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慢慢悠悠走了半个月,这才到了华山地界。四人吃饭时,被采办的高根明看见了,赶紧走上前来,行礼道:“掌门师兄,你回来了?不知事情办的如何?”

    荀谦给高根明让了座位,与罗四娘同坐一张长凳,说道:“事情办的很不顺利。不过你不用担心。日月教的教众被我杀了不少,想来这一两年应该没底气犯我正道武林,我等的日子也可以安生不少。”

    高根明连连点头,喜道:“如此便好,真不愧是二师兄。哦,对了,不知这两位是”

    杨莲亭与东方不败对视一眼,对高根明拱手行礼道:“在下杨亭,这是内子东方霞,见过高少侠。听荀掌门说高大侠在华山派中最善术数,来日我与内子定居华山,来请高兄赐教。”

    高根明连连摆手,道:“不敢当,不敢当,我那点术数怎能与二嫂相比?不过杨兄要定居华山,还请多多遵守我华山派门规才是。”

    杨莲亭不解的看着荀谦,问道:“荀掌门,你们华山派的门规严苛么?若是太严,我们夫妻怕是受不来的。”

    荀谦摆手道:“不妨,你们不是我华山弟子,无需严守我华山门规,只要尊礼守法即可。”

    杨莲亭道:“如此便好,我还怕你们华山派禁食酒肉呢,要是这样,你还不如一剑杀了我。”

    东方不败嗔怪道:“现在已经脱离苦海,还说什么生啊死啊,莲弟莫在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了。”

    杨莲亭哈哈大笑,说道:“是是是,霞儿,我再也不说了。”

    高根明见他们柔情蜜意,不好打搅,可见东方不败比杨莲亭大了不少,听其声音低沉柔媚,还不诡异,瞧瞧对荀谦问道:“二师兄,你与他们是怎么认识的,这两人我怎么看怎么觉得奇怪,要是他们来路不明,岂不给我华山派留了祸患?掌门师兄,近来左盟主发了五岳盟帖,要你上嵩山商议五岳并派的事儿,这时候要是被这来路不明的人给搅和了,怕左盟主面子上不好看。”

    荀谦拍拍高根明的肩膀,微笑道:“此事不必担忧,这位东方姑娘,武功极高,更胜于我,她可是在黑木崖上救了我一命。一报还一报,他们如今身无居所,我这才请他们夫妇来我华山居住,你不必担心他们是日月教的暗谍。不过,左冷禅说要五岳并派,不知道师父是怎么说的?”

    高根明见荀谦说的郑重,知道这个师兄又想偷懒,想拿着师傅的意思当号令。高根明嘿嘿一笑,说道:“师傅什么也没说,直说等你回来再作商议。”

    荀谦见高根明识破了自己的想法,哀叹一声,大叫“苦也”,赶紧吃了饭,与高根明一同上了华山。此时岳不群正在正气堂中看书,见荀谦回来,赶紧起身,正欲行礼,不想扯动了伤口,疼的满头大汗。

    荀谦见岳不群起身,满头大汗,知道师父要给自己行礼,赶紧上前扶岳不群坐下,躬身行礼,道:“弟子荀谦,见过师父。”

    岳不群忍着伤痛,苦笑道:“今日你乃是华山掌门,为何还向我如此行礼?”

    荀谦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父养育弟子这么多年,弟子便是以大礼拜谢师父也是应该。只是弟子今日身为华山掌门,不好在外人面前行三跪九拜的大礼,还请师父见谅。”

    岳不群心中微有感动,轻轻摇头,叹道:“你这孩子,今日又何必如此?啊,不知这两位是”

    荀谦将杨莲亭、东方不败介绍给岳不群,并说道:“这位东方霞姑娘,是日月教教主东方不败的妹妹,武功之高,不逊其兄长。也是这位姑娘,在黑木崖上替挡了弟子一剑,弟子方才留了一条性命。如今任我行重掌日月教,东方姑娘夫妇被日月教教众追杀,弟子无以为报,只能收留两人,还请师父恩准。”

    岳不群捻着胡须,细细打量着东方不败、杨莲亭两人,说道:“小夫老妻,不过看起来倒是恩爱的很,唉谦儿,你现在是华山掌门,这些事儿你定下便是,无需与我说了。”

    荀谦道:“不说弟子心中难安,说出来好受些。”

    岳不群摇头微笑,挥挥手,道:“好了好了,既然这两位是你的客人,你可得替这两位安排住处才是。嗯今日时候不早,商量了华山派的事物,就该吃晚饭了,既然如此,谦儿,明日你叫你师弟们给两位建间房,当作功课。”

    荀谦点点头,想起一事,向岳不群问道:“师父,不知师弟师妹们这些日子的功课如何?”

    岳不群微微一笑,见荀谦对华山派弟子的功课还放在心上,十分满意,知道自己选对了人,说道:“放心吧,有为师看着,他们自然用功的很,只是每日晚课谈的那些,说的都是什么东西?只是这是你定下的规矩,为师不好更改,你自己看着办吧。”

    荀谦摇头微笑,没有说话,只是对岳不群行了礼,领东方不败两人走向后山。岳不群见了荀谦的模样,知道他对自己给师弟师妹们布置的晚课十分满意,心中微微有些不满,但是想着这一个月来华山弟子的进步,也将这点不满也抛到九霄云外了。

    三人走在华山山道上,杨莲亭见荀谦哼着小调,显然高兴的很,不由问道:“荀掌门,方才见你与令师的谈话,只觉你这掌门之位不尽不实,恍若傀儡,若不是令师克制自己,你这掌门之位岂不是要被他白白夺去了?”

    荀谦小调乍止,狠狠瞪着杨莲亭,似是杨莲亭再有恶言,荀谦就要出手格杀。

    等到东方不败也说杨莲亭不对的时候,荀谦才转过头去,答道:“我这掌门之位,本来接的就不情不愿,要是我师父要拿回去,我是最最赞同的,可是,刚刚你也看到了,我师父并无再做华山掌门的意思,他的所作所为,也不过是其他门派长辈所做的事情罢了,提些建议,摆些脸色,你再要他当掌门,他可是不会做的。”

    杨莲亭闷闷的哼了一声,对荀谦说的不可置否。东方不败知道杨莲亭心高气傲惯了,听了荀谦的讥讽,心中自然是不高兴,可此时自己两人正要寄居于华山,不好恶了荀谦,便委婉说道:“荀掌门,我莲弟被我宠惯了,一时失言,还请荀掌门见谅。”

    荀谦微微摇头,叹道:“没事儿,这种事情莫说你们,要是放在别人身上,我也不相信有人不想当掌门。可是,现在你们看到了,我师父已经不想再当,我也不想当,你们说说,我该怎么办才好?”

    东方不败说道:“我们是外人,不好置喙你们华山派的事儿。”

    杨莲亭也点点头,说道:“没错,要是说了你师傅师兄弟的坏话,指不定你会打我一顿,现在你要是打我,霞儿也不一定帮我出气。”

    东方不败脸色一红,悄悄的对杨莲亭说了几句情话,杨莲亭哈哈大笑,畅快至极。荀谦见两人又在打情骂俏,微微笑道:“两位,你们打情骂俏,鱼水之欢我不反对,只是我华山弟子多为单身,还请两位多多体谅才是。”

    此话一出,东方不败羞红了脸,赶紧离开杨莲亭两步,杨莲亭笑道:“霞儿,你越来越像越来越美了。”

    东方不败羞道:“是么?”

    荀谦见两人一唱一和,基情无比,不由感叹世间真爱无常。

    荀谦将两人引到客房,说道:“两位,今日还请你们暂居于此,明日我在与师兄弟们给你们建房子。要是有事,我就住在那件房子。”

    东方不败对荀谦行了个万福礼,说道:“如此叨扰荀掌门,实在是不好意思,日后我们便是邻居,还请荀掌门多多关照。”

    荀谦道:“不必客气,东方姑娘武功超群,若是无事,若能多多指点我华山弟子,如此,荀谦便是感激不尽了。”

    东方不败点头示意。荀谦正要转身离开,想起一事,回来向东方不败伸出手,说道:“东方姑娘,还请,将《葵花宝典》交给我,我要将它交给它该给的人。”

    东方不败轻轻一笑,从怀里拿出一本秘籍,放在荀谦手里说道:“如此,事情就了了么?”

    荀谦看着手里的《葵花宝典》,心中感念,微微叹息,说道:“也许吧嗯,还请两位先休息一会儿,到了饭点,自会有人来通知两位。”

    见荀谦快步离去,东方不败幽幽说道:“这位荀掌门,内力倒也是个正人君子呢。”

    杨莲亭说道:“下手果决,不拘常理,如此,正是人杰。你我正好看看,这荀谦日后能做到哪一步。”

    东方不败见杨莲亭豪气勃发,欢喜不已。一时间两人郎情妾意不提。

    荀谦回了正气堂,见岳不群已将梁发、施戴子、高根明、陆大有、岳灵珊几个主要弟子叫来了,知道岳不群正等着自己说五岳并派的事儿。

    荀谦微微一想,道:“戴子,把娟儿妹子与四娘也叫来,她们想法与我们不太一般,正好作为参考。”

    施戴子抱拳而退,不多时将两人叫来,荀谦叫两人坐下,与岳不群点头示意,便道:“近来左盟主发帖天下,意欲将我五岳剑派合而为一,不知诸位如何看待此事?”

    荀谦此番问话,是华山派从来没有过的,这些大事以前都是岳不群与宁中则拍定的,哪有这些弟子说话的份儿,一时无人敢应。

    荀谦见无人说话,微微摇头,说道:“无需担心,有话直说便是。大有,你性子快,这件事儿你怎么看?”

    陆大有见荀谦突然点到自己,顿时一个激灵,说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师兄,你房里那把剑不是我拿的。”

    荀谦眉头微皱,道:“什么剑?什么事儿?我现在问你的可不是这个。”

    罗四娘小声对荀谦说道:“我们房里的那把巨剑,不知被谁拿了,结果没拿住,砸坏了桌子,他们还以为现在时三堂会审呢。”

    荀谦失笑道:“这是哪儿的事?”

    荀谦一个说笑,一时间,正气堂中嗡嗡作响。岳不群见荀谦没有半点掌门的模样,座下的师弟们也没个正经,拍案喝道:“做什么!难不成为师没当掌门了就忘了规矩么!”

    岳不群这一喝,莫说其他弟子,就连荀谦都不禁缩了缩脖子。荀谦见岳不群生气,赶紧清了清嗓子,说道:“小师妹,你脑子快,你来说说,你对这五岳并派怎么看?”

    岳灵珊端正了身子,悄悄看了岳不群一眼,见岳不群面容冷凝,不敢造次,说道:“五岳并派,左盟主说的是要聚集五岳之力,对抗任我行的日月魔教,如此想来,这是极好的,可是,这么一来,谁可以当这个掌门?”

    高根明说道:“自然是二师兄了,二师兄武功天下无敌,连黑木崖也来去自如,五岳剑派有谁能比过二师兄么?就是大师兄也不行。”

    荀谦听高根明这么一说,心中虽然有些欢喜,可是不由挠了挠脑袋,对高根明说道:“我武功虽然不错,可是,高师弟,你觉得我能当那五岳剑派的掌门么?要是当了,我怕我会被烦死。”

    众人想了想荀谦的话,倒也觉得正常。岳不群说过,荀谦上次回山的时候就已经将掌门令牌传给荀谦,可那时荀谦只称呼自己为“代掌门”,可见他并不想坐上这个位置。

    梁发说道:“二师兄,你既然不愿意当五岳剑派的掌门,此时可另作商议,只是,你不当,也不能叫左冷禅当这五岳剑派的掌门,不然似我等这些各派弟子,不知暗中会死伤多少。”

    岳不群听了梁发这话,连连点头,说道:“梁发这是老成之言,谦儿,你可得好好记下。”

    荀谦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说道:“嗯说得不错。可是话又说回来了,要是左冷禅不当这五岳剑派的掌门,谁又能当?现在大师兄在恒山派当掌门,他的性子比我还偏,这就不用说了;衡山派的莫大先生孤僻疏漏,连门派里的长老也多归顺于左冷禅,莫师伯也不用说了;泰山派的天门道长性子太刚强,要是他当了掌门,我怕会被左冷禅几句话给逼死了去。你们说说有谁能当?”

    岳不群见荀谦考虑的周全,心中很是满意,说道:“不错,此时五岳剑派要是并派,左盟主的确是当掌门的最好人选,可左盟主做事太过决绝,要是他当了五岳剑派的掌门,我等心存秉正之人定然死无葬身之地。你们不是疑惑为师为何不将伤我之人告诉你们么?今日我便告诉你们吧,伤我的是嵩山旁支白头仙翁卜沉,第二个就是到了我华山上耀武扬威的秃鹰沙天江。呵呵,真以为我认不出他们么?”

    众弟子闻言大惊,性子急如陆大有,问道:“师父,当日您为何不说?要是说了,当日我们怎么也得将他给拿下!”

    岳不群面容一肃,喝道:“糊涂,真以为自己练了两天功夫就天下无敌了么?那沙天江成名已久,其实你们能对付的?要不是谦儿回山,当日就是为师也保不住你们。”

    岳灵珊胆气一鼓,争辩道:“爹爹,这话您可说得不对,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我们华山派受了欺负,难道还要硬生生咽下这口气不成?您说的没错,我们是比不过那沙天江,便是如此,我们也得找那沙天江挣回一口气才是。要是这样也不管不顾,我们华山弟子还凭什么闯荡江湖?”

    岳不群听了岳灵珊的辩解,微微一怔,久久说不出还来,只得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荀谦见岳不群沉默不语,说道:“师父当时自有其考虑,要是当时师父与你们说了实情,你们一拥而上,指不定被就被那沙天江给几剑杀了。万一如此,我们华山派的基业有谁能继承?”

    施戴子说道:“我们死了也就是了,反正不是还有二师兄么?”

    荀谦闻言一怒,拍案喝道:“糊涂!当时我还没回华山派呢,万一我回来的晚了,你们横尸于此,我就是想找人报仇也找不着,说话前不动脑子么?秦娟师妹,你是他夫人,他有错,你也得受些责罚,今晚你好好看着施戴子,叫他抄一百遍《孝经》,不抄完不许睡觉,知道了吗!”

    秦娟见荀谦目光中有凛凛寒意,见了只觉得害怕不已,与当日给自己提亲的那个荀谦判若两人,万万不敢不答应。荀谦见秦娟应下,出了口气,又觉得自己太过严厉,换了个脸色,问道:“秦娟师妹,不知你对五岳并派之事怎么看?”

    秦娟此时还未缓过神来,只是吞吐道:“啊,啊这,这挺好的,嗯,不错。”

    荀谦微微叹气,知道这是白问了,又看向罗四娘,问道:“四娘,你说说,这事情怎么样?”

    罗四娘已经思量许久,荀谦一问,马上就回答道:“弊大于利,不并派最好。”

    荀谦摸着座椅上的扶手,心中微微考量,问道:“夫人何出此言?”

    罗四娘说道:“利者,合力也。五岳并派,将五岳高手合为一处,如此一来,就是面对日月教的高手也是不落下风,何况少林武当?要是并派后能将日月教一举荡平,那时,以五岳派的名望,天下第一大派的名声自然失落在了五岳派的头上,天下第一的名声自然也是五岳派掌门的名声,呵呵,但凡习武之人,有谁能拒绝这个诱惑?哈哈,也就是一个一心归隐的有情人吧。”

    荀谦微微一怔,不知罗四娘说的是自己还是东方不败,轻轻咳了一声,说道:“那弊端呢?”

    罗四娘微微一笑,说道:“弊者,角力也。虽说五岳剑派同盟二十年,可其中明争暗斗有谁看不出来?岳师傅,可否说几句冒犯的话?”

    岳不群面色微有不满,可也想听听罗四娘的见解,便说道:“但说无妨。”

    罗四娘说道:“先不说他派,先说华山。华山派‘君子剑’岳先生的名号天下闻名,但凡习武之人,无不知晓。可是,这等名声,并不以武功见长,而是以‘君子’‘持正’之名。久而久之,岳先生的名头越来越响,在五岳剑派之中,乃是左冷禅之后第二人,由此为左冷禅之忌惮,上次岳师傅回山时被暗算,也能看出左冷禅心中的害怕,害怕在五岳并派时其他各派的掌门要岳先生当上五岳掌门。”

    岳不群轻轻点着头,知道罗四娘所言不虚,问道:“四娘,你既然说了我华山派,那其他门派又会如何?”

    罗四娘笑道:“其他四派我并不熟络,不好分辨。可观一人可窥全貌:恒山派高手只余令狐师兄一人,弟子虽多可聚而难发,此派不成气候;衡山派分崩离析,只能见了莫大先生一人,亦不成气候;泰山派诸人刚烈正直,却无半点回转,此乃门道衰落之相,这何须多说?唯有嵩山派高手众多,更兼左冷禅雄才大略,如若并派,呵呵我等四派,那什么与嵩山派争斗?”

    罗四娘这话说的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一时间,正气堂中,除了说话的罗四娘、经历过大事的岳不群、不知恐惧为何的荀谦,其他数人惊栗自危,微微发颤。

    岳不群见这些弟子面色苍白,长吁短叹,心头震怒,怒其不争,正想说话,却见荀谦起身,朗声道:“有我在,你们怕什么!?”

    众人一惊,看了荀谦,方才安定。

    岳不群看着荀谦说话的模样,不知为何,心中想起了当年风清扬在云贵一剑救下自己,面对无数高手那意气风发的模样,暗自叹息:“是啊,有你在,我们还需害怕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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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百一十六章的嵩山长老的名字沙天江被我误打成沙天翁,这么久没发现,不好意思,向各位书友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