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李存勖和刘之间的交战如火如荼,刘被李存进打败后,又坚守不出,中使林荣华这次没有催促他出战,因为他逃回去之后,就吓的大病一场,躲在军营里惴惴不安。

    一想起前两天的激战,林荣华就暗中抖,心想,在战场上,真是人命犹如草芥,片刻间就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如果自己继续在这里停留下去,再起战事,很可能性命不保。自己在东都多么的逍遥自在,吃香喝辣,逛青楼,喝花酒,坐大轿,睡软床。在这里却是吃糠咽菜,没有酒,没有肉,床硬的如同石头。

    想到这些,他感觉浑身痒,已经好几天没有沐浴了。林荣华再也无法呆在这个兔子不拉屎的军营了。他跑到刘那里告诉刘,自己要回去把这里的情况,详细禀报给梁皇。

    刘不得不虚与委蛇,请他向朱友贞调拨一些军粮,林荣华满口答应,然后一溜烟的跑回了东都。

    匡国节度使王檀派人来联系李,共同出兵攻打澶州,李接到这封信,和谋臣武将商议军情。

    王郜转动着眼珠道:“主公,这样也好,可以让王檀给我们打先锋,我们节省兵力,坐享其成。”

    敬诩道:“恐怕不那么容易,王檀不是无能之辈,虽然说我们也准备趁李存勖和刘交战无暇顾及我们的机会,进军澶州。但是和王檀合作,把澶州打下来,澶州就不是我们可以独占的了。”

    李点点头道:“子振说的不错,不过我们和王檀有博州那次的交情,不能拒绝,而且攻打澶州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魏州知道澶州被攻击,一定会挥师来援,所以和王檀的合作还是很有必要的,可以有多余的兵力去牵制魏州。”

    王郜的眼珠。像老鼠一样叽里咕噜地转动了半天道:“不如这样,和王檀约定,谁先攻入澶州,澶州就归谁。”

    李拍了拍王郜的肩膀哈哈大笑:“允直的鬼心眼就是多,就回信给王檀,谁先进入澶州。澶州的事情就由谁做主,看看他怎么回答。”

    李的信使把信送到匡国节度使王檀的手中,王檀看完信一语不,只是让他下去休息。

    夜深人静。王檀秘密地把李地信使招到自己帐中。屏退所有人。信使心中忐忑不安。不知道王檀想说什么。表面上保持着镇定等待王檀吩咐。王檀地目光紧紧盯在李地信使脸上。半响无言。

    信使侧着自己地身体。微微垂着眼睑。恭敬地坐在那里。

    王檀道:“你回去向李节帅转告我几句话。就说他信中地意思我明白。我地军队。派一半去切断魏州和澶州地道路。另外一半。由我亲自带领。配合他攻打澶州。能够和李大帅共同作战。我甚感欣慰。必定让他如愿以偿。”

    信使惊讶地看着王檀。王檀轻轻地端起一杯茶。缓缓地喝着。表情平静淡定。没有一丝波澜。

    信使起来躬身行礼道:“大帅还有什么吩咐吗?”

    王檀道:“你天明回去把这几句话带给你家大帅一人。勿令其他人得知。”

    信使深深打躬作揖道:“小人谨尊大帅吩咐,足感大帅盛情,告退。”

    李听到信使带回地话,饶是他久经沙场,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也是不由得大吃一惊。手托在腮上,考虑很久才点点头道:“你去吧。不要把这些话告诉任何人。”

    李连王郜和敬诩都没有告诉,只是写了一封信,快马送回了德州城。

    夜色深沉,澶州矗立在暗夜中,暴雨让夜色如同墨染一样。急骤的雨声,敲打着城墙,即使是在灯光下,也看不清一米以外的地方。

    在这样暴雨倾盆的暗夜中,连守城的军卒都躲在角楼或者可以避雨的地方。只有几个少数的军卒披着蓑衣在城头巡视。看到雨这样大。左右瞄了一眼,见没有头目。也缩到角楼下。就在如此的雨夜,澶州城外,有两只大军在迅的接近,漆黑地夜,掩藏了他们的行踪,急骤的雨声,掩盖了他们的声音。澶州城一点都没有现有大军靠近,大军已经到了澶州城的边上,还没有被现。

    在暗夜中,无数军卒悄悄的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大雨中,渡过护城河,来到城下,架起云梯,声息皆无的向城上爬行。

    李看着大雨中的澶州城淡淡道:“夜黑风高,暴雨倾盆,此天时也。澶州是梁朝之地,此地利也。两军合击,内外呼应,此人和也。我军占天时地利人和,岂有不胜之理。”

    王檀也在另外一个城门下望着澶州城,原本他准备派一半地兵马去切断澶州和魏州城的道路,让魏州的援兵无法靠近澶州。此时看到夜色如墨,暴雨声和暗夜掩盖了大军进军的声音和爬城军卒,他只是派了一些斥候快马,去通往魏州的道路打探。

    “报,大帅,卢龙节度使李大人过营来探望大帅。”

    王檀吃了一惊道:“现在何处?”

    “已经进营而来。”

    王檀急忙迎出军营,见为一人,年纪不过二十开外,剑眉虎目,目光炯炯有神,气度不凡。王檀道:“李国公大驾光临,某迎接来迟,还望恕罪。”李哈哈大笑道:“某家来的鲁莽,尚请海涵,久闻将军大名,因此等不及进城,特来拜会。”

    王檀目光在李身边的几个人身上轻轻的一扫而过,把李让入临时的军帐中坐定,道:“某久闻国公大名,恨未识荆,今日一见,足慰平生。”

    李道:“上次承蒙将军协助,在博州打了一场漂亮地战斗,还未曾当面向将军致谢。今日又有幸并肩作战,因此来拜会将军,以解思慕之渴。”

    王檀心情大好,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以李这样赫赫有名之人,对他如此客气,他当然心情不错。

    厮杀声从远处地澶州传了过来,城头的守军,终于在梁军已经站在城头地时候,现了敌军。不过现的似乎晚了一些,城头上已经有不少人,而且还在不断的增加着。

    王檀道:“如此天气,真是天意将澶州予国公了。”

    李的目光在军帐中扫视了一下,此时军帐中只有他们两个人,其余的人都远远的站在别处。李微笑道:“虽然与将军素未谋面,遥想将军风采,渴慕至极,今日得见,某幸甚!”

    王檀道:“国公过奖了,檀不过一卒耳,岂能与国公相提并论。遥想国公当年,驰骋疆场,百战百胜,夺沧州,定幽州,取定州,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檀甚为仰慕,渴望拜识,不想在博州缘吝一面,今日方得拜识!”

    李和王檀在军帐中谈笑风生,宾主尽欢,似乎不是在战场上,而是在闲暇时好友相聚。

    李对于王檀前几日让信使带回的话,还有些犹疑,不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否符合这位节度使的心理。他和王檀都是节度使,官阶相同,不过实际上有很大的差别。不说梁皇朱友贞已经封他做国公,虽然这个不过是一个虚职,但是位置就高了不少。而他拥兵占据幽云十六州,有自己的藩镇和势力,整个一土皇帝。在幽云十六州有着绝对的权威,就是梁皇朱友贞也对他无可奈何。

    而王檀这个节度使,就远远没有这样的势力,完全受朱友贞的节制,手下不过那么几个州,而且就在东都朱友贞的眼皮底下。哪里像自己,天高皇帝远。

    李对王檀的心理琢磨了很久,心里多少有一点谱,现在就是来敲定王檀的想法。

    如火如荼的攻城在进行着,王檀手下的军卒来报:“启禀大帅,我军已经攻入澶州城。”

    王檀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看着李道:“城门一破,澶州不保,恭喜国公又克一城。”

    李深深的看着王檀道:“将军高义铭记在心,我李所在之处,就是将军的家门。”

    李深知一个道理,那就是宁可和明白人打架,不和糊涂人说话。像王檀这样玲珑剔透的人,不用说的太明白。所谓心有灵犀一点通,说明白就失去意境了。

    李离开王檀的军营,此时史弘肇也攻破了另外一个城门,踏着满地晋军的尸体,李走入澶州城。战斗还在继续,晋军在街头巷尾和梁军还在拼斗,妄图夺回澶州。可是绝对压倒性的兵力,人人奋勇向前的气势,让晋军的幻想破灭了。

    史弘肇、高行圭、张藏英三个人知道王檀的兵马比他们先攻进了澶州,这个消息让他们郁闷无比,脸上无光。他们把这种郁闷完全的泄在晋军头上,如同三只疯狂的老虎一样,而且是那种血红的老虎,他们身上的杀气和疯狂,吓的晋军见了就跑。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领兵的将军如此疯狂,极大的感染所有的幽州军卒,一个个饿狼传说在上演。

    史弘肇他们终于先夺得了澶州的刺史府,挽回了一点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