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一、

    纳兰荣阙与他们说了些家常话,因白天救助了这二人身感疲惫,用过晚饭之后便提早离开了,纳兰芷水很久没有见到爹爹了,想陪陪纳兰荣阙说说话,也跟着一同离开了。而桌上便剩下谢韫悉与雅挚。

    谢韫悉看着还在吃饭的雅挚,一句话没说。雅挚瞟了他一眼,自顾自的吃饭,他好似康复了一般,自他进中原以来,谢韫悉就没有见他吃过这么东西。雅挚平日里吃的很少,被谢韫悉经常戏称为“吃鸟食”。可是今日雅挚胃口挺好,看来他是真的没事了。

    “你看什么?”雅挚被他定在好不自在,抛出一句话。

    谢韫悉没说话,只是笑着用手轻轻地拍了两下脸颊。

    雅挚见他想问脸上巴掌印的事情,便提起案子来:“我方才去了狱中,无论受什么刑法他都不肯说一句话。我还看见了大理寺的官员,这案子要移交了吗?”

    “对啊,不过我延期了一些时日,等张大人开堂之后吧。”谢韫悉轻轻说道。

    雅挚听后,不禁皱了皱眉:“直接移交了就没有这么麻烦了。”

    “不行,我可不想大理寺捡个便宜。这样的话你的功劳就没有了,我还想看你断案呢。”谢韫悉笑了笑。

    雅挚放下筷子,看向一旁:“我来此为了向张大人问清两年前纳兰家的案件,我想知道我养母死亡的真相。至于功劳我……没想过。”

    “我知道,所以更要你来不是吗?”谢韫悉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雅挚的折扇,递给了他:“你忙的扇子没有带走,我看到了帮你修理好了。”

    雅挚接过扇子反手一甩,张开的扇子在他手指上转了一圈被他紧紧的捏着,随后他收了起来,说道:“谢谢你。看来要让苍开口认罪,只有一个办法了。”

    “什么办法?”

    “到时到你便知。”雅挚脸上挂着微笑,看着谢韫悉。

    谢韫悉见他卖关子,只能由他而去。

    数日后开封府门口围满了人,将路都堵得水泄不通。听说今日开堂审理,这案子不仅涉及到了忠王,连小梁王爷会亲自来听审理,讲案的师爷不再是蒲程,而是一个新人,光这些事情便吊足了大家的胃口,纷纷好奇。

    开堂一开始,雅挚拿着卷宗走到了大堂内,他一身正装,整齐严肃,一心专注于手中,这是他第一次在公开场合讲案,难免有些紧张,捏着卷宗的手心一直冒汗。雅挚将手中卷宗递给了蒲程,今日由他来做记录。而谢韫悉从屋外走进来,身边跟着大理寺的邱大人,他们一同坐在一旁。

    张大人正要发话,府门外围观的百姓忽然让出一条道出来,人群中好似有停下了轿子,从轿中走出一人,这人是忠王温世远。他这几日情况好了一些,心系这件案子,与南宫晓苦口婆心的才出来了医馆。

    大堂内看到了他走了进来纷纷行礼,谢韫悉站起身来迎接他,虽他们同为王爷,但辈分不同,他行的可是辈分礼。雅挚的重点不是在温世远身上,他在意的是,方才没有察觉竟然有这么多百姓在看着他们,这让原本紧张的心情,加剧了许多。

    谢韫悉见僵在远处的雅挚,遂对身边温世远说道:“王叔,这件案子涉及您的私事,不如关门暗审吧。”

    温世远沉默了一会,才道:“无妨,就这样吧。”

    张大人一发话,整个开堂才正式开始。之前因为温世远带伤所以才没有让他出庭,没有想到他还是来了。雅挚看了谢韫悉一眼,说道:“本案最早为调查城中失踪少女一案,但由案子的深入,发现这个案子没有想象的简单。失踪少女大多数是被忠王手下吴枭买走,在搜查中,我们找到了这个花名册。”

    徐溯呈上了一本花名册在张大人面前,接着他论着给了其他大人们看了一眼。

    “在这名册上的姑娘都是他的目标,愿意接受钱财的都不说话,不愿意的便找个机会掳走。即使大家知道是忠王,也不敢得罪。就算报官也被撤去,在我们的追查中,有一个人愿意说出实情,那便是白衣书生白生。”雅挚看了一眼徐溯,小声说道:“传苏沐上堂。”

    徐溯大声地重申了一遍他的话,不一会苏沐便被官员带来进来。,她方才听见雅挚提到了白生的名字,她跪了下去不敢抬头。

    “苏沐姑娘是被捋去的姑娘之一……”雅挚说道此停顿了一下。

    “恩人,我不是被捋去的。”苏沐这时候才抬头说道:“我与白生是父辈们定的娃娃亲,他身患重疾。我们家境贫穷,没有办法再支付药费了。当日吴枭大人说忠王府招丫鬟,有很多工钱,我才愿意去。”

    “等你进府了之后呢?”雅挚顺着她问道。

    “我没有想到的是,这都是骗人的话。去了之后我便关进了一个地窖之中,里面还有其他少女,她们是吴枭以不同借口骗进来的。后来间隔一两天就会少一个姑娘,我也不知道被带到哪里去了。”

    雅挚听后,挥挥手让她退出,说道:“白生为了找这个未婚妻,在琼羽阁寻何梓钰帮忙。何梓钰身为府内眼线,是发现了什么……”

    站在徐溯身边的何梓钰忽然上前跪在张大人面前,打断了雅挚的话:“大人,我在暗中调查中发现了吴枭拐卖少女之事,他让我不要介入,我无意中了他的灵陨针,只能听命于他,没有向张大人禀告真实情况。上次案审之时,白生已经被吴枭杀害了,而庭上的那个是吴枭易容的。我之前以为雅挚与吴枭是一伙的,才说了诋毁雅挚的话。吴枭假扮成白生混进知府是有所图谋,,他抓住了蒲程大人擅嫉的性格,由于与徐溯大人和蒲伊大人关系极好,而雅挚大人在府中作为新人没有自己的势力,将其排挤。”

    雅挚被何梓钰一打断,原本因为紧张而好不容易组织起来的话,再加上这事情也涉及到了自己,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话。

    谢韫悉看到雅挚状态反常,他没有想到,雅挚为人善良温和,在府中却受如此态度。于是他起身来到雅挚身边,向张大人说道:“张大人,雅挚之前来府中是我的爹的意思。皇上问我为何忠王数月来不上朝,便委托我来看看他近日再干嘛,没有想到忠王牵扯进了案件之中,雅挚正好在府中调查此事,我便交给了他。这是当时我拟的奏折,皇上批准了,大人你要过目吗?”

    张大人难敢看他的手里的奏折。何梓钰低着头,额头上不禁冒出汗来。他心里打着鼓,好似得罪了一个不得了的人。

    “雅挚靠近吴枭是为了打入忠王府而已。”谢韫悉又补了一句,他肩膀微微靠了一下雅挚,便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谢韫悉手上捏着奏折,这份奏折只是一个空的,面前这个名为何梓钰的少年所作所为让他生气,拿出来吓唬吓唬他。

    雅挚被谢韫悉靠过来这动作,没反应过来,他本能向后退了一步,向身后的微转身子,看了一眼外面的人。忽然无意间,南宫雨鹭的身子钻出了人群,她拍了拍衣袖,把纳兰芷水拉了进来,两个姑娘互相扶着,站在人群最前面。纳兰芷水还没有来及的整理衣服,便看到了雅挚,他们四目相对,有片刻的出神。

    “小梁王……我只是……”何梓钰还想解释什么。只见谢韫悉挥挥手,说道:“说完了吗?没说完说重点。”

    何梓钰有些害怕的点头,立刻起身,将全场交给了雅挚。只闻他说道:“小王爷说的好,说重点。徐大哥传苍。”

    徐溯见他直接宣苍上来,眼神有些惊讶,蒲程也惊讶的看着他。他们在没有开堂之前早已经对好了词,徐溯对雅挚的突然改变有些措手不及,但是他还是按照雅挚的意思来。

    苍被四个官员带上来,只见他身上夹着各种锁链,虽然他的功夫已经被雅挚的“笛声魑魅”所废,因为属于重犯,戒心仍不能减。谢韫悉怕他咬牙自尽了,命人把他的牙齿全部拔掉。他的嘴角依稀可见血迹。

    “你先使用了某种手段,让真正的温世远束手就擒,囚禁他于地牢中,自己使用易容术变成他的模样,对朝廷宣称身体有恙。后又协吴枭母亲,逼迫吴枭给你做事。你捋走少女是为了修炼功法,少女失踪案只是其中的一件,对吗?”雅挚轻轻的说道,手一扬,折扇悠闲的挥动了起来,好似与之间紧张的他有所不同。

    谢韫悉看了一眼身旁的温世远,温世远手中紧紧握着一块玉佩,手上的青筋凸起,可是他面上平静如水。

    苍低着头,不发一声。

    “你还是不说话?听说你们互相认识,不如让你们来说吧。”雅挚走动了几步,说道:“传吴玥。”

    苍一听到吴玥的名字,眼睛中充满了惊恐之情,她不是被自己手刃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