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的一声,剑鞘和一枚明珠在空中相遇,剑鞘丝毫不损稳稳的被握在江子殷手中,那颗明珠却在空中爆破,扬起一股白色的粉尘。

    江子殷迅速闪身躲过,再向梁上看去。

    那人依旧好好的躺在房梁上,捂着鼻子阻止道:“住手,住手,我没有恶意。”

    江子殷右手执剑,一双眼睛如寒冰般直视过去,口中冷冷问道:“你是谁?”

    “我不就是那个你们找了几年未果,还称赞我神龙不见首尾的人嘛。”那人捂着鼻子,闷闷暗哑的声音中露出点点得意。

    看到房梁上的人炫耀的重复自己刚才的话,江子殷面无表情道:“你是明月夜!”

    “对啊,是不是特别惊讶?我居然傻乎乎的自投罗网?”明月夜躺在梁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下面的江子殷。

    江子殷放下了执剑的手,向床边走去。

    明月夜见对方不理睬自己,接着说道:“我现在真是后悔,怎么就选了你这个小屋来躲。本以为这个无人的小屋可以躲躲,没想到居然有人住在这里。更气人的是这人还是个捕快,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不过让我更加惊讶的是,我朝居然还有让女子当捕快的律法。”

    “你在威胁我,”江子殷眯起了褐色的双眼,缓缓看向他道:“现在,这可是不明智的做法!”

    明月夜笑道:“明智不明智还未定,到时我只要大喊一声……”

    “我只要大喊一声明月夜在这里,”江子殷打断了梁上明月夜的话,轻轻一笑,清越的笑声中透出冷冷的意味:“一个,是价值万两的明月夜,一个,是毫无价值的小人物。你说,周围的百姓会对谁更感兴趣呢?”

    “这样一来,人们就会被所谓的大盗吸引,而你再趁机将我灭口,谁也不会注意到明月夜曾经说过什么。”明月夜摇摇头,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暗哑的声音中透出满满的不在乎:“哎,你说得对,这是个不明智的做法,我现在都有些后悔了。”

    江子殷从床边翻出一个质朴无华的红漆小箱子,爱惜的抚着上面都有些剥落的清漆道:“想来你在房梁上呆的也不是一时半会儿了,明知我要抓你,居然还敢自曝身份,是该夸你勇敢呢?还是该说你鲁莽呢?”

    “勇敢又怎么样?鲁莽又怎么样?明月夜就是明月夜,换一千个人一万个人来问,我都是明月夜。如果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能正大光明的说出来,那……那岂不辜负我这诗情画意的名字。”

    “你倒是有闲心,一个偷别人东西的小贼在死到临头居然还有诗情画意的想法。”

    “欸,你们这些朝廷中人,一口一个小贼,小贼,我在江湖上可是被人称为‘妙手神偷’。”

    “就算配个神,那也只是个贼,”江子殷挑了挑眉,“不过神不神也无所谓了,反正你的命也就只能留在今天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我跟你废话了那么长时间,也算是积德让你多活了一会儿。”

    明月夜一听,脸上再无得意之色,反而是另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这可不行,我还没有活够,怎么能现在就去去见阎王大人呢?不如你再多积点德,放我一马。”

    “那可由不得你,也由不得我了。若是往日的明月夜,我倒是没有十足把握,不过——”江子殷对明月夜的提议付之一笑,抱着手中盒子,轻轻嗅了一下空中那一丝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想来被熏香和酒味所掩,我一时没有察觉,这血腥味可真是异常啊。想来你是受了伤,这样一来,我可是有了把握。”

    “哎呀呀,真是不巧,又被你发现了,”明月夜像是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身陷死地,依旧卧在房梁上,神色自若的抛下一句话,“难道你,不想知道刚才那个白色珠子是什么?我又为什么捂上鼻子?”

    江子殷眼中有一丝了然闪过:“原来你是想用这个威胁我?”

    明月夜笑了两声:“哈哈,怕了吧?”

    江子殷才出口道:“你也不必骗我了,恐怕那只是一颗普通的珍珠罢了。”

    明月夜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

    江子殷语气冷漠,说出了两个让明月夜悲愤欲死的话:“猜的!”

    明月夜听后,心中暗悔不已,表情又是后悔又是心疼:“那可是我好不容易得来的一颗东海明珠,世上仅此一颗,没想到就这样被毁了。”

    最关键的是,那颗明珠还没能唬过眼前之人的眼睛,救下自己主人的命,就香消玉殒了。

    明月夜眨了眨眼睛:“是你打碎了我的明珠,你要赔我明珠。”

    江子殷冷冷道:“是你自己丢过来的。”

    明月夜狡辩道:“那总是你打碎的吧?”

    江子殷冷哼一声:“你把它丢过来的时候,就已经下决心要舍弃它。你想要欺骗我,还暗用内力将里面的东西压成粉末。现在却又说是我打碎的,天下最无耻之人的风采我总算是见到了。”

    明月夜脸上讪讪:“那怎么办,我这样,不还是因为你举剑对我,我情急之下,一时失手。”

    “一,我举剑但并未拔剑;二,是你先行将东西扔过来的;三,有人伏于我房中梁上多时。我不拿剑防备,那要如何?”

    明月夜看着面无表情的江子殷,眼睛一亮,又想出一个计策来:“如果你不杀我,我就把虎符的下落告诉你。一枚价值五十万大军的虎符,总该抵我这条命吧?”

    江子殷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明月夜,直到将明月夜看的心中发毛,后背发凉,才出口说道:“虎符?哼,一个死物而已。若是我失手不慎杀了你,那就会白得万两的银子;若是我将你报官,那虎符的下落自然由京都的官员来追寻。”

    说完,江子殷打开了红漆小箱,取出一个拳头般大的骨质小瓷瓶。

    明月夜看到情势刻不容缓,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我知道,你是想要把我交给你那个对你不闻不问的父亲,”明月夜大叫道,“既然他这么轻易抛弃自己的亲生女儿,你还怕他因我而被那皇帝小儿降罪。”

    瓷瓶叮叮当当的落在地上,又滚了几圈。江子殷的脸色变得极为苍白,抬头看向房梁上的明月夜,缓缓道:“你在激我……”

    明月夜的一字一句带着满满的诱惑暗沉:“难道你——甘心被利用?之后再如破烂一样被弃之如敝屐?”

    江子殷有些不稳的退了退,思绪犹如黄沙漫天般飘飘荡荡。

    “如果你放过我,那就是最好的报复手段了……”明月夜的语气中透出诡异诱人的色彩。

    江子殷只感觉脑中混沌,心中沉沉落落不知归处,再看向房梁上的明月夜,眼前也是模模糊糊,眼前几道人影重重叠加。

    忽然间,手指碰到一股凉意,那把随身不离的长剑好好的被系于腰间。

    江子殷只觉脑中有一瞬间的清明,定神之后,迅速挥出一掌,向梁上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