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树林这一抡力气颇大,将薛雨烟抡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忍不住痛呼出声。

    可她还没来得及抗议,就听池中呼的一声闷响,一股褐红色泥浆冲天而起,直向棚顶扑去,泥浆冲起处,正是她刚刚趴伏之处,若是杨树林的动作再迟上一两秒,这东西肯定会直接扑在她脸上,后果着实难以想象。

    薛雨烟不由得俏脸失色,一阵后怕。

    而其他人也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异变吓了一跳,抬头想看清那究竟是什么东西时,四周骤然黑了下来,原来那泥浆恰好扑在棚顶唯一的一盏白炽灯上,顿时遮住了光亮,若非后方泵房中还有微光透来,众人怕是已经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

    杨树林的第一反应,就是扭身擒住了卢雪峰。可还没来得及逼问他,就骇然听见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嗡嗡声从头顶传来,仰头看去,那遮蔽了白炽灯的泥浆竟然在棚顶涌动起来!

    白炽灯上包裹的东西稍稍散开了些,疏疏落落的灯光洒下,借着有限的光线可以看到,棚顶涌动的可不是什么泥浆,而是一只只足有一元硬币大小的虫子,密密麻麻不下数千只。

    鬼眼之下,这些虫子浑身漆黑如墨,但腹部的褶皱间微微闪动着褐红色的光,而且大多数都被泥浆裹住,所以乍一看就像是褐红色一样,每只虫子的背上都生有四翅,跟蚊子相似却又大上许多,吻部是一根略有弯曲的尖锐口器,差不多跟它们的身体一样长!

    杨树林不认得这种怪虫,但仅凭它们身上散发出的死气就知道,这些绝非易与之物,他慌忙挥手让众人快退,被这东西叮上一口肯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其实不用他指挥,众人也已经吓得纷纷后退。

    刘山宗拎起了坐倒的薛雨烟,栾国钢护着那个小服务员,杨树林则紧紧揪住了卢雪峰,六人同时往门口退去。

    但众人还没退出几步,忽听后方嘭的一声门响,房门竟然重重的关上了!

    众人不禁都有些发懵,杨树林更是冷笑着掐住了卢雪峰的脖子:“怎么着,恼羞成怒了,想杀我们灭口?”

    然而,他很快就发现,他似乎有点高估了卢雪峰了。

    此时的卢雪峰双腿发软,脸色惨白,已经被池中异变吓尿了,若不是被他拎着,可能早已瘫在地上,如果说这一切都是他在搞鬼,未免有些抬举了他。

    可这里就是他的地盘,不是他又能是谁?

    杨树林心中惊疑,放眼看去,并未瞥见真凶的行迹,却见水泥池子中泥浆涌动,渐渐漫过池边向他们涌了过来,浓重的死气从虫子身上散发出来,已经弥漫了大半个房间。

    杨树林虽然不惧死气,但栾国钢等人若是吸入太多死气就麻烦了。

    “二哥快去开门,先退出去再说!”

    刘山宗转身去拉门,可铁门却好似被焊上了一样纹丝不动,任凭他大脚猛踹,军刺撬砸都没有任何作用,反而是虫群被铁门的巨响刺激,涌动得越发快了些。

    房间狭窄,可供他们转寰的余地本就很小,转眼间死气已经扑面而来,上下左右已经快被怪虫填满了,仅剩门口两三米的空间,而且虫群还在飞快逼近,再想开门已然不及。

    更糟的是,薛雨烟没了刘山宗的护持,慌乱下稍稍站得偏了一点,几只棚顶爬过来的虫子到了她头顶,劈头盖脸的朝她砸了下来,惊得她尖叫一声,不顾一切的疯狂拍打。

    虽然她勉强拍开了那些虫子,手上却也被虫子咬出了数个血口子,鲜血直流。

    刘山宗紧忙抓了把石盐撒在她伤口之上,丝丝缕缕的死气从伤口处飘散出来,免去了她中毒之危。但盐撒在伤口上的剧痛仍折磨得薛雨烟俏脸失色,可她高傲的性子又不许她再叫出声,只是咬牙强忍,浑身都控制不住的哆嗦起来。

    杨树林见状眉头紧皱,沉声道:“别慌,都聚到我这里来!”

    众人急忙凑到他身边,几乎挤在一处。

    杨树林正想动用阴差锁的当口,却发现,这些虫子居然在距离他们两米左右的距离上全都停住,嗡嗡振翅,却并没向他们扑来。

    “怎么回事?”

    “好像有东西在指挥它们!”

    就在众人慌乱之间,身后忽然响起一阵怪异的笑声!

    那动静,听起来就像是电视剧里老太监的动静一样,令人毛骨悚然,尤其是此时置身险境,骤然听到这样的声响,更是让人不寒而栗,众人不约而同的回头看去。

    让人意外的是,正在发笑的,居然是那个小服务员。

    此时她低着头,看不到脸上什么表情,只能看到她双肩轻微耸动着,发出一连串怪笑。

    卢雪峰当场就火了:“你笑啥?闭上你那臭嘴,是不是不想干了?”

    服务员笑声顿止,却没把卢雪峰的威胁放在心上,反而声音冰冷的嘿嘿两声:“怎么?老板想辞了我?”

    “辞了你咋地……”卢雪峰话到一半,突然闭上嘴,啊的一声惊呼,猛的后退了两步,要不是杨树林抓着,差点就摔进怪虫之中。

    原来小服务员一边说话,一边慢慢抬起了头来,只不过此时的她,看起来让人浑身发麻。

    原本还算清秀的她,双眼已经完全翻白,眼球上爬满了红血丝,脸色变得一片死灰,眼眶四周的血管全都鼓胀起来,而且还在不停的蠕动,像是一条条血红的蚯蚓,又像是一道道狰狞的疤痕,更惊人的是,她那张涂了唇膏的小嘴越咧越大,唇角崩裂,几乎要咧到耳根。

    “就算你要辞了我,我也得先谢谢你啊卢老板,要不是你弄了这么个水池,我也不能这么快就养出这些蛊仔,作为对你的报答,我决定让我的宝贝亲自吃了你,也省得被这些蛊仔糟蹋了你这一身上好的白肉!”

    话音刚落,她突然仰起头,脸上露出极为痛苦的神情,本来纤细的脖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大、变粗,喉头上下滚动,一阵咕噜噜的怪响声中,她突然咧开大嘴,口中噗嗤一声喷出一股褐红色如同脓血般的浆液来。

    紧接着,一双血红的眼珠出现在她黑洞般的喉咙里,十几根竹节样的细长触须摇摇晃晃的从里边钻了出来,随即是一张蚂蚁状的钳形巨颚,足有拳头大小,然后才终于露出了一个硕大的虫子脑袋,乍一看就像个画满了黑黄花纹的鬼面脸谱。

    这虫子没有脖子,脑袋和身子一样粗,圆滚滚的像条大便,犹如成年人手臂般粗细,身子一截截的好像是蚯蚓,不过每一节上都生着黑黄色的眼状斑纹,细长有若蚰蜒般的长腿,身上还沾满了褐红色的粘液,眼中闪动着奸猾的贼光,一边往外钻,一边飞快的扫视着众人。

    如此诡异的景象惊呆了在场的众人,即便是杨树林和刘山宗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情形,活人嘴里钻出这么大只的虫子,实在让人不寒而栗!

    它只钻出了一截身子,将近二尺长,蠕动着身躯恶狠狠的盯着卢雪峰。

    卢雪峰妈呀一声吓瘫在地上,把拎着他的杨树林都坠得一个趔趄不得不松了手。

    杨树林没空理会这个怂包,而是紧盯着服务员,她管那些怪虫叫蛊仔,莫非她是传闻中的练蛊者?可练蛊者也是人,瞅这家伙的模样还能算是人么?

    据刘希东所说,练蛊者多生活在广西、湖南两省,那里气候湿润四季温暖,深山密林中各种毒虫数不胜数,最适合养蛊练蛊。道行高深的练蛊者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看起来与普通山民无异,当你得知他们真实身份的时候,往往已深陷死地,再没机会泄露他们的秘密了。

    而且练蛊者以女人居多,她们心狠手辣善于伪装,有些练蛊者跟男人结婚生子过了几十年,男人居然都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想及这些,杨树林叹道:“你还真是真人不露相啊,我居然一点都没看出你有什么问题。”

    杨树林的话吸引了她,那虫子的脑袋猛的一扭,转向了杨树林,口中发出一串怪笑,声音却变得完全不似女生:“你们这些蠢笨的道士,凭你们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就只配跟普通人装神弄鬼,要不是这姓卢的蠢货露了马脚,你们下辈子也别想查到这些。”

    “哦?听你的意思,那两个女生都是死在你手里了?”

    “那是她们该死,以为自己花两个臭钱就可以对我呼来喝去了?敢跟我摆威风耍脾气,我让她们那么美妙的去死,还留了个全尸,已经算是她们运气好了。”

    微微一顿,她又阴毒的笑了起来,目光逐一在众人脸上掠过:“其实你们该羡慕她们才对,至少她们死的很舒服。你们就没那么好的运气咯,让我选选,挑哪个喂我的蛊仔们,哪个有幸让我亲自品尝呢?”

    杨树林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指了指薛雨烟道:“你看她,细皮嫩肉的,咬一口肯定能滴出水儿来,先吃了她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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