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静的刑事部长办公室中忽然响起的掌声,将严徒海慈带回了两个月前。



    “欢迎欢迎啊,我们的天才检察官少年!”



    “想要获得她的青睐可是很不容易的哦,少年!”



    “不愧是天才少年啊!这种进取的热情真是让我们这种老家伙羞愧!”



    “那可真让人期待啊,天才‘新人’。”



    两个月前,那个无论他怎么刺激,都始终用冷漠的眼神看着他的少年,如今正带着满面笑容看着自己,就好像在看一出闹剧。



    事情到底是在哪里出了错?



    两年前的案子明明都已经“铁证如山”了……



    为什么!



    他还能笑得这么从容!?



    保三郎戴上了检证用的手套,然后信步走到了严徒海慈拿出来的三样证物前。



    “九条检事,你对刚才小中大拿出来作为最终证据的录像带怎么看?”



    “自掘坟墓。”



    “是啊,的确是自掘坟墓啊……”



    保三郎一边翻看着证物,一边喃喃自语。



    看到这样的保三郎,裁判长不由地问道:



    “铃木检事,你?”



    “没什么,只是稍微有点感慨罢了。”



    “那么,让我们开始吧!让我来带大家还原两年前的那个雨夜,真正发生过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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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先,就是这个被严徒部长拿了出来,在叙述中却刻意忽略了的纸。



    严徒部长?你怎么不告诉诸位审议员,这是当年审判中检方丢失了的半张证据列表!



    这是非法藏匿证据!



    呵呵,好像严徒部长也不像你自己说的那么清白嘛!



    停!我没兴趣和你纠缠到底是不是宝月检事求你帮忙的事情,重要的其实不是这张证据列表,而是它的反面!



    没想到吧,严徒海慈!当年那位小小的证人如实地,把她看到的一切画了下来!



    看到这张纸上画的可爱的瓶子了吗?是不是感觉样子和这个碎掉的瓷瓶样子有点像?



    请记住这个瓶子,然后让我们来看看下一个证据!



    现在我出示的这张纸,是当年主检“sl-9”号案的御剑检事手上持有的另外半张证据清单!这两张纸的撕痕完全吻合!也就是说,这两种清单本来是同一张清单!



    而在这张清单的背面,也同样画有一张图!



    各位审议员,你们可以看到,小小的证人用炭笔勾勒出了一名人影,而这个人影也高高地挥起了一个长条状的物体,正准备对一个倒在地上的人影挥去!



    没错!严徒部长转述的,那名少女的证词,被想要帮助姐姐的她画在了纸上!而这副画,便是那名少女,在闪电将临的那一刻所看到的真实景象!是她无声的证词!



    将两张本为一张的证据清单合起来,一个新的事实就被摆在我们眼前!



    瓷瓶,这个所谓的‘证物’,在罪门直斗和青影丈搏斗的时候已经被撞飞,掉到了地上了!



    严徒部长,你的问题很有趣。你说如果当时这个瓶子已经碎了,其他人也没办法往上面写血书了?



    抱歉,其实我也不知道,当时这个瓷瓶是不是已经粉碎成这样,是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写字了。



    但是我清楚地知道,被长矛刺穿,就这么站着死去了的罪门检事,是完全没有可能弯腰拿起掉在地上的碎片,然后又把再自行将背靠上长矛的!



    呵呵,你以为这就完了吗,严徒海慈?瞧瞧你拿出来的,这最后的证物吧!



    我这里有一张被害人罪门直斗尸检前的照片!



    罪门检事嘴角溢出的鲜血,滴到了他的马甲上,又从他马甲上的空洞流到了他的衬衫上!



    那么现在,严徒海慈,请你告诉我!



    为什么连罪门检事的衬衫上都有血迹,而你拿出的这块皮革上却没有任何血迹!



    说不出话了?让我来替你说吧!



    两年前的那个雨夜,员在宝月检事之前,你就已经先一步来到了这个办公室!



    看到了同时陷入昏迷中的小茜、青影丈和罪门直斗和明显进行过激烈搏斗的现场,你当时立刻就想到了这个恶毒的计划!



    剪下了沾有小茜手印的皮革,将罪门直斗检事刺死在骑士盔甲的长矛上,然后用流淌出来的鲜血在地上的瓷瓶上写下了“茜”这个字,最后又将之摔碎,拿走了其中最大的一块和皮革一起保管起来,拿来作为威胁宝月检事的证据!



    你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



    但天网恢恢!



    你用来当做威胁材料而锁在柜子里的这块皮革,如今成了证实你进行过这一系列伪装,企图让无辜的少女背负起杀人的罪名的——



    铁一般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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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徒海慈倒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脸色苍白,两眼无神,只能机械地重复着毫无价值的辩白。



    高村教授看向严徒海慈的眼神变得异常冰冷。



    本来坐在严徒海慈身边的他,将他的椅子搬离了少许。



    裁判长摇了摇头,收起了手中的木槌,不再去看他曾经的钓友。



    九条检事的表情则看不出来有什么变化,只是感觉她周遭的空气变得更加冰冷了。



    宝月巴的脸色则取回了健康的红润。她离开了自己的座位,从自己的保险柜中取出了一张照片。



    那是一张被骑士盔甲的长矛刺穿的,罪门检事的尸体照片。



    这张照片映照了保三郎的话,在罪门检事的尸体放下来之前,他的夹克已经有了空洞,而血液也已经流到了他的衬衫上了。



    也就是说,严徒海慈才是第一个到达现场的人。



    “严徒部长,是您教会我的。搜查的第一要务就是将证据的位置改变之前,一定要留下照片。”



    “这张照片,是两年前,我一进办公室,甚至还没有检查小茜的状况就拍下来的现场照片之一。”



    “当时整个东京地方检察厅就我们五个人还留在楼里……”



    “就如铃木检事所言,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完美地串联在了一起,张开了一张天罗地网。”



    “您已经死棋了,严徒老师。”



    严徒海慈张开了嘴,想用他那沙哑的声音为自己辩护。



    “这是……非法证据……”



    “够了!”



    从保三郎他们进门开始,就一直保持沉默的一柳万才终于开口了。



    他灭掉了打火机,站起了身,开始宣读“判决”。



    “严徒海慈,你构成了渎职、伪证、胁迫等罪名,被开除公职。正式的通知文件之后会通过法务省下达,在那之前,准备迎接检察厅对你杀人案的起诉吧。”



    “宝月巴,你构成了渎职和伪证的罪名,降职罚薪,回去等待审判吧。”



    宣读完判决,一柳万才离开了座位,向门口走去。



    离开办公室前,一柳万才看向了保三郎。



    “至于你,铃木检事,你的升职文书不日就将送至铃木宅邸。”



    说完,他就离开了房间。



    九条检事也跟着一柳万才离开了。



    出于以往的情谊,裁判长扶起了严徒海慈,离开了这件办公室。



    如今的严徒海慈,已经没有留在这里的资格了。



    最后离开办公室的是高村教授。



    离开前,他轻轻地拍了拍保三郎的肩膀。



    “三郎,你已经很久没有来学会露面过了,你的师兄师姐们都很想你。”



    随着关门声响起,偌大的东京地检只剩下了保三郎和宝月巴两个人。



    “……我都不知道,你原来还是高村教授的学生。”



    “没什么,只是在高村教授的学会下挂个名而已。毕竟我是铃木家的继承人嘛,求学的对象怎么也不能寒酸了。”



    两人对话只持续了一句就结束了。



    说到底,两个人本来只是不相交的两条平行线,只是都被“sl-9”号案件所牵扯,在这漫长的两个月的尽头,偶然留到了最后罢了。



    沉默。



    最终,还是宝月巴先开口了。



    “不知道我被收监以后,小茜怎么办……她还只是个孩子……”



    “虽然你犯了渎职和伪证的罪行,但因为你是被严徒海慈所胁迫的,应该会被酌情减刑吧。而且你是首席搜查官,说不定还会获得‘社区服务’的机会,直接免于牢狱呢!到时候可要请我吃顿大餐哦?刑事部有名的冰山美人亲自为我下厨,光是想象就能羡煞不少旁人!”



    “呵呵,我会的!”



    听到保三郎的调侃,宝月巴终于笑了,绚烂而耀眼,如同雨后天晴时分才会出现的彩虹。



    笼罩在东京地检刑事部上空的阴霾,终于散去了。



    ……



    可惜保三郎最终没能等到宝月巴承诺的大餐。



    他等到的是一纸,将他升任为东京地检伊豆大岛支部负责检事的“升职文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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