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随意寻了个座头坐下。武松扯着嗓子大声喊人,随着他的叫喊,后面已是有人远远的应了一声,连道就来就来。

    肖遥放目打量四周,但见整个小店虽是简陋,但却显得很是干净。想来店家是个勤快之人。顺着那应声的方向看去,原是有个门户,被一个布帘遮住。门边一处案子上,供奉着菩萨,前面洒满了香灰。

    旁边一面白墙上,肖遥却突地被一幅字吸引了目光,那字迹飘洒奔逸,隐隐透出一股疏狂之意。写的却是一诗:

    满腹曾怀请缨志

    欲把锦绣向天公

    怎奈四目皆黯淡

    且归乡陌弄隐舟

    这诗满带着对时局的失望无奈之情,怀才不遇之感。最终只得回归乡野,只将满腹锦绣深藏,做个弄舟隐士罢了。

    肖遥眼见那诗墨迹淋漓,眼前便如亲见那作诗之人,醉墨题愁一般,心下不由的暗暗寻思,难不成这便是那位吴学究所做?看来倒也是个有心人。

    正自在暗暗嘀咕之际,后面门户布帘一搭,一个三十余岁的憨厚汉子,已是走出。边走边尚用腰间围着的一块布斤擦着手。

    眼见肖遥和武松是两个生面孔,不由的一鄂,但却旋即满面堆笑的过来唱个诺道“二位客官,要些什么?小店向在村中营生,少有外客来此。粗栗浊酒,只怕不和二位官人口味。”

    武松大手一摆。粗声道“店家休要啰嗦。只管把店中好酒上来。若有些个肉食小菜。一拿了上来。咱定不会少了你银钱就是。”

    那店家连忙点头。赔笑道“这位客官。小店肉食倒是有些。只不过都是些个下水之物。只要客官不嫌腌臜。小人这便给二位取来。”

    武松方要答应。却想起肖遥。不知他是否能吃得下。转头看来。肖遥微微一笑。点头道“店家勿需惶恐。只管将店中有地取来就是。我等也不是什么大家显贵。那些个下水。平日里也是不少吃地。”

    说着。自袖中排出十余个大钱。递于那店家。又笑着道“店家只管上就上菜。若是不够。某在填补就是。”

    那店家眼见肖遥出手阔绰。心中大喜。连连道“够了够了。客官稍作。小地这就去置办。马上上来。”说着。欢喜地接过那些大钱。三步并作两步地往后面去了。

    不消多时。果见托着一个食盘出来。两碟儿卤下水。俱是些心肚之类地。满满地凑了个冒尖。一碟黄豆。一碟凉菜。尚有一小坛子酒。

    将四色小菜放好,又给二人分了两个陶盏,将酒筛上,这才后退一步道“二位客官慢用,但有吩咐,只需招呼一声就是。”

    武松闻到酒香,已是喉头涌动。哪里去管店家多言,将酒盏端起,像肖遥邀饮。肖遥呵呵一笑,举盏轻碰,二人相对饮了。那酒入口微酸,却带着一股谷香,果然只是私酿的米酒。

    武松但要有酒就好,对那酒的品质倒也要求不高,一碗饮罢,便急急的去抓那酒坛,店家连忙上前,要来给筛。武松伸手一挡,叫道“店家忒也小气,这么一小坛子如何够喝的畅快,只管取大坛来就是。这酒却也不用你筛。”

    店家惭惭缩手,点头应了。肖遥微笑,也不管他,自顾叨了几筷子下水,慢慢的嚼着,脑中仍是在琢磨着那个吴学究。他既要到京都立脚,恐是日后一段时日内,将要应付不少的事务,这身边还真是少个出谋划策,打理日常琐事之人。自听得那张老官儿说起这吴学究,他便自留上了心。这会子又见了墙上这诗,不由的暗暗打算。

    店家此时又抱来两坛酒,放在一边。肖遥心中一动,遂向他问道“店家,我看你这墙上所题之诗,颇是不凡,不知出于哪位名家之手?”

    那店家闻听肖遥问起这个,憨厚的面上,顿时现出一丝兴奋,搓搓手道“客官好眼力!这诗乃是咱们村吴学究,前日喝醉了时,留在墙上的。小人虽是不知何意,但想来定是好的。客官一看就是有学问的人,果然识得学究的本事。”说着,面上竟是有些潮红。

    肖遥点点头,待要再问之时,却听得店外一阵脚步声奔跑。隐有人声道“快去瞧瞧,那王家小子说是请了吴学究去了……”

    店内三人都是一愣,不知生何事。那店家几步迈了出去,眼见一个村人奔近,一把拉住,问道“六儿,出了什么事了?吴学究又怎的了?”

    那六儿把他拉住,一愣才笑道“张大哥莫慌,不是吴学究出事,是王郎中这几日不知怎么病了,总是吃不下睡不香的。他身为郎中,却是不能自医,家里俩小子没辙了,跑去请了学究看看,咱们这便去瞧瞧热闹去。”说着,探头进来看见肖遥武松二人在座,“啊”了一声道“你这原有客人啊,那便忙吧,小弟先过去了。”说罢,已是急急而去。

    张大哥听闻消息,心下也是痒痒,待要也跟着去看,店里又没人照应,只得叹口气,垂头丧气的走了回来。

    肖遥心中一动,抬头笑道“张大哥,不如咱们一起去看看?我对这位吴学究也是仰慕的紧,颇想结识一番,不知张大哥可愿给咱引荐?”

    张大哥闻言大喜,连连点头,看了一眼他们桌上的酒菜,又道“客官想去,小的自当引路。只是这酒菜……”肖遥笑道“这酒菜便先放这儿,待会儿瞧完热闹,再回来用过就是。”

    张大哥大喜,将围裙解了,等着二人。武松心中不愿,只是既是肖遥要去,也只得起身相随,走出两步,却又折回,抱起酒坛,狂饮了几口,这才一抹嘴儿笑道“先饮些个打打底儿,省的惦记。”

    肖遥大笑,二人便随着那张大哥直往南边走去。走了不远,便见前边一个小院,门口早有不少乡民围着,俱是满眼放光的看着里面,纷纷攘攘的议论个不停。

    肖遥几人走近,搭眼看去,但见院中搭着一个藤架,满园绿荫之下,一个五十余岁的老者,正自满面忧郁的坐着,两个半大孩子立在身后,紧张的看着一个一身青袍的文士。

    那文士一身秀才打扮,戴一顶桶子样抹眉梁头巾,穿一领皂沿边麻布宽衫,腰系一条茶褐銮带,下面丝鞋净袜,生得眉清目秀,面白须长。

    此时正自坐在那老者一边,三指搭在老者脉门之上,闭目不语。众人看的紧张,渐渐的都住了议论,屏气凝息的看着。肖遥目光锐利,却见那吴学究两眼微眯,眼珠儿在里来回转动,嘴角亦是微微勾起。

    片刻,吴学究放下手来,睁开双眼,捋须微笑。王家两个小子急急问道“学究,家父到底何病?学究可能治的?”

    吴学究微微一笑,眼光先是向着门外众人一扫。只是见到肖遥二人挤在一边,不由的面上一鄂,迅即又回头对王家儿子笑道“令尊之病,我已知晓,且取来纸笔,我开方子给你就是。”

    围观众人齐齐欢呼,俱皆交头接耳,纷纷称赞。“我就说嘛,吴学究定能有办法的,这可不就能开方子了。”

    “那是那是,吴学究那是何人?那可是天上星宿下凡,前知五百年,后晓五百年的,这点儿小病,那还不是伸伸手的事儿。”这说话的却正是那六儿。

    “你这会儿怎么倒来说这了?方才却不知是哪个,说要看热闹的。说学究学问是有的,这治病到不知会怎样。”

    “我只说不知会怎样,就是不知会有多好的意思,你这厮如何来曲解我的意思?吴学究的本事,这十里八村的,又有哪个不知了,倒要你来乱嚼舌头。”六儿满面通红的辩道。

    众人见他着急,俱皆大笑。闹哄哄中,肖遥却是仍静静的站在那处,暗暗寻思。他虽不懂医术,但看那老者气血旺盛,不像身体有恙的模样。只是眉间似是甚有郁结,怕是心里有些个不痛快,烦躁之下,方才如此的。倒不知这吴学究能给开出个什么方子来。肖遥一时间也是不由的有些期待。

    他在这暗暗嘀咕那位吴学究,不想那吴学究也在暗暗观察他。眼见这蓝衫少年,俊逸潇洒,飘逸出尘。虽说似是身上隐带着三分惫赖之色,但却有一股与众不同的挺拔气质。立于众乡人之间,似是不言不语,但那股子卓尔不群之态,却是显露无遗。这般气质,别说普通士子,便是那些个达官贵人也是不曾有的,心下也是暗暗猜测。

    他却不知,肖遥毕竟乃是后世之人。整日里讲的便是人人平等,虽说只是些虚言,但大面上总还过得去。后世之人便相比下,也自然就少了一份,古代普通人那种卑微的心态。在这封建时代,等级森严的社会背景下,肖遥那份后世带来的气息,便成了这个时代,独有的一道风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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