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郁拧起眉,拳头不自觉地攥得更紧了。

    她飞速地回想自己背包里的东西,但她的包里本身就没装急救类药品,任她再怎么绞尽脑汁也找不出能派上用场的东西。活络油?诺斯会需要这种东西吗?他需要的该是阿司匹林和绷带啊。

    左郁呼出一口浊气,咬着唇注视了一会儿远处绿得深深浅浅的浓密树冠,勉强冷静下来,决定回到山洞里等到第二天早上再作打算。

    诺斯如果受伤了,很可能会坚持着回到自己的山洞养伤,她在的话,还能帮他简单处理下伤口擦擦汗什么的。

    她心里沉重,脚步却轻而快,一步不停地奔下山去,把先前一时心急扔下的那只耳兽给捡了回来。

    虽然山洞里还有几只活的耳兽和一些水果,但是万一诺斯受重伤了,肯定有一段时间不能出去捕猎,而她又只有陷阱这个不确定性极强的指望,自然是不敢浪费一点食物的,能囤的统统囤上,有备无患。

    闲着就会胡思乱想。左郁一回到山洞,就强迫自己看见什么就干什么活,不让自己有时间去想别的。

    枯枝用包里翻出来的登山绳捆成了一大捆,洞里的大绿叶子一张张地整齐叠好,方便取用,形状各异的石头按着颜色分成小堆码放,连铺在地上的那一大片干草,都让她一把一把地抱到山洞外面抖干净灰尘毛发了再抱回来。

    可是山洞就这么大点,东西也就这么多,她全都摆弄了一遍也没花多少时间。

    左郁抹把汗,睁着眼往干草堆上仰面一倒。可她刚睡醒没多久,毫无睡意,只能干躺着。

    偏偏这里的时间又漫长得让人绝望。左郁做完了所有能做的事情,天上的太阳才刚刚走过四分之一。也就是说,她还有一个奇长无比的下午外加一个更长的晚上要熬。

    左郁看着石壁的纹路都把眼睛看酸了,外面还没有任何动静。

    不说那森林太过遥远,回来的速度也不能和去的速度相比。一来一回的,就算诺斯毫发无伤,回到这里应该也是要到中午了。

    左郁躺在原生态的干草床上翻来翻去地烙饼。

    她侧身躺着,脑子里回想着现代的一些基本求生知识。如果诺斯真的回不来了,她肯定是要自己出去找地方住的。这个山洞实在太明显,洞口根本没什么掩体,直接大喇喇地朝着广袤的草原敞开,一副来者不拒的姿态。

    她一个战五渣哪能守得住啊?

    自己找地方的话,离水源一定不能远了,她储水的能力小,必须在水源附近求生存。

    而且水源能带来许多机遇。小动物们都会到小河小溪边上喝水,流量一大,她的陷阱收获就会更多。但反过来看,巨兽也有可能会来饮水,她在附近活动的危险性就增加了。不过巨兽的活动范围相对较大,不一定会光临她守着的那处水源,这就要看她的造化了。

    他们去洗澡的那个水潭倒是个不错的选择。没有明显的活水补充,只有一些地下水渗入,大型的动物较少去这种静水谭,倒是生活在附近的小型动物会就近选择那里饮水。

    左郁一直躺着,有条有理地思考,压制着心底那份有些过头的焦急。直到她清醒地躺着的时间太长,有些反胃了,才起身,再度爬上半山腰,凝视远方的森林。

    她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在这毫无意义地担心着。

    嗯?左郁眨眨眼,再揉揉眼。

    她明明看见那边森林边上有个大白点在向这边快速移动的,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又消失不见了。

    左郁凝神看去,无果,再没有看见什么异常,森林也没有了动静。

    她又站着等了一会儿,突然想到还没有准备吃的东西。

    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就给忘了。裹伤是一方面,进食补充体力也是很重要的啊。

    左郁忙抛开隐隐的伤感,整整心情,手脚麻利地打整那只她猎回来的耳兽。考虑到喂食方便和病人的饮食要清淡些,她特意把后腿等部分的精瘦肉撕成了丝,用耳兽自身肥肉煸出来的油炒了炒,和上黄皮果泥,看上去有点像肉羹。

    她正拿着两根洗过的树枝当筷子翻炒着肉丝,一阵带着奇异冷香的血腥味钻入了她的鼻腔。

    那股说不上来的高冷味道在脂肪迸发的俗套香气里很容易分辨出来。

    侧着的左郁瞬间寒毛直竖,立刻抄刀,扭身朝洞口看去。

    白卷发闪亮亮的诺斯正站在外面灿烂的阳光下对她微笑。

    光线太强,他皮肤又白,看上去像是整个人都散发出光芒来,犹如天人之姿,如果忽略他背上扛着的一只有他体型两倍大的不知名四蹄动物的话。

    左郁的心头徒然一松。心底好像有一种细微的、小花开放的声音冒出来。

    “我回来啦,郁。”他扛着猎物一步步地走进来。那动物奇妙的血液已经在致命的伤口上凝固了,那股香气却愈发浓烈,清冷而幽然。

    左郁定睛仔细看了一下诺斯身上,怎么看都不像有伤的样子,连块淤青都没有。相比起来她还更惨,一脸草叶割出来的细小伤口,又痒又痛,还不敢碰。

    于是左郁磨磨牙,有些气不打一处来的感觉。她也扬起一个明丽的微笑,用“你回来啦”的愉悦语气用中文清脆地说了一句:“你丫吓死我了傻卷毛。”

    诺斯闻言,只当她是在用自己的语言欢迎他,于是高兴地应了一声:“嗯!”

    欺负傻孩子真是太无障碍了,一点成就感都没有呢……左郁上前去帮着他把猎物卸下来,肚里腹诽着。

    和那头像鹿又像驴的动物靠得近了,左郁忍不住深呼吸了一下,一股血腥的冷香萦绕在鼻端,诡异又华丽的感觉。

    真是好像什么大牌推出的黑暗哥特气质的香水呢。

    比柴油之类的答案可高端多了。

    诺斯看她挺喜欢这个味道的模样,似乎更高兴了。他拿了一个土黄大椰子,用力往下一掼――人比人真是比死人,大椰子立马就干脆利落地裂成了两半。诺斯拿起其中的一半,一口喝干了里面剩下的汁水,然后把空壳放在那动物脖子上的伤口边上,另一只手用力地挤压创口,一些暗红发紫的血液就流了进去,接得有大半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