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佳芳眼见自己赖以成名的左道唤名之术,未能再建奇功,竟是奈何不得郑伦;又自认敌委实不过郑伦勇力,听闻郑伦又欲用奇术,张佳芳素知神通之术的厉害,安敢以身试法,坐以待毙?连忙拨马败走。郑伦大怒,暗思:“世上哪有这般便宜之事?”大吼一声:“张佳芳休走。”挥降魔杵就追。姜尚觑准此机,亦不怠慢,指挥大军随后掩杀。张桂芳且战且走,却是苦了三军将士,弃鼓丢锣,自相践踏,死者不计其数。大败一场。

    直至西歧山下,两军方才罢战。张桂芳亦是将帅大才,并不灰心,收拢败残人马,重立宫寨,乃招诸将议事。他虽有心,奈何三军胆气已寒,不能再战;即使勉强一战,亦无胜算。张桂芳无计可施,忙修告急文本,遣人往朝歌,请援兵,共诛叛逆。

    当朝太师闻仲得讯大惊,叹道:“未料张桂芳竟不能胜,反而损兵折将;依此情形,须得老夫亲征,方克西土。奈何天下不宁,乱贼丛生,尚有东南两路正须平复;朝中更是天子受小人所惑,奸邪横行,有待一一辨识斩除。老夫委实分身不得,如之奈何?”

    时有门人吉立上前言道:“如今国内无人,正须老师坐镇,怎能亲征?不若于三山五岳之中,邀请一二道友前来,至西歧协助张桂芳,料大事自然可定。何劳定要老师费心,有伤贵体?”闻仲从其言,乃骑了黑麒麟,挂上两根金鞭,往九龙岛而去。

    那九龙岛上有四位道友,分别是王魔、杨森、高友乾、李兴霸,号称“四圣”,皆属截教外门弟子,道行不俗,与闻仲交情非浅。他四个听罢闻仲之言。王魔道:“闻兄即来,贫道岂能不应?”杨森亦道:“不过些许凡人、一二术士,待吾等齐至阵前,西歧须臾可平。”

    然而,高友乾和李兴霸,却与王魔、杨森的心思有异;他二人早年曾因风传女娲娘娘的绯闻。多历磨难,几次险死反生,若非与胡卢偶遇,几乎丧命。后来又有幸拜入截教,结识王魔、杨森,一起隐居九龙岛潜修多年,心思越欲静不欲动。今见王魔、杨森两位兄长自信满满,把握十足;高友乾与李兴霸互视一眼,乃道:“倘吾四人齐去。难免有同道笑话吾等以多欺少,贫道愿与四弟留守九龙岛;如若事态危急,竟不能胜。吾二人再去不迟。”

    王魔不曾多想;杨森之意却是四兄弟共进齐退,自该同往,因此听到高友乾之言,心中略有不喜。然而当着闻仲的面,杨森委实不好再说其它;恰好王魔接道:“正该如此,方显吾截教**,九龙岛妙术神奥。”

    且说郑伦战退张桂芳,申公豹心中闷闷不乐,寻思:“贫道下山之时。恩师曾言叫贫道代理封神,奈何姜尚把持军政,贫道一时无法插手;适逢张桂芳来伐,诸将束手,本是良机,奈何不见同道来助,反见姜尚师门来人,功劳尽被姜尚抢去,也不知姜尚师门到底是怎样修炼的。那弟子竟已臻至太乙之境,尚在贫道之上,真真岂有此理。眼下横竖无事,贫道不若且会教中一探,问问掌教老师是否另有对策。”

    即存此念,申公豹乃来见文王,说道:“张桂芳虽然暂退,但其势必不肯甘休;待到张桂芳卷土重来,必然另有所峙。届时只怕我西歧又要为难。贫道有意回师门一趟。也可求些臂助,提前防犯。”文王大喜。问道:“不知申道长此去,何日可回?”申公豹答道:“只在三五日之间。”随后,申公豹暂辞文王,借土遁往昆化山而来。

    待过了麒麟崖,申公豹行至玉虚宫;正巧白鹤童子出来,说道:“申师叔来的正好,老爷有请。”申公豹入殿至八卦台前,施礼问安;元始天尊说道:“你今日上山正好,命南极仙翁,取封神榜与打神鞭给你,可往岐山造一封神台。台上张挂封神榜,把你一生的事,俱完毕了。你与吾阐教顺应天势代理封神,吾亦不亏待于你,且将吾之座骑四不像一并予你,骑往西歧,好会三山五岳之中,奇异之物。”申公豹跪而受之,又拜请肯言道:“今有姜尚独揽西歧军政,又有其同门适时前来相帮,弟子势单力孤,急切间委实无处下手,还请老师唤些同门,来助弟子声势。也不知镇元圣人门下是如何修炼地,竟是如此了得,那姜尚是圣人亲传,得证太乙果位也还罢了,不意他的师侄郑伦,修行才得几载,竟也证得太乙之术!”元始天尊笑道:“上天定数,终不能移。那姜尚原是镇元大仙门下,亦是同道中人,你自管理清自身,没必要为此大动慎怒,怀了两家交情。待到天数至时,贫道自会遣人助你。至于说到镇元大仙门下之人修为颇高,这却是没奈何的事情,那镇元子有一株人生果树,乃开天辟地的灵根,三千年一开花,三千年一结果,再三千年才得成熟,短头一万年也只结果三十个,常人服食一个,可活四万七千年,修士服用之,可立证天仙果位,天地间也只此一株,这却是羡慕不来地,吾也无此等宝物!”

    申公豹无奈,只好告退;捧定封神榜与打神鞭,离开玉虚宫,骑四不像,复往西歧来。才到城中,恰逢张桂芳得王魔、杨森之助,再次来伐。那王魔、杨森各骑异兽,一为狻猊,一为狰狞,自有威势,皆为洪荒异兽。西歧战马,竟是经不得那洪荒异兽恶气相冲,个个骨软筋酥。只有武成王黄飞虎骑五色神牛,不曾挫锐;余者皆从马上跌下来,连姜尚、郑伦亦不例外。申公豹观之大喜,寻思:“掌教老师果然有先见之明,预先赐我四不象,正可震慑此等奇兽。”遂催四不像,落至阵前,说道:“两位道友别来无恙,可还识得贫道否?”

    王魔、杨森定睛看时。不意竟遇旧识;王魔接奇道:“申道长何以至此?”申公豹笑道:“商纣气运衰劫。西歧圣主出世。何该兴盛;贫道此次奉师命下山。须应天数民意。来助西歧。代天封神。倒是两位道友不在岛中静修避此封神量劫。何必来趟这浑水?须知当初众圣合共议定封神。各教多有应劫之人。两位道友何以如此不识轻重。轻易出岛来至阵前。届时可莫要应了劫数。叫贫道于心何忍?”

    王魔大怒。说道:“申道友来得。贫道如何便来不得?说到应劫。胜负之数未分。道友怎敢断言贫道是那应劫之人?申道友。吾等俱是修道之人。说那天数谁人尽知?如今各为其主。阵前相见。只好放下交情。做过一场。以定胜负。复决天数。”说罢。执剑来取申公豹。

    申公豹暗叹一声。只好仗剑相还;正是:两阵上摇擂战鼓。双剑交加霞光吐。他二人修为原在仲伯之间。一时杀地难解难分。杨森恐王魔吃亏。急忙催动坐骑。大叫一声。上前相助。姜尚在阵后瞧见。忙令郑伦接战;郑伦本是马上将官。然而此时战马被对方异兽所慑。根本不堪使用。没奈何只得步战杨森。

    杨森欺郑伦没得坐骑。又不惯步战。回转间难免生涩;只将坐骑催动。来回冲杀。郑伦自是心中不甘。遂把身中秘术。鼻窃内二气使出。但闻声如钟响。两道白光自鼻孔中喷将出来。吸人魂魄。杨森耳听其声。不备之下。忽觉眼目昏花。从鞍桥上跌落下来。郑伦刚待挥手一杵。取了杨森性命。不料异兽通灵。自知护主。竟张口咬中郑伦手臂。奈何郑伦又玄功护体。非但毫不损。反而身化坚铁。迸坏了狻猊两颗牙齿。然而经此一耽搁。已经错失良机。

    王魔忽见兄弟杨森滚下鞍来。再顾不得念惜旧情。从怀中祭起一枚开天宝珠。劈面望申公豹打来。申公豹同样有些顾惜旧情。不意王魔忽然动用法宝。登时被打中面目。从四不像上跌落下来。王魔也不追杀。复将开天宝珠祭起。来打郑伦。郑伦有玄功护体。被那开天宝珠打中。但见火星迸裂。仅仅跌了一跤。旋即无事。

    张桂芳亦乘此隙。遣人将杨森抢回阵中。只是杨森中了郑伦秘术。一时尚未得清醒。就在这时。半空中忽有歌声传来:“野水清风拂拂。池中水面飘花;借问安居何处。白云深处为家。”王魔听到歌声。定睛看时。乃五龙山云宵洞文殊广法天尊;王魔问道:“道兄来此何事?”

    文殊广法天尊答道:“王道友,你原在教中逍遥自在、无拘无束,为甚么恶气纷纷、雄心纠纠,来阵前把鄙师弟申公豹害死?”话音方落,却见申公豹已然自行转醒,自地上坐了起来,可能是刚被打了一宝珠,神智有些不清,问道:“师兄何时来?”

    王魔本来就没有打杀申公豹的心思,当时不过情急无奈,原想和文殊广法天尊说明,不意正巧申公豹醒来说话,于是王魔大笑道:“文殊道友,申道友安然无恙,你可不能睁眼儿说瞎话。”复又对申公豹道:“申道友,刚才一时情急,对不住了。”

    张桂芳亦乘此隙,遣人将杨森抢加阵中,只是杨森中了郑伦秘术,一时未得清醒。就在这时,半空中忽有歌声传来:“交光日月炼金英,二粒灵珠透室明;摆动乾坤知道力,逃移生死见功成。逍遥四海留踪迹,归在玄都立姓名;直上五云云路稳,彩鸾朱鹤自来迎。”王魔听到歌声,定睛看时,乃夹龙山飞云洞惧留孙;王魔问道:“道兄来此何事?”

    惧留孙答道:“王道友,你原在教中逍遥自在、无拘无束,为甚么恶气纷纷、雄心纠纠,来阵前把申公豹害死?”话音方落,却见申公豹已然自行转行,自地上坐了起来,可能是刚被打了一宝珠,神智有些不清,问道:“师兄何时来?”

    王魔本来就没有打杀申公豹的心思,当时不过情急无奈,原想和惧留孙说明,不意正巧申公豹醒来说话,于是王魔大笑道:“惧留孙!申道友安然无恙,你可不能睁眼儿说瞎话。”复又对申公豹道:“申道友,刚才一时情急,对不住了。”

    惧留孙登时涨红了脸,强辨道:“王道友你打死申公豹,申公豹身担重任,乃是代天封神之人。虽说死有还生之日,但是王道友你终是犯了劫数,合该应在此处。”王魔闻言大怒,说道:“惧留孙!你安敢口出狂言;我和你一样道门,怎言月缺难圆。难道你有名师,我无教主?”说罢,执剑来取惧留孙。

    只见惧留孙背后转出一个矮子,身不过四尺,手拖一根铁棍,大叫道:“王魔休要行凶,我来了!我乃惧留孙门徒土行孙是也。”棍剑相交,战不数合;惧留孙自暗中祭出捆仙绳,早将王魔绑定。土行孙见王魔被缚,手起棍落,已将王魔打的脑浆迸裂,死于非命。

    张桂芳瞧的真切,眼见前来相助地两位道长,一死一昏,料不能胜,急忙鸣惊收兵。姜尚却是见有阐教道友前来,己方已是稳居上风,欲想取胜,倒也不必急于一时,亦撤了兵马,将惧留孙师徒迎入城中叙话。

    众人回到城中,见过文王;文王问起战况,说道:“不知何日可退张桂芳?”申公豹抢先答道:“刚才蒙教中道友相助,已经尽占上风,只待夜见袭营,便可全功。”姜尚接道:“不知敌营详细情况,怎可轻动?”土行孙初至西歧,未知尊卑,大咧咧地插言道:“这有何难?待小人夜中一探,自明究竟。”申公豹大喜,忙道:“有劳师侄。”

    姜尚早得师门嘱咐,尽管土行孙失礼在先,申公豹越俎代庖在后,但也不愿细作计较,只是含笑不语,算是默许。文王见此情况,不觉心中暗叹,然而值此多事之秋,西歧正需借重能人异术,却也不便多说。

    于是袭营之事,就此暂定,众人随即各自散去。惧留孙师徒亦随申公豹回到府中,申公豹再次施礼,说道:“亏得贵师徒来的及时,否则贫道几乎误了自家性命。”惧留孙含笑道:“贫道亦不过是适逢其会,申师弟不必挂怀;西歧渐兴,正是申师弟建功之时,万不可再感情用事,误人误已。”申公豹知其所指,乃道:“多谢师兄指点。”

    却听惧留孙又道:“贫道不便久在红尘,稍后还须回转飞云洞,申师弟若有为难事,不妨尽管讲来,但有用的着贫道的地方,万无推辞之理。至于土行孙,贫道有意叫其就在留在西歧,一来顺应天数,二来给师弟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