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东郡上下,倒是和曾经昔日的模样没有多少变化,在大秦境内尚且能够如此,想来这天下一统的好处,已经显露出来了。”



    东郡乃是秦国境内的一个集中的大城市,勾连交错在一起的城市组成了一个共同的整体,再将经济与文化,还有势力全都聚拢到一起形成的独特的地形。



    而这样的势力形成,也要怪罪于当年战国七雄还在的时候,秦国,魏国,齐国三位国家的君主商量出来,主要以割让给秦国的土地为准。



    连接魏国的一部分再加上齐国的一部分,这就是东郡的由来。



    而且从那时候开始就一直流传到了现在。



    “尚公子,这眼下所见,可能不会是人心中所想的那样,一件事的真假,需得在最后的时候,在那些人的眼睛看不到的地方,才能洞悉到一切的真实,这也是尚公子这些年来,出了皇宫的大门前来民间视察,缭子并不反对的原因。”



    尉缭子换了一身造型,若还是以前那样的非富即贵的模样,他站在那里只怕都会被人觉得敬畏。



    尤其是他那一身相当符合兵家滋味的着装,若是被同为兵家的人看到了,只怕会在顷刻暴露出自己的身份。



    世人虽都知晓,尉缭子早已离开大秦,但尉缭子既然出现在了东君,并且身边还跟着一个人。



    尉缭子在这人的面前,还是持下属的礼貌。



    这天下间谁人能够让贵为兵家的圣人的他,尉缭子持以下属礼站在一边?



    如此这样算来,站在尉缭子身边的那个人是谁,是什么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当年走了一趟韩国,那还是我初次登上王位的时候,权利不曾交接到我的手上,所以,自然他们的表现并不关心,在那之后,吕相死亡,朝堂上下尽数归纳于我手,秦国上下莫敢不有遵从我的命令的人。”



    “当权力加诸在身上的时候,自由,也就没了。”



    这些年出了咸阳宫的大门的时间,一共有两次。



    第一次,是当年去韩国。



    第二次,则是去御驾亲征魏国的时候,在那竹林里遇到白玉京的时候。



    他还清楚的记得那一天,他不过就消失了短短一下午,但朝堂诸公那紧张的模样。



    从那时候起,嬴政就知道了,为什么身为帝王,从来只需要坐在王位上,死守在皇宫中。



    固然有着为了安全考虑,但实则在这背后,滚滚朝堂诸公,有谁会想要看待当今陛下,在微服私访呢?



    这天下间能够位列朝堂上的人,从来就不是什么君子,天下乌鸦一般黑,谁都有谁的黑料。



    皇帝陛下若是抓到了这些,只怕对于谁来说,都不会是一件好事。



    “眼下东郡的局势怎么样了,那荧惑之石,是否还在王离的控制之下。”既然来到了东郡,嬴政要问的自然就是和引起东郡这些天变化的真正的事物有关的问题。



    而他也很是好奇,这荧惑之石的坠落,在东郡传的沸沸扬扬的,会是怎么样的一副光景。



    “据我所知,王离将军把守住荧惑之石坠落平的地点,布下重兵把手,没有人能够进入其中,哪怕因为荧惑之石吸引过来的众多江湖好手们,也难以突破王离麾下的百战穿甲兵的封锁。”



    “所以这些天,东郡虽然有些弥乱的局势,但在王离的控制和威压下,尚且不算多么严重。”



    “哦?王离,我若是记得不错的话,王离乃是王翦的后辈,能够与蒙恬同样并称为帝国的另一人。”说着,嬴政微微眯起眼睛,好似不在意的说道。



    “只可惜一个坐在元帅的位置上,一个至今为止,却依旧还是将军。”



    王离和蒙恬是有差距的,这种差距毋庸置疑,必定存在,而且在王离站错了队伍以后,这种差距就越来越大,直到眼下完全落后了蒙恬,只能位列在蒙恬的后面仰望着他。



    这和个人能力固然有关,但真正引起嬴政不满的,实则是王离的站队。



    “王离将军恪守军营,本该是好事,但我相信东郡的江湖上的那些真正的高手们,一定早已知晓了荧惑之石的全貌。”



    尉缭子笑着,在这树荫投注下的阴影中,极为硬朗的面庞上流露出一丝笑容:“包括易经在内的所有人,那些存在于东郡上下的高手们,王离将军的百战穿甲兵虽然精锐,但仍旧难不住他们。”



    “哼,侠以武犯禁,文以儒乱法。这些燕赵豪侠,江湖术士,对于国家的安定和繁荣,是一种危险的因素,乱世需要豪侠,但这天下一统,盛世太平,他们的存在,就显得格外扎眼。”



    说着,嬴政冷哼一声,属于千古一帝,后无来者(?)雄霸威严展露无遗。



    若是此刻尚且还有人在他的旁边,必定会因此而被震慑住心神。



    始皇帝不死而天下太平,这句话不是说说而已,只要嬴政在,这天下就没谁敢跳反。



    “如此,想来现在的我们想要进去一观荧惑之石,想来也是颇为有些难度。”尉缭子虽然嘴巴上说着难度,但是在面容上却是丝毫不见半点儿的难处,仍旧是笑的比谁都要开心。



    “不过,恰巧此刻易经也在东郡,农家因为神农令再出,侠魁之位从而争斗不休,这些种种,尚公子若是有兴趣的话,当可以前去一观。”



    “农家...哼!”嬴政对农家的恶感不是来源于他的本身,而是来源于曾经的侠魁田光,田光做的那些事情,怎么可能瞒得住他?



    再加上农家乃是授命于昌平君,而昌平君对于大秦,对于嬴政乃至于对于楚国而言的重要性毋庸置疑。



    嬴政生平最为痛恨的便是背叛,而昌平君偏偏就是这样的人。



    更遑论昌平君,还是扶苏的舅舅。



    这样一来,他的所作所为让身为帝国长子的扶苏,如何在大秦立足,如何在天下人的眼中立足?



    “农家任由他们自生自灭,但不可团结在一起,在这种争斗下,自然消亡就好了,我也懒得去对付他们。”在一个功成名就早已站在天下间无人可以触及到的高度的嬴政,怎么可能会走下台阶来对付这犹若蝼蚁般的农家?



    帝王不下阶。



    也没有人能够让嬴政下阶。



    “易先生现在在何处?”发表了对于农家的不屑以后,嬴政反问道。



    “许久不见易先生,这番再见,想来是有些想他了,我也很想知道,当年他之所言,对于现在我一手建立起来的大秦,他的看法如何,是否如同他理想中的那般。”



    这种语气,就好像是在赌气憋屈在心底里,闷着准备让他好好的瞧一瞧,认输的模样,反倒是有些像是一个小孩子。



    也只有在这仅剩的最后一个,活在这人世间的易经的面前,讨论到他的时候,嬴政才会露出这种表情。



    他们两个对于彼此,都是相当的不凡的。



    “易经在东郡消失了很久,根本没有人能够找到他所在的位置,不过东郡有消息传言,说是农家的大当家田猛,就是死在易经的手上,而今他现在不出面,只怕是因为杀了人,畏罪潜逃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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