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巩义县到京城的这段路孔竹没有骑马而是上了孔织的马车。

    孔织知道姨母有事要问就让雅舟将非舟抱到任氏车里。孔竹望着孔织略带淡漠的脸满心疑问不知该如何开口这个侄女回到老宅已经半月却没有任何消息传给自己她心中连隐宗也不信了吧?

    孔织见孔竹欲说还休的样就主动将那年文宣公府生的惨剧如实讲出。孔府的异常自己从南川回去查看温氏表姐所谓的“复仇”埋伏着的弩手楚氏、范氏与孔莲的陆续死亡。

    孔竹虽从当年孔莲“自尽”、孔织失踪、二十四卫悉数下落不明推测出孔家遭了暗算想着能够弄出这么大动静的绝对不会是一两个人开始调查出事前后调动的军队结果在册的京畿驻军中并没有调令京内的亦是如此看来对方动用的是暗中培养的人马。堂堂国公府若是没有内鬼怎么可能让对方这样轻易得逞?

    等到孔菊正夫“病逝”、孔菊辞官隐退、孔纱入主文宣公府开始高调行事孔竹开始怀疑一向低调行事的孔纱派到她身边监视的人就渐多起来才现她交游广泛与二公主姜婕、三公主姜姝都有往来。只是由于两边交往的并不频繁看不出哪边更密切些。既然与皇家有了瓜葛那她的嫌疑自然又大了几分。待孔竹去曲阜探望老太君见到了老态必露的孔菊心中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孔菊没有过多隐瞒将自己被下药挟持孔纱被迫做了对方内应的事如实说出。她还跪在家庙中立下重誓等到孔纱为孔家留后自己定会给家族一个交代绝不会让孔家列祖列宗蒙羞。孔竹知道这些后恨不得立即赶到京城清理门户但是孔菊的顾虑并非没有道理孔织姐妹生死不知或许孔纱是家族仅剩的女孙难道真让家族血脉断在自己手里吗?

    虽然对那年的变故掌握个七七八八但是孔竹没有想到真实情况如此惨烈气得脸色煞白紧咬嘴唇身上忍不住颤抖起来。

    孔织看着孔竹神色不似作伪没有开口劝慰而是垂下眼帘心情有些复杂。对于孔家所谓的隐宗她如今已经是完全没有好感。当年的事情生的蹊跷除了孔府这边外京城的隐宗诸人也难逃嫌疑。

    在母亲文宣公孔莲身边除了天支地支二十四卫外还有隐藏派出的高手暗中保护。二十四卫在明若是遭人算计全军覆没也情有可原;但隐宗高手在暗怎么可能丝毫都没有察觉?!再说要不是收到隐藏情报孔织不会回京打探对方偏偏是一副瓮中捉鳖的架势这让她怎么不疑?知道她在京城附近的除了母亲只有隐宗在京的几位高层。

    孔竹见孔织神情冷淡想想方才提到的血雨腥风不知伤重成什么模样才会缠绵病榻三年多。她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了孔织:“是秦绪隐宗的内鬼那年初二她自尽了只留下这封信指明是给你的。”

    孔织抬起头眉头紧皱不管她对隐宗怎么怀疑都没有想到那位略显刻板但又不失慈善的老人身上。自己始终没有开口叫师傅但是她心里却早已以徒弟自居。

    孔织慢慢打开信里面只有寡寡数言。秦绪在信中坦然承认自己有罪而且罪在不赦实在无颜苟活死前心有所牵只是孑然一身除了弟子孔织外无人相托。她终生未娶名下没有儿女只年轻时在欢场留下个儿子近年才无意中想认。此子身处欢场自己死后再没有亲人可以相依请孔织看在她授艺之情上对这位师兄照看三分。

    孔府一行到达京城时天色已经微黑阿寅早已骑着马在东门外等候。前些日子孔织安排她先回来准备。阿寅看见雅舟与西琳两个在最后的一辆马车边知道是三小姐的车催马赶上前去在马车边低声道:“三小姐是阿寅!”

    孔织掀开马车帘抬头问道:“怎么样可还顺利?”

    阿寅抱拳回道:“托三小姐福属下幸不辱命!”说话间脸上带着几分兴奋眼中满是迫切着要快意恩仇的**。

    孔织点点头放下了帘子因那场变故改变的不是一个两个这个满脸狡诘的少女因仇恨变得深沉起来。想想她在曲阜拷问那些耳目时的残暴手段不是谁都做出来的。

    虽然孔竹没有主动开口问但孔织还是主动开口介绍:“阿寅曾是我母亲的二十四卫之一后有事不在府中逃过一劫。”

    正说着话马车度减慢听外面的说话声已经是进了京城。孔竹有些为难地看了孔织一眼:“织儿你可知道按照隐宗传下的规矩从你母亲去世那刻姨母结束了宗主身份你这位少宗主已经称为名声言顺的新宗主。”

    “哦!”孔织平静无波隐宗隐宗是不是隐得太深了她怎么没看出这些人对文宣公府有什么实质的保护。

    “若是侄女死了呢?”

    “若是织儿五年内没有露面由孔家新家主重新任命人选。”孔竹回答然后又微微皱眉道:“为了限制家主与宗主权利不让孔家因私人原因卷入权贵纠纷千年以来没有哪位能够同时担任两个职务。关于你母亲的爵位织儿是怎么打算的?”

    孔织摸了摸额上的红痣缓声问道:“姨母你看呢?”

    孔竹沉思片刻:“如今正是公主夺嫡的要紧时刻因为承公主的关系孔家身份很是尴尬。若是织儿承袭爵位后自然会被人当成承公主一脉你们姊妹关系好并不是秘密是京城诸人众所周知的。除非承公主能够最后取得大位否则不管哪位公主上位对孔家都难免心存芥蒂。”

    孔织微微一笑:“姨母这样说也是支持绫儿袭爵织儿本来还担心长辈们有异议这下可就放心了!”

    孔竹看看孔织:“文宣公的爵位代表着什么织儿知道吗?是尊贵无比的显赫身份是整个大华朝士女的半师。如今迫于情势你选择放弃将来不会后悔吗?”

    孔织道:“姨母在担心什么难道还怕织以后抢妹妹的地位不成?若是那个位置实在好人人窥视三姨母不用辞表还乡四姨母也不用规避在长安。富贵如浮云有人你夺我抢也有人冷眼旁观又有什么可叹可惋的!”

    先不说孔织只说孔菊独坐一车自打进城胸口就沉闷得不行满身的疲惫闭上眼睛祈祷这路程在长些终究是失望。孔菊掏出帕子握住嘴嘴里涌现一股甜腥马车停下文宣公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