“太险!太险……城竟然这么样的……破了。”

    这真是一个奇妙的世界,几天前所有人包括自己,还都愁得没法子,就是进不了雒城,但现在他就已经能在雒城城楼上欣赏风景了。

    这时已经到了第二天的早晨,又是整整的一个夜晚没有合眼了呐!这难捱的若干时辰内,尽管他穿得多,江辰却一直是在流冷汗,他的心情也从紧张到激动,大起大落了多少个来回了?

    回到了古代,当了军师,他才明白所谓的计策,想归想,再好的计策也需要实践的检验,攻城那会儿他就紧张到了极点!有几度他脑子里全是“计策失败、畏罪自裁”的想法。

    最终问了刘备才知道,若非法正计中有计,他对江辰的战略进行了修补,很早以前他就在刘循身边埋下雷铜这根钉子,在攻城战陷入最关键时分,给了城里的刘循致命的一击,雒城它才拿下!即使抛石机的威力也确实非常的大!但多些手段总是有用的,这叫算无遗策,原来法正早有谋划,可笑自己那时还洋洋自得!

    法正在军事上擅长的是用间和奇袭!堪当军师之名!而自己呢?

    想仅凭个抛石机就轻松就改写历史,这想法何其狂妄?过度的弄险,若不是仰仗来源于现代的智慧,绝不敢想象他和法正既较力又合力,各展其才,才打了个平手!要不拿什么和人家的天才比呢?想想也是后怕啊!

    不过,他转念也为自己得意,无论如何,我还是改变历史了啊!比记载早破城半年!我的军师之路,总算写了个好开头!看来以后的路还长着呢。胡思乱想已罢,江辰心里平静下来了,他抬眼往下看去……

    城门被撞烂烧毁了,城内的守军彻底崩溃,刘循弃城而逃,除却追击逃军、清理城内残余的队伍,三万大军入城颇为吃力,因为还要清除城内外的各种石块——这都是抛石机的功劳,近两个时辰,人马竟然才进了一半。

    城上城下,到处都是散乱的大小不一的石块,城上城下有堆积如山的尸体,断刀折剑各种辎重军需撇得满地是,打扫战场的人,凭服饰已经很难的辨认出或死或伤的士兵是哪边的。

    死的不管是敌是友都给好生安葬,但追随刘备入川而战死的士兵要按身上的腰牌,要给予好生安排后事,还要按一定的标准给其登记的家属以金钱补偿,这可是一件非常重要的大事,要不然谁舍得那么替你卖命啊?

    但这些事情都有专门的人员去执行,江辰庆幸自己的职责是统揽全局,针对大方向做出决策等等,这些对于他这个现代人来说恰成为了优势的项目,因为他熟悉历史大方向的走向。

    此刻刘备一手拉起了江辰,一手拉着法正,正迫不及待的在城楼上体会着居高临下的快感。

    往下看去,城下的人确实显得好渺小呢。

    “多险的关啊!士元、孝直,你们快叫文官僚属都上来看看!”刘备吹着胡子瞪大眼睛,惊叹,“啊……好高……想咱们在下面,抬头看这座关时就觉得够高够险了,但到了上面才了然呐,你看这四周围,两山环抱,中间一块低地,城高墙厚,护城河天然成就,这简直就是不可逾越的天堑嘛!想想我们是怎么上来的?!啧啧!”

    “全仗主公洪福齐天,顺天承命,再难破的关城也挡不住主公的仁义之师。”

    法正现在只拿奉承的话来应对。他正看着那被大石块砸塌的城楼,和下面矗立的抛石机,一边还在用手比划着,像在测量着这东西的详尽射程和威力,皱着眉,不知他在想什么。

    “恭喜主公,此关陷落后,成都大门已经打开,指日可破了。”刘备身边可有不少人开始接话了。

    “岂止是成都可破,照这个速度下去,主公统一天下,兴复汉室的大业都有望了呢!”

    “哈哈哈!”刘备喜怒不形于色,这次只是笑道,“言过了,此战全赖诸公良谋,将士用命!”

    “哪里哪里,还是主公指挥得好!”

    “主公英明神武,无往不利,战无不胜,明公真吾圣主也!”

    “主公万岁万万岁!”

    “万岁!”

    “额……休要胡说,岂有胡乱喊万岁的道理?”刘备意气风发的笑嗔道,“圣主圣驾他在许都呢!虽说他受了汉贼曹操的胁迫,我刘备即奉玉带召天命讨贼,便应当以早日解救圣上出离水火,早日实现汉室之兴复为己任,这才是我们当臣子的应该做的事情!”

    “是是是……”

    大家见主公都到了这时候了,还不忘记常年累月挂在嘴上的话,连忙口不应心的附和,纷纷顾左右言其他:

    “依我看这一切要先归功于庞军师,要不是他的神机妙算,连环计先赚张任,再破骑兵,又造抛石,我们怎会这么快破关?庞军师真是有神鬼造化之能啊!”有人这样说,众人附和。江辰想,又来了,话都是老一套!

    有人也说:“主公亦不能忘记,法孝直的奔走游说之能,那雷铜能在关键时候能反水,是他写的信呢!”“没错!”

    这也都是早说过的。但恭维的话谁都爱听,因为人生一世,总是要不断的刷些存在感,听着别人说的这些好话,就是对自己的认可,江辰觉得飘飘然的,法正一向名声不好,人缘也差,有人能夸他也不容易了。

    “报——启禀主公!”刚说到雷铜,还真上来了,队伍轻微的一阵骚动,下面传来洪亮的嗓音,“城内残敌已经被我等清除干净,现已将县府打扫干净,降将恭迎主公入府!”

    吴兰、雷铜两个小将,就跪在下面。他两降将,在这次攻城战役中居功至伟,雷铜在关键时刻带领着少数人和刘备军的队伍里应外合,是首功;吴兰用计诳出了张任,这次攻城他带伤突击,竟第一个攻破了城门,亦堪称福将。

    他们长得虽不高不壮,但铁盔铁甲,虎头虎脑的样子占喜相,战场上的表现也可以了,刘备又新收了武将,焉能不喜?

    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二将了,但刘备仍像接待新客人的,高雅的笑对他俩,用那种客气到夸张样儿相搀:

    “哈哈哈……二位小将军,你们都立下大功劳了,辛苦了!那有劳你们在前面带路……”

    刘备毫不犹豫大步下了城楼,跟随在吴兰雷铜身后,走在他们的带来的一帮降兵队伍的中间。

    “主公……”江辰闪过一个念头,“这两个小将新降,他们没有问题,但难保他们的每个降兵都忠诚,主公就这么放心的跟着他们走……万一出点意外怎么办?安全第一啊!”

    “哦,士元,”刘备回过头来,潇洒道,“你身带重伤,又谋划良苦,我已在城内给你专门安排了休沐的住所。还有,大家都随我到县府吧,先安民,再休整!”

    他根本就不理会江辰给自己递的“要小心点儿”的眼神儿!这时候刘备身边的“白耳军”也被分散了出去,陈到专门负责各路军队的联络、接应事宜,现在身边除了一班文官,就十来个亲兵,真是完全信任了两个小将。

    两小将虽年轻莽撞,但也没有想到新主公能如此信任他们两个,只这个小细节就让他俩,“感动”两个字,在心里头瞬间不知涌现徘徊了不知多少次。

    他们腰板顿时都拔起来了,在刘备身边一左一右,瞪大眼睛主动替新主公充当起保镖。

    一切都看在江辰眼里。他心说:“什么叫推心置腹,刘备擅长用人,他会体现在细得让你感觉不到的细节上,要不然怎么会有人死心追随他。看来这个世界上有各种心机的人,要生存,谁都有一套绝招呢。法正擅长军谋,军师计用得能不着痕迹,滴水不漏;那么自己的绝招呢?能立足了吗?”

    众人刚到了县府。一派热闹场景。追击敌军的人马也陆续回来了,看样子都是打了大胜仗,战利品不少。

    魏延的马上挂好几个敌将首级,滴答的还在流血,他本人连人带马更是被血都染透了,真个血染的风采。

    冷面孔的魏延这次少有的逢人就打招呼,一眼见江辰,腾一下他从马上直接跳下来,单腿点地来了个跪礼:

    “军师!”

    “起起来,文长,”江辰看他一身的血,赶紧问,“可曾受伤?前方情况如何?”

    “回军师,末将已经将逃军彻底击溃,斩首数千,”魏延满不在乎的把铠甲上的两支箭拔下来扔到地上,回头看看他的队伍,拉的带的大车小辆,脸上全是得意,“所获颇丰。哦对了,来人呐!给军师送到新住处去!”

    他指指其中最大的两箱子,给江辰递眼神儿。这些箱子有的盖着有的敞口,都是财宝……

    “至少有金百斤,”魏延低声道,“想不到这小县城还挺肥。”

    “啊!?”江辰皱眉,“论理说这些东西都是战场缴获的,要全部充公,哪见过这样明目张胆往自己腰包里揣的?给我送,好大数目,比刘备历次赏赐他的总数还多呢,你魏延自己也搂了不少吧?”

    “我说军师你犹豫啥子嘛?”魏延有点不高兴,竟冒出句川音,“军师你知道我魏延愿意跟您亲近的原因吗?就是看在您不像孔明那班文人,冠冕堂皇的,我们这帮武人出生入死图的什么,不就图个人生享乐、高官厚禄吗?”

    “是是是……但东西的数量未免太多了,啊,有此扎眼……”

    “嗨……这算个什么!抬走抬走……还有再加上其他的东西,一块儿都给我送去,哎我说你们几个小子听明白没有?军师的新府第,别他妈给老子我送错了!”

    “诺!”几个兵屁滚尿流的、风风火火的干这差使去了。

    江辰不反驳算默认了。他又对魏延向文官队伍的前面努嘴:“主公新收了两个小将,吴兰和雷铜,这会儿正忙。文长你要回报军情可能要等一下子。”

    “他娘的!”魏延眼珠子瞪圆,“不提这俩我火气还小点,他们算什么东西?两个降将不杀他们已经是便宜了,还跟老子争功?信不信老子我一人给他们一刀!”

    “两个小卒而已嘛,”江辰拍拍魏延的肩膀,安抚他道,“文长你将来,定会是助主公建不世之功的大人物,何苦孩子们计短量长?这不把自己给比小了么?走,随我巡视一下这座新关城吧!”

    “真的?好嘞!”魏延凤目里闪过一缕精光,又给江辰施大礼,斯文道,“文长愿为军师驱使,九死无悔!”

    “欸,是共保主公,”江辰心虚的把他给扯起来,认真纠正着,他心念已经大动,但嘴上却道,“你我都是故交了,比起他们来自然要更亲近些,以后立大功的机会么,有我在你怕什么……文长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