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前方大捷,小殿下激动得一夜未眠,虽然天气异常的冷,但他却始终保持着如火的情怀这半年以来,父王将国中大小事务全权交由他去处理。虽说他年纪尚轻,但却还是将国事打理得井井有条,可对于他的怀念,却是一分钟也没有停止过,甚至一睁上眼,眼前便会浮现出当日并肩作战时的情形,也不知他如今可好。

    躺在榻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前几日的风雪来得那么突然,压倒的花枝依旧还堆放在地上。若是那时在这殿中摆上几碟小菜,温上一壶小酒,与他把酒言欢,共赏雪景,那该是何等暇意之事!只可怜他身为军人,那日又正逢破城之日,甚至听说这场大雪正是由他施法请来的神龙所下,遥想他那一身巫袍,站在祭台上呼风唤雨的模样,让他忍不住的笑。

    他那么瘦小,甚至有些娇弱,虽然战场上他的表现从未输给任何人,但他始终还是感觉他不像是名男子。那夜浴血之时,他似乎哭了。他隐约记得,他仿佛已然承认了自己便是那梦中的女子,可事后再去追问之时,他却如他料想的一样否认了。

    不过这一切都不要紧,因为大军凯旋之日,他必然是要回到自己的身边。到时再深入对他了解,总有一日能够弄清他的真实身份。

    “殿下,已是食时(早上七点至九点)了。今日王将凯旋,您得提前出城迎接啊!”门外侍者又在履行起了各自的职责。自上次那破猫的“勾引事件”生之后,他已将殿中所有的宫女全都换成了内侍,虽然他们也并非真正的男子,但总算也让他无计可施了吧!

    “就来!”他回应着,起身的度异常之快。不出片刻,便已穿戴整齐,站在镜前,已然一副帅小伙儿模样。半年不见,那破猫一定认不出自己了吧!连娘亲都常说自己“士别三日,须刮目相看了”了的。

    扶帽整冠之后,侍者给他披上了厚厚的狐裘,这雪景固然是美,但殿外却异常的严寒。江口离此地其实并非多远,想必不用多久就能见到他了。

    正想着,突然殿外闯入一人,侍者连忙阻挡,却还是晚了。仔细定睛一看,二人不禁相视一笑,原来此人正是三王爷长子蒙崇峻,其年纪虽略比小殿下长上一些,却又相差无几。平日里兄弟二人经常隔三差五便聚在一起,也算得上是一对臭味相投的好兄弟。

    如今王师凯旋而归,作为守城宗室的三王爷自然也免不了要出城迎接,而他身为三王爷的长子,当然也不例外。且前日军中传闻,有一神秘小秘小将招来神龙,普降大雪,才使得江口一城不攻自破。而小殿下一听此传闻,便大胆断言,此人定是子木无疑,一时之间竟兴奋得在大雪之中忘情狂奔。

    如此反常之举着实让他深感疑惑,不免那对小将也充满了无限的遐想。于是一听说王师即将回城,便早早与他约好,由他作为引见之人,也好会会那名传说中能够招来神龙的神秘小将。

    少时之后,王宫门前众臣云集,整座太和城中张灯结彩好不热闹。小殿下迎着寒风伫立于群臣之,远远见到王师归来,心中甚是激奋。

    近了!更近了!他感觉自己的心跳正在加,望着浩浩荡荡的队伍,他是否也在其中?近了!又近了,已经离得很近了!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破猫怎么了?为何不见他的身影?他不相信他会受伤,因为万军之中他都敢闯。但为何不见他呢?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王远远望着自己的儿子,如今的他已然有模有样。即便将来传位于他,相信他也有能力让南诏繁荣下去。可他眉宇间为何事而愁呢?脸色为何如此难看?

    “异儿!”王洪亮的声音在他面前响起,他竟然忘记了率众臣行礼。王虽然有些不悦,但当着众人的面,也不好得让他丢人现眼。

    “哦!父王!”他这才回过神来,收回目光赶紧行礼膜拜。

    王并不想与他为难,只是微微提醒便罢了。三旬九礼之后,便带着众臣入宫庆祝去了,小殿下却依然伫立风中,脸色被寒风吹得异常苍白。

    身后小王爷崇峻走了过来,见他愣,心中不免也有些失望。

    “怎么?不见他吗?或许他根本就没回来吧!”

    “不可能!”他反驳着,眼中悄然浮出了泪光,“他的武艺在全军之中数一数二,当日万军之中他都能全身而退,他不可能有事的!他……”差点儿就将他不是人类的话脱口而出,心中却早已如刀割一般的疼痛。

    转身飞奔而抓住了一名队伍之末的官员。

    “你见过段子木吗?他人呢?为何没有回来?”

    那官员一脸惊骇,似乎从未有此近距离的接触过王子,顿时惊慌失措,吞吞吐吐不知所云。

    “殿、殿下,恕、恕下官……”

    “说呀!他人呢?”他近乎疯狂的逼问,泪水顺着眼角飞落,紧紧扯着那官员的衣领,激动得像要吃人一般。

    那官员早已吓得面如铁青,“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满头的汗水如珠子般地滚落下来。他火了,一把甩开了那没用的东西,抢过一匹还未来得及入的战马,向着城外飞奔而去。

    他要将他找回来,即便是他的尸体也好。眼前、心中,不断的浮现出他的音容,满是泪水的脸颊被寒风刮得生疼。

    与此同时,一辆马车正缓缓行走于回城的官道之上,紫陌躺在车中,双目紧闭,迷迷糊糊正着高烧。那夜一役之后,她便再也没有站起来过,时醒时睡,一直高烧不退。段家父子为此也万分焦急,让军中所有的良医都为其诊视过,但最终还是无法得出结果。

    此次凯旋而归,她本应是当朝第一功臣,可如今却成这副模样,若是无法治好,不说那百年大计,就连眼前都不知该如何向王室交代。官家段福亲自驾着马车,车外段全葛亲自带兵跟着护送。只盼入城之后,能够让御医为其会诊,希望能够救回她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