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长了张巧嘴,恁地招人疼。”

    顾青衣似笑非笑的睃了胡莉儿一眼,后者则满面笑靥如花,那个热情劲儿啊,你就甭提了,江若离并不擅长应对这种场面,倒是叶南笑道:

    “这是阿离的好姐妹,叫胡莉儿,阿离平常性子冷,有她在身边跟着,倒是开朗了不少。”

    这几声阿离,直叫得江若离鸡皮疙瘩掉了满地,话说顾青衣偶尔她唤几声,她还忍得了,叶南也这样叫的话,实在是有点说不出的别扭。

    被雷到的可不止是江若离一人而已,在场众人都有点被雷得外焦里嫩的意思,话说平日里也不见两人有多亲密呐?况且江若离又是那样清冷的性子,饶是跟自己的小徒弟都不见有多亲近,咋两人出去兜了一圈,回来就突然这么熟了?

    见一时都有些冷场,胡莉儿赶忙笑着接口道:

    “能跟着江老大混,是我无上的荣幸,再说了江老大也就是面冷心热而已,实际人好着呢!我这条命都是她救回来的。”

    “行了,别说这些了,栾树,你过来给师公看看,他痼疾缠身多年,一直无法彻底清除病根。”

    好容易逮着机会,江若离赶紧岔开话题,她自然知道叶南为何突然跟她如此亲近,还不是顾青衣那一对兽镯闹的,虽然她也想不通当时自己为何没有向顾青衣澄清他们的关系,眼下回想起来,却觉得似乎是有些不妥的,看来还是寻个机会跟他说清楚的好,也省得他再误会了什么。

    栾树虽然不甚情愿,但总不好公然违抗师父的意思,只得任由江若离将人搀扶到石桌前坐下,自己则敛目屈指,虚虚搭上他的手腕。

    少顷,栾树突然睁开眼来。神色凝重的望向身前的顾青衣。

    “师公身上的伤是……?”

    见栾树转而望向江若离,顾青衣不禁猜想,难道他这是是看出自己受伤的原因了?想来他应该也是顾及到江若离的身份,这才会这样欲言又止的吧。

    “我曾遭神医门‘万箭穿心阵’所伤。时至今日,仍不能彻底痊愈,每逢初一十五都疼入骨髓,十分难熬。”

    栾树与江若离对望一眼,这才将目光重新调转到顾青衣脸上。

    “‘万箭穿心阵’乃是神医门仅的有四大杀阵之一。凶险非常,少有逃脱,师公这伤少说也得有百余年了吧?您如今周身寒气逼人,指甲白中泛青,瞳孔周围呈刺芒状放射,这些皆是阴毒入骨的表现,想必这些年来,您为了压制住体内旧伤,一直借由极煞之地的煞气,以及村中活死人的阴气来苦苦支持。之所以您会每逢初一十五便周身疼痛难忍,一方面是因为阴煞之气盘踞在体内无法彻底排出,一方面是中了万箭穿心阵后,您体内会滋生出无数小针,且随着周身血脉四处游走,平时还勉强靠着阴煞之气压制,待到初一十五阴气鼎盛时,它反而开始不受控制,所以你才会感觉痛不欲生。”

    都说是久病成医,顾青衣在这一百多年里。几乎就没干过别的事,一心就扑在养伤上了,刚刚在路上时,江若离还一个劲儿的夸赞栾树医术无双。是她见过最有天赋的医者,原本顾青衣还只当她这是在王婆卖瓜自卖自夸,想不到却竟是真的,这小子果然还有两下子。

    “果然是后生可畏,阿离收了个好徒弟呀!那你倒说说看,我这病根到底能不能祛?”

    “能。”

    栾树毫不迟疑点头。转而从背包中摸出一只小臂长短的木匣来放在石桌上,继而便开始净手凝神,显是已经准备立即开始疗伤了。

    顾青衣万没想到栾树竟然答的如此痛快,这些年来他虽然一直守在这里,寻医问药的脚步却早已是遍布了大江南北海内外,可惜神医没少见,神药没少吃,真正有效果的却一个也没有。

    叶南小心净手之后,便示意江若离暂时寻个干净房间,以方便他施针救人,顾青衣表面看着没事,实则早已危如累卵,一旦爆发便会不可收拾,也幸而他一直待在此地修身养性,若是他心浮气躁血脉贲张,只怕早就见阎王去了。

    “你这是准备……施针?”

    原谅顾青衣会有此疑问,这些年来他也是被骗怕了,也亏得那些个神医圣手们能想得出来,什么放血滴蜡的花样还真不少,因此见到叶南竟毫无新意的拿出银针来,顾青衣便难免会有些不太信任。

    栾树一旦进入到凝神状态,基本上就极少再开口讲话了,好在江若离怎么说也是打神医门里出来的,纵然医术不精,但胜在见识广博,此时听见顾青衣提出疑问,忙代为解释道:

    “‘万箭穿心阵’其实并非是真的有针刺入骨,而又通过一种秘法,使人血脉中形成一种类似血栓的肉刺,这肉刺会随着人的血脉游走全身,所以才会每每令你感到周身剧痛难忍,最棘手的是这种肉刺一旦形成,就极难溶解,唯一的办法就是利用神医门独门针法将血中肉刺逼至一处,再破体排血,逼出肉刺。”

    见顾青衣仍是一脸菜色,江若离也不含糊,生拉硬扯着将他带回到之前的竹舍中,眼见栾树亮出银针之后,顾青衣明显周身一颤,整个人都跟着紧绷了起来,江若离脑中灵光一闪,突然便有些明白了。

    “顾叔,你听我说,阴煞之气只能暂时压制住你体内肉刺的生长与流动,到如今已近极限,若非如此,栾树也不会急着为你施针,你不要担心,其实施针……”

    犹豫了一下,江若离复又认真斟酌了一下用词,这才小心劝道:

    “其实施针一点都不疼,只是有点酥酥麻麻的刺痛而已。”

    “你以为我这是怕扎针么?真是荒谬,我只是…”

    顾青衣词穷,只是了好半天,索性一拍桌子,怒道:

    “好吧!我就是不想扎针,谁说不疼的?当本门主是三岁小孩吗?之前我又不是没扎过,身上又青又紫,一两个月都褪不下去,疼得一动都不敢动。”

    被顾青衣这样一吼,江若离面色瞬间涨红如枣,一时竟也想不出更好的说辞来,刚刚她也是出于职业本能,以前做护士时,见到害怕扎针的人她基本也都是这么糊弄的,只是如今换成了顾青衣,似乎就不那么好唬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