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提烈侃侃而谈,将自己塑造成了智勇双全的草原英雄。而头曼单于也极为满意,认为有此子在,匈奴入主中原,那是早晚的事了。



    与此同时,李水让乌交叫来了一个商贾。



    这人叫吴通,常年来往于中原和匈奴之间,贩卖货物。



    他所贩卖的,要么是匈奴奇珍,要么是中原宝物。所以和两地的贵族都有联系。



    李水对吴通说道:“你到了单于王庭之后,去见左贤王沙提烈。告诉他说,欠我的良驹千匹,牛羊无数,该还了。”



    吴通吓了一跳,说道:“大人,那些匈奴人凶残无比。我要是这么说,岂不是会……会死在北方?”



    李水说道:“你放心,你就说是槐谷子的使者,沙提烈定然不敢将你怎么样。”



    吴通对这话极为怀疑,心想:“前些日子沙提烈来咸阳,槐谷子屡次三番让他丢人,这件事已经传遍整个关中了。想必沙提烈此时对槐谷子那是恨之入骨啊,见了他的使者,恐怕会碎尸万段。”



    吴通忽然跪倒在地,痛哭流涕的说道:“小人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大人。大人要杀小人,就在这里杀了好了。也不必千里迢迢,送到匈奴人那里去杀了。”



    李水有点头疼,说道:“你若能办成了这件事,我考虑和你做做生意。”



    吴通一听这话,忽然止住了哭声,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贩卖……仙界之物?”



    李水嗯了一声。



    吴通顿时欢天喜地,拍着胸脯说道:“大人放心,这千匹良驹,牛羊无数,小人一定帮大人要回来。”



    李水有点无语:商人重利,今天算是见识了。



    打发走了吴通,李水准备吃个晚饭,洗个澡,睡上一觉,明天就可以精神饱满的上朝,接受封赏了。



    谁知道在吃饭的时候,苍夫忽然小跑着进来了。低声说道:“大人,耕户们求见。”



    李水纳闷的问:“耕户?那些人不是很怕我,也很讨厌我吗?觉得我将他们拖入到了一个必败的赌约当中。平时见了我唯唯诺诺,背地里又破口大骂。现在来见我做什么?”



    苍夫摇了摇头:“小人也不清楚。”



    李闻摆了摆手:“叫进来吧。”



    五十个耕户,鱼贯而入,齐刷刷的跪了下来,说道:“大人,我等是特地来报喜的。”



    李闻纳闷的问:“报什么喜?粟米收获了?”



    耕户们都懵了,好一会才干笑着说道:“收获,倒还没有。只是……昨日一场大风雨,对粟米来说,简直是大灾啊。可是今日我等去田间看了,禾苗只损失了两成。”



    李闻大惊:“损失了两成?那可是损失惨重啊。”



    耕户们又懵了:“这是反话吗?”



    要知道,粟米种下去,不是种多少就能收多少的。水灾、旱灾、虫灾……每一场灾难都足以让粟米减产一半,甚至更多。



    如果某一年接连赶上三四场天灾,那就要闹饥荒了。



    昨日先是大雨,再是大风,这样的天气,对禾苗是极为不利的。耕户门本以为,田中庄稼,十成能剩下三成就不错了。



    谁知道今日在田中一看,居然只倒了两成。而这两成,也只是倒了而已,并没有像往年一样,被连根拔起,迅速的枯死。如果细心照料的话,是可以再结子的。



    这些耕户们又惊又喜,所以匆匆来向李水报喜,谁知道李水居然觉得只损失两成,还是损失的有点多了。



    这其实也不怪李水,后世的庄稼,经过科学育种。大多抗倒伏,抗病虫害,抗水旱。一场大风雨就损失两成的事,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啊。



    不过李水很快也反应过来了,干咳了一声,勉励那些耕户:“继续耕种,用心一些。回头得了封赏,有你们的一份。”



    那些耕户都谢过了,纷纷走了。这些人种了一辈子地,已经隐隐地感觉到了,是李水那种特殊的种田方法,保住了这些禾苗。



    将禾苗种在沟里面,自然可以防风。而随着禾苗的生长,又不断的培土,所以根须扎的极深,极是一场大雨下来,也不会冲毁。



    这些耕户刚刚开始有了些希望,可是转念一想,这种代田法,种田只能种一半。就算禾苗可以防风防水,那又有什么用?



    一时间,大家又垂头丧气起来了。



    李水不知道耕户们的纠结,吃完晚饭,就没心没肺的睡着了。



    …………



    翌日,议政殿前。



    朝臣们早早的来了,又在屋檐下等候。



    王绾忽然笑眯眯的说道:“关于安定天下的对策,昨日诸位都呈给皇帝了。老夫在宫中一直忙到半夜,和陛下一起,将诸位的对策,分为甲乙丙丁四等。每一等又排好了名次。”



    “甲为最上,丁为最末。过一会朝议之时,陛下恐怕就要公布结果了。诸位因为这一场策论,或许有小小的升迁。自然,也或许有降职。”



    众人问道:“请问,几等可以升迁呢?几等又会降职呢?”



    王绾说道:“自然是甲等升迁,名次越高,升迁的就越多。丁等降职,名次越低,降职的就越多。至于乙、丙,中规中矩,就无妨了。”



    有人行了一礼,说道:“丞相大人,可否透露一下,我等谁为甲等,谁为丁等?”



    王绾捻须微笑:“这个,还是由陛下亲自宣布吧。”



    王离忽然笑嘻嘻的说道:“距离朝议。还有些时间,空等无聊,不如赢些彩头来。诸位,不如赌一下槐谷子与李信,谁是最末尾一名?我先来,我以一万钱,赌槐谷子为最末一名。”



    一些与王离交好的朝臣,嘻嘻哈哈的,纷纷加入,有的人赌李信,有的人赌槐谷子。



    反正他们赌的是最后一名,无论选择谁,都是在嘲讽这两个人。



    正热闹的时候,旁边有个小宦官,小声说道:“王将军,奴婢可以参与吗?”



    王离抬头一看,笑道:“是季明啊。自然可以参与。”



    季明被打了几百杖之后,身体刚刚好了一点,勉强可以下地走路了。



    他也看出来了,自己和槐谷子是结仇了。不找个靠山的话,没准槐谷子怎么整自己呢。而他选择的靠山,就是王离。



    今日参与王离的赌局,就是在向他示好。只要王离接受,接下来就可以拜入其门下了。自己是皇帝身边的人,想来王离是愿意结交的。



    果然,王离答应了季明参与赌局。



    季明一脸谄媚的说道:“奴婢赌一万钱,槐谷子最末一名。”



    王离哈哈大笑:“季明这是拿出全部身家,看好槐谷子啊。”



    众人都哈哈大笑。



    这时候,李水和李信正好赶过来。



    看到这一幕,李信勃然大怒,提着拳头就要打人。而李水则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君子动口不动手。”



    说这话的同时,李水扬起手来,一个大耳光甩在季明脸上。



    季明被打得惨叫了一声,栽倒在地。众人正在发愣,李水又一个大耳光,打在了王离脸上。



    不等王离说话,李水就大声喝道:“秦律森严,禁止赌钱。尔等在宫门前聚赌,罪加一等。”



    王离顿时脸色一白。



    刚才的事,说是赌钱,其实是在戏弄槐谷子和李信。可是如果被有心人一解释,那确实是聚赌,毕竟众人都拿出钱来押宝了。这还真的没办法争辩。



    这东西和赌命不一样。赌命是武将之间的意气之争,也算是能激发血性和斗志。



    而赌钱,任何一个升斗小民都能参与,且成败全看天意。若不加禁止,不仅浪费时间,贻误农时,而且会滋生贪欲,甚至有些人赌输了,会铤而走险,酿出乱子来。



    所以秦律对赌钱的处罚极重。



    王离摸了摸脸,觉得今天这耳光白挨了,恐怕是讨不回来了。



    谁知道李水并没打算就这样放过他。



    李水笑眯眯的走到李斯面前,说道:“大人乃廷尉,掌管刑狱。请问,这些人知法犯法,应当如何处罚呢?”



    李斯有点无奈,心想:“你是属苍蝇的吗?见缝就叮。贵族赌钱,也算是赌钱吗?逢年过节,在府中赢些彩头,热闹一下,不是很正常吗?”



    不过,这种潜规则,没办法给李水解释。能当场说出来的规则,不是潜规则。



    李斯只好摆了摆手,说道:“众人聚赌,罪证确凿。然而志在嬉戏,并非一味赌钱。酌情宽宥,每人杖责三十吧。”



    王离等人争先恐后的去领棍子了。



    他们太了解槐谷子了,这家伙喜欢借题发挥。一定要赶快打完棍子,给自己的行为定性。



    否则被槐谷子那张破嘴一说,自己又莫名其妙的变成反贼了。



    季明趴在地上,感受着屁股上的剧痛。不由得叹了口气:“我这是中了巫术吗?为何如此倒霉?”



    负责行刑的军士,已经不知道多少次招待季明了。打着打着,已经有感情了。



    那军士说道:“屁股已经有些烂了,在下轻一点吧。”



    季明忙说道:“不必。打得轻了,怕槐谷子不依不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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