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ript>readx();</script>    知道孙维瞻将要离开遂平,姜思贤请顾孟平来说话。

    “秋闱将至,公孙怎会回广西?”姜思贤的声音和缓,面上带着一如既往的笑容。

    欺骗自己的老师,令顾孟平有些惭愧,他拱手道:“远兄的父母生了重病,他要赶回乡侍疾。”

    姜思贤轻叹了口气,慢慢地道:“即是父母生了重病,他理应回去侍疾。只是此一去山重水远,也不知路上可曾安稳?”

    姜思贤笑走到窗边,开了一线,一股带着暖意的微风透窗而入,扬起了颌下几缕胡须,“不是伤春,因甚闭门卧。怕看窗外游蜂,檐前飞絮,想时候清明初过。东风无奈,又送一春过。好事蹉跎,赢得恹恹春病多……”

    顾孟平怔怔地望着他。这是在警告自己,孙维瞻这次路上会不安稳吗?

    当他正想细问时,姜思贤却摆了摆手,“马上就要戌时,你也该回去了,回去吧。”说完,就令管家带着顾孟平走了出去。

    等到顾孟平的身影在门口消失,孔氏自内室转出。

    她走到姜思贤身后,双眉蹙起,“这么说,这个公孙远真的是三皇子?夫君就这么放他走?”

    没人回答她的问题,只听到院里的梧桐树被暖风吹得沙沙作响。轻纱帘笼,树影婆娑,阳光透过枝叶斜斜地投影在院中。

    姜思贤盯着那株梧桐,长久不语。

    孔氏轻叹了一声,遂也不再说话。

    夫君这是第一次没有向公公说实话!自从夫君知道公孙远是何人后,便三缄其口。

    她知道,朝中众人都在寻找三皇子,可是不论怎么找,三皇子都跟蒸发了一般无影无踪。二皇子早早地就派人来通知姜思贤,让他在汝宁府大力寻找。

    难道?要把公孙远交给二皇子吗?孔氏的心中没来由地疼了一下。

    “三日后,公孙远回乡。你若是得空……”说到这里,姜思贤转过了身子,笑得光风霁月,“便代我去送送他吧!好歹也是孟平的朋友。”

    “夫君?”孔氏怔住了,却瞬间绽开了笑容。

    ……

    因孙维瞻准备连夜离开,老安人置办了丰盛的菜肴,等顾孟平从汝宁府回来就开了宴席。

    “原本想着你能多住些日子,最起码也要等到今年秋闱完毕,可没想到……”老安人按了按眼角,想要止住眼中的泪水,可是泪水却如同不听话的孩子般一颗一颗往外掉落,“怎么就不能多住些时日?好歹也等天再暖和些再出发?”

    孙维瞻正襟危坐,眼中满是不舍,“父母病重,不得不走。”

    “要不然,天亮后再走如何?”老安人看着孙维瞻,眼中满是希冀。

    孙维瞻长叹一声,敛了双目。

    知道他真实出行时日的只有顾孟平一家人,对外人所说的全是假的。如灯和尚对他说了京中发生的事情,劝他越快出发越好,免得被人打得措手不及。

    听了老安人的话,如灯和尚哈哈大笑,“父母有疾,做儿子的怎可不回乡?老安人纵是再舍不得宣远,怕是也留不下了。”

    这话说得是人之常情,老安人心中再是百般不舍,也只得连连点头。

    顾孟平见状,连忙上前敬酒,把话题转到了别处,不一会就将老安人逗得面带笑容。

    “你要走了,我也没有什么可以送你的,恰好前些日子嘉木给你做了两件春衫,原本想等到清明时再给你。既然你要走,就一并带走吧。”老安人说着唤了声嘉木,可是嘉木却好像没听见似的,垂着头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嘉木?”老安人连唤了两声,嘉木才像是刚刚惊醒。连忙取出身后放着的一个包袱,站起来趋行到孙维瞻的面前,轻轻放了下来。

    一件是宝蓝底鸦青色万字穿梅团花茧绸直裰,一件是蜜合色绸杭直裰。针线细密,绣工精美,一看就是嘉木精心缝制的。

    孙维瞻有些有不释手,拿在手里看了又看。而后抬起眼看着素白窈窕的嘉木,胸中如巨浪翻涌,却又强自压下。

    “多谢妹妹,妹妹以后多加保重。”少年温柔从容,笑得和煦爽朗,仿佛没有半点离别之苦。

    院中的薰风吹来一阵淡淡草叶香气,嘉木身子虚晃了两下,垂下眸子,手指缩回袖中。袖子里,是顾孟平转给她的那枚羊脂白玉。

    “不客气。”再抬起时,嘴角是强行扯起的笑容。几缕青丝垂落于脸侧,盖住了眸中的氤氲。

    孙维瞻含笑看着她,眼中不露半点情绪,可是那微微下垂的嘴角,却暴露了一丝异样。

    眼见着嘉木缓缓走回老安人身后,孙维瞻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苦涩的弧度。

    也许,这样才是最好的结局――

    他不能给嘉木幸福,甚至连安稳的生活都给不起。只要回了京,被人知道嘉木的存在……

    孙维瞻不敢再往下想了。

    “好了,这饭吃了,酒饮了,话也说尽了,也该是出发的时候了。大师父可有什么要说的话没有?小僧洗耳恭听。”如灯和尚笑着站起身子,对着主位上的老和尚行了一礼。

    老和尚脸带着慈祥的笑,微微下垂的眸子里精光一闪而过,嘴里却含含糊糊地道:“要走了?怎就走了?走了?却又往哪里走?”

    如灯和尚眼中闪过一丝失望,转瞬间不见。

    顾孟平却似乎从老和尚深邃的目光中看到了什么,一时心乱如麻。

    如灯和尚的声音再度响起,“再不走,城门就要关了。”

    “等一下。”顾孟平咬了咬牙,唤住了就要走出上房的孙维瞻,“你跟我到书房里,我有东西要给你。”说着话,他的目光与老和尚相接,却见到老和尚几不可见地摇摇头。

    顾孟平垂下眼帘,只当没看到。

    拉着孙维瞻的手就往书房走去。

    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声,自老和尚嘴角逸出。

    书房里,顾孟平将自从穿越后整理出来的书稿,一古脑的塞进一个包袱中。而后,他将一本《孝经》郑而重之地递到了孙维瞻的手中。

    “孝子侍父,乃天地人伦之理。纵是你这一年未曾在父母身边侍奉,只要有孝心,旁人岂又能说出什么?”他说着话,轻轻将书本翻开,只见满页满页的批注全是对孝字的理解。

    孙维瞻只瞧了一眼,就怔住了――

    这满页满页的批注,全是他的笔迹!

    他上前一步,激动地握住了顾孟平的手。

    “走吧!莫要误了关城门的时刻。”顾孟平叹息道。

    夕阳西坠,霞飞漫天。

    遂平县城的城门在夕阳下被衬得更加雄伟。

    孙维瞻将两个包袱紧紧搂在怀里,回首望着缓缓关闭的城门――

    从此以后,世上再无公孙远,只有孙维瞻。

    他转首,看向了另一匹马上的如灯和尚。

    “师父!”

    “三皇子!”

    俩人相互打了招呼,而后绝尘而去。

    窦德昌等人紧紧随在他们的身后。

    马蹄翻飞,扬起阵阵尘埃……

    古道漫漫,烟柳如织,十里长亭连短亭,转瞬人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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