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守城不禁有些无奈。即便他并不愿意,可还是在不知不觉间,就卷入了族公和大族老之间权力争斗的漩涡。看样子,恐怕一时半会都无法抽身了。

    张守城坐了一会就独自离开了。他不想让善良的张婉儿,沾染这些肮脏的阴诡之谋,故有些事情她说的也比较含糊,只说自己会去处理,让张婉儿安心就好。

    看的出来,张守诚是真的很疼自己的这个后辈。

    等到张守诚离开以后,张婉儿沉默了一阵就又坐在了榻前,仿佛又回到了自己的日常状态。

    眼中淡淡的悲伤、淡淡的迷茫,总是化不开也驱不散。时常看着那同张怀海有些相像的青年脸孔,偶尔会发呆上那么一阵子。

    至于这几年,张寻时常纠缠自己的事情,张婉儿从头到尾都没有放在心上,所以也就没有将此事告诉给张守诚……

    …………

    神魔舍利之中,蓝色的主魂漂浮在半空之上。其下,有八道颜色各异的生魂之力,正在滔滔不绝的隔空灌注于主魂当中。

    而在八大魂体的中央处,此刻依旧包围着一具暗红色的魂体。

    只是这具魂体,已经被剥削的非常淡泊了,就如同一面影子一般,随时都有可能消失。

    那正是尸魃的全部神魂,眼下就只剩一层微弱的血光围绕其上。

    薄如蝉翼,风荡而微……

    那一汩汩暗红色的神魂之源,被八种力量共同抽取于尸魃魂体,然后再由八魂之体作为中转,微滤之后,连带八魂的生魂之力被一同推送给了主魂。

    慢慢的,似乎已经快要到了最后关头。

    而越是要到这种时候,八大魂体也就越是不敢放松下来。

    只见眼下,随着他们体内生魂之力的快速减少,他们高大的魂躯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一点的缩小了起来。

    生魂之力便是他们的本源之力,大量缺失后,必然会导致八大魂体虚弱起来。越来越逊色于本体的主魂,也会失色于本源增加后的怒魄。

    这是必然的,也是善魂坚持不想让怨魄强大的唯一理由。

    怒魄强大了那没有关系,因为愤怒中的主体哪怕是爆发了,那受到残忍对待的,无非也就是惹得主体发怒的人,并不会伤害到无辜,也不会影响到主体平日里的心性。

    但要是怨魄变强可就大不一样了。

    怨恨的可怕,就是因为它是这世上最容易改变一个人心性的东西。

    平时有善恶二魂压制还出不了什么问题,但若是二魂同时虚弱而怨魄却变的强大,那么在此衰彼盛之下,一切自然就都成悬念了……

    当最后一缕魂源抽取过后,血灵侯尸魃就彻底消失在这世上了。

    从此以后,他过去一切的一切,不管是善是恶,皆成尘土。

    因为他本源尽灭,不入轮回。

    “其余的就交给怒自己吧。”八大魂体此刻已是大变模样,就像是时光倒流了十几年,通通返回了少儿时代。

    虚弱的不成样子。只见稚小的他们脱力后集体的倒了下去,非常自然的化作几道彩光,被主魂吸纳了进去……

    …………

    一天之前,欲魔天阶顶大殿,三年之后的一次齐聚。波旬大尊以猫身端坐其上宝座,静静聆听罗刹鬼子母等人的禀报……

    而在下方所站,除了军师嗜月、罗刹鬼子母、血灵王后、玉修罗、蓝魔女几人之外,还另外站有四道身影。

    四人中的三个,正是昔日御兽门的程野、鹤仙宗的鹤飞城,以及伤势完全痊愈的郝多钱。

    此刻的郝多钱,不但伤势痊愈了,就连四肢也都完好无损,丝毫看不出来曾经有过断裂的痕迹……

    三人之中,鹤飞城是受到罗刹鬼子母的大力举荐,所以才有了站在这里的资格。

    程野也是一样,不同的是,他则是由蓝魔女引荐来的,为的就是能够牵制住鬼母手下的鹤飞城。

    至于郝多钱,就算是用来笼络岑蓝蓝的一个筹码吧。毕竟这几年来,蓝魔女就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了,波旬这也算是给了她一个说法。

    当然,虽然是放了人,但岑蓝蓝和郝多钱也要和其他投诚人族一样,都必须吃下一颗足以蚀筋腐骨的巨毒丹药。是为了能够继续控制几人,所以解药就只有波旬才有。

    这也是他同意释放郝多钱所提的两个要求之一。

    而四人中的最后一人,也是欲魔天的老牌战将了。

    常年习惯性的笼罩在一身黑袍当中,正是被称作欲魔天四大护法的最后一人,一直在极尽鬼域四处争战的骷髅一族皇者——醪骷!

    一位军师四大护法,再加上新加入的血灵族王后,眼下一共有六位中神通境界的大高手在场,也算是欲魔天的大部分力量了。

    此刻除了罗刹鬼子母在详细叙述这次行动过程以外,其余之人皆是恭敬的站在下首的两排位置上。

    始终垂首低眉,目不斜视的看着脚下地面……

    “……事情就是这样的,大尊!”罗刹鬼子母详细的禀报完一切之后,就躬身退到了序列之中。

    波旬在听过细禀之后,眉头不禁微微皱起,沉默了片刻后,他语气淡漠的唤了一声“嗜月!”

    “大尊!”嗜月一步踏出后,恭敬的行了一礼。

    “对此你是怎么看的?”波旬直接问了一句。

    “属下以为有三个可能。”嗜月嘴角微微掀起了一丝弧度。

    “讲!”波旬淡淡说道。

    嗜月先是看了罗刹鬼子母等人一眼,然后才幽幽说道:“这一嘛,属下觉得这可能是罗刹等人有意的怠惰,根本就没有尽心去完成您给布置的任务,所以才会久久都找不到目标,现在更是空手而归,白白浪费了您的宝贵时间。”

    “嗜月,你少在那里含血喷人。”

    听到嗜月所说,罗刹鬼子母顿时就急了,赶忙站了出来,气愤的说道:“此次行动又不是我一人主掌,你凭什么这般说?你要想知道我是否懈怠,大可以去问问血灵王后和玉修罗两人,她们自然会告诉你的。”

    “也保不齐你们是商量好的,说好了要一起狼狈为奸呢。”嗜月笑呵呵的说道。

    他的话音才刚刚落下,还不待罗刹鬼子母发出反驳之言,其身后那脾气暴躁的血后就冷厉如刀的刮了嗜月一眼,身上的杀气忽闪而逝。冷声道:“狼狈为奸?丑八怪,你这是在侮辱本后么?你要是想死可以直说出来,本后会很高兴帮你了结的。”

    说完之后,血灵歌眼中的阴冷杀机顿时爆射而出,直直逼向嗜月而去。

    嗜月对此仿佛毫无感觉一般,只见他毫不担心的一笑,咧着一张大嘴说道:“血灵王后,你可不要误会,我可丝毫没有针对你的意思。我也只是在应大尊的命令,想要推测出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而已。另外,虽然我的实力不如你,但还是想奉劝你一句,杀性不要那么大,这终究不是当年的血祖庭,而是在欲魔天,在这里唯一能够掌控生杀大权的就只有大尊一个人,你和我同样都只是个奴仆,希望你不要僭越。”

    嗜月说完之后,则是分外恭敬的对着上座波旬施了一礼,看上去,其表面功夫做的已然是无可挑剔。

    这正是嗜月的厉害之处,修为上从来不显山不露水,却仍然可以在欲魔天享受这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势地位,靠的就是他洞察人心的能力。

    可能是因为有所图谋的原因,他一向都将自己的位置摆的很低,甘愿自贬于奴仆之流,用来衬托波旬大尊的高贵地位。

    这已经很是不凡了。要知道嗜月于欲魔天的地位,就相当于俗世皇朝中的丞相一样。拥有这样权势地位的人,有几个人还能满不在乎的对外宣称自己就是一个奴才?不要脸面了吗?

    而嗜月就能很好的做到这一点。在这一方面,他可远不是罗刹鬼子母等人所能相比的。

    尤其是他看的出来,血后血灵歌的本性太过骄傲,根本就承受不了被看作奴才的目光。所以她最后必定是会出言反驳的。到了那时,两者之间的态度在彼此的衬托之下,立刻就会给波旬一种天差地别的感受。

    貌似忠诚的则会越发的感觉顺眼,而看似不忠的自然也就愈加的令人讨厌!

    而且还有一点也很重要,那就是嗜月同样看的出来,其实久居高位的波旬对于血后的狂傲也早就心有不满了,可能是觉得后者的这种性格不利于操控,很早就想在明面上敲打一下,只不过一直没什么好的理由而已。

    那嗜月自然不会让他失望,眼前这一有机会,他就直接把这个理由主动给波旬推送了过去。

    果不其然,一听到嗜月的那句‘你和我同样都只是个奴仆’这句话,血后顿时不干了。

    只听她傲然的冷哼一声“你才是真正的奴才,本后可不是,本后和波旬魔尊只是盟友,是处于合作的地位。即便本后杀了你又能如何,难道波旬魔尊还会为了你这么一个奴才,放弃我血灵族积攒的无数宝贝不成?真是可笑。”

    “这下可糟了!”罗刹鬼子母这时也暗道了一声不好,知道血后这是被嗜月带到沟里去了。如果这最后两句话不说还好一点,但是一旦说出口可就再也收不回去了。

    就在她不知该不该阻止血灵歌的关头,端坐在宝座上的波旬却已经开口了。

    “血灵王后,你的意思是说本尊可以为了区区一些宝物,就放任你残害本尊的属下了么?看样子嗜月说的不错,你是当真摆不正自己的位置了。”波旬竖瞳里的神光忽然一阵涌动,强烈的恐怖威压突然爆起,死死压制住了血后的婀娜身躯。

    血后顿时闷哼了一声,只见她被压迫在大殿的下方,努力的绷直着自己的身体。

    虽然仍不清楚自己说错了什么,但是想让她低三下四的开口讨饶,还要自称自己奴才?那可是门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