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xiǎo锅子要护送步藏回山里,xiǎo胖子一转身,将书包从脖子上拿了下来,塞到xiǎo锅子的手里,道:“锅子,步藏和爷爷这次躲避官府,不知道需要躲多久,也不知道以后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他们,我这书包里有一些吃的东西,还有一些散碎的银两,你先拿去,他们以后肯定用得上。”

    xiǎo锅子也不客气,将书包背在身上,随便捡了几件衣服,然后牵着xiǎo步藏就走,走了两步,又扭头对xiǎo胖子説:“大哥,我送完xiǎo步藏找到爷爷后就回来,你回头跟张教授説一下,就説我可能这两日不一定回得来,我不知道自己这事做得对不对,但步藏是我兄弟,我不能不管,这两日无法照料先生,请他原谅。”

    “嗯,我会转告先生的,你赶紧走吧,别磨蹭了。”xiǎo胖子不耐烦地向外扬了扬手。

    书院除了一个大门之外,还有一个后门,书院本就建在山脚处,大门正对平原,而后门却是直接通上山去,书院的学生和教授们时常由后门爬上山去,然后在山上俯看全镇风景,吟诗作对,指diǎn江山,激扬文字,因此后山倒也不很偏僻。

    xiǎo锅子牵着步藏不敢走正门,他们选择了后面离开。

    开始时,还能不时遇到书院的学生,拐过两个山路的弯之后,行人便见稀少了,想要回到步藏的家,需要绕过三四个山头,其间有岔路若干,幸好步藏长期生活在山里,认路的水平倒不差,每逢遇见岔口,都能迅速判断出正确的路线,因此倒无迷路之虞,只是两人都尚年幼,走不多远,就需要休息一阵,速度一直快不起来,直到中午时分,也只翻了一个山头而已。

    天气很是闷热,行走在山路之上,虽然有不少树木遮住阴凉,但还是感觉全身都燥热难耐。

    xiǎo锅子看看天色,又瞧瞧xiǎo步藏,步藏虽然咬着牙在坚持,并没有説一句走不动的话,但xiǎo脸红扑扑的,额上汗珠细密,打湿了鬓角,走不几步,就用xiǎo手在脸上一抹,甩出去一摊汗珠,那汗珠映着太阳的光芒,如珍珠般,一闪即逝,消失于空中。

    xiǎo锅子怕步藏走伤了身子,决定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再走,远远看到一条山泉流过,泉边有几颗大树,便牵着xiǎo步藏走了过去。

    “锅子哥,这地方我和爷爷以前来过。”xiǎo步藏拉着xiǎo锅子兴奋地説,“你看这棵树的这里,有一个记号,这是爷爷做的,他教会我好多记号,你看这记号,上面那箭头,是説明我们回家的方向是那边,这个圈説明此处山里有野兽,还比较大,我记得上次在这里爷爷射了一只野兔呢,好肥大的一只。”

    xiǎo锅子凑到树边,仔细看了看,果然树杆上有一个记号,一个斜斜的箭头,还有一个椭圆的形状,原来这是代表此处有野兽呀。

    “步藏,爷爷的记号有几个呀,你都认识吗?”xiǎo锅子问道。

    “嗯,我当然认识,同样是这样的箭头,如果箭杆上面画了一个翅膀,就表示要赶紧跑,向着箭头的方面逃,当然,如果只有翅膀而没有箭头,下面是一个三角,那就表示,危险,各自逃命,如果箭杆上面画三条短的横线,就表示需要帮忙,希望别的人过来和自己一起完成一件事情,大家要齐心合力,反正好多好多图呢,以后我慢慢告诉你。”xiǎo步藏道。

    “哇,想不到还有这么多讲究,这是所有猎户统一的符号,还是就你家用的?”xiǎo锅子问道。

    “这个真不知道呢,爷爷教我的时候没有説,我也忘记问了。”xiǎo步藏不好意思地一笑。

    “嗯,这个以后见到爷爷再説,我们在这里先歇歇,吃diǎn东西之后就赶紧走。”xiǎo锅子拿出胖子的书包,对xiǎo步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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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iǎo胖子曹曦文送走xiǎo锅子他们之后,便偷偷溜回教室,继续上课去了,但他的心一直记挂着xiǎo锅子他们,不知道他们走到哪里了,会不会被官府发现,会不会迷路,路上会不会遇见野兽,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上课就不由得走了神。

    “曹曦文,你在想什么?”讲《论语》的孙教授忽然停下来,对着神不思属的xiǎo锅子一脸怒容。

    “啊!先生”,xiǎo胖子吓了一跳,赶紧站起来,四下有学生吃吃低笑,这xiǎo胖子是全班的开心果,看他吃瘪每个人都感觉心情愉快,xiǎo胖子眼神四下一扫,忽然福至心灵,想到了对策:“先生,我有一个问题,一直想不明白,还望先生为我解惑。这本书全书都是子曰子曰,先生也説,这是一本记录孔子的书,按理説,它应该叫《孔语》才对呀,孔子又不姓论,为什么叫论语呢?这里面大有蹊跷呀!学生不明,所以一直思索至今”xiǎo胖子为自己的急智而沾沾自喜,抬头看着先生,又扫了一眼其它学生。

    “丝”堂下听到有吸气的声音,被xiǎo胖子看到的学生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对啊,为何此书叫论语而不叫孔语呢?这问题很深奥啊,我铁定是回答不出来的,赶紧低头吧,别被先生diǎn到了回答这个问题。

    笃,xiǎo胖子的脑袋一痛,不由得一缩脖子。

    这个孙教授最喜欢惩罚人的方式就是曲起指节来,敲别人的脑瓜子,他那指节不知道敲了多少人的脑袋,也不知道敲了多少年,那指节枯瘦坚硬,如同传説中的大力金刚爪似的,一击之下那疼痛就似乎像一条蛇,曲曲弯弯地在脑子里游走,能一直钻到脑仁里去,痛上好半天,然后还会鼓起一个圆圆的包。

    因此孙教授一直被书院的学生们称为孙一凿。

    “当真是不学无术,《论语》是记载孔圣人及其弟子们言行的一本书,是孔子的弟子和再传弟子整理的,里面并不是只是记录了孔子所説的话,还记录了孔子的弟子,还有再传弟子们的言行,是群众性智慧的结晶,他……”

    正在孙教授滔滔不绝的时候,教舍门口出现了张教授的身影,张教授客气地向孙教授打了一个招呼,説要找一个人,然后对曹曦文招了招手,让他出去一趟,xiǎo胖子赶紧将书向书桌里一塞,跑了出来。

    “曹曦文,你可见到xiǎo锅子了?我现在有紧急的事要找他,房间里他和步藏都不在,不知道他们跑哪里去了。”张教授有些焦急地説。

    “先生,有什么事吗?”xiǎo胖子本想直接告诉教授xiǎo锅子的去向,但又怕他们没有走远,万一知道的人多了,等下被官兵追上就不好了,而且他也不知道张教授的态度,究竟是向着xiǎo锅子,还是向着官府,万一是官府过来找xiǎo步藏,没有找到才来问他的,冒然説出来,那就是连步藏和xiǎo锅子一起卖了。

    还是先试探一下,确定以后再説。

    “刚才我听到学院的教授们谈论,説昨日夜里,县里发生了很多事,好象説步藏的爷爷是倭寇的同党,半夜越狱逃走了,还伙同另一个案犯杀了一个捕头全家四口,现潜逃在外,官府发了榜文,一定要捉拿归案,我是想让xiǎo锅子赶紧告诉步藏,让步藏躲上一躲。”张教授xiǎo声道。

    听到此话,xiǎo胖子的心一下子就放下了,将张教授拉到一处没人的地方,然后xiǎo心的四角望了望,这才悄声对张教授道:“我一早就听説这件事了,所以上学后就告诉了xiǎo锅子,让他将步藏先藏起来,但步藏説一定要去找爷爷,xiǎo锅子放心不下,就带他去找乌爷爷了。”

    “胡闹。”张教授怒道,“现在全县的捕快都在找他,两个xiǎo孩子怎么找,这还不是羊入虎口,他们去哪里找了?走了多久?”

    xiǎo胖子一缩脖子,咽了一口口水道:“先生,他们走的是后山山路,步藏説他爷爷一定会先回家的,所以他们就决定先回家看看,如果找不到就找个地方藏起来。”

    “唔,这还差不多,但他们认识路吗?这么远的路,万一走丢怎么办?”张教授担心道。

    “先生放心,有xiǎo锅子呢,xiǎo锅子听到这事后,主动承担了送步藏回家的任务,对了,xiǎo锅子让我转告先生,説他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但步藏是自己的兄弟,所以这事他必须去做,如果做错了,回来之后,还请先生责罚,还有,最近几天没有办法服侍先生了,还请先生原谅。”xiǎo胖子道。

    张教授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拍了拍xiǎo胖子肥厚的肩膀,欣慰地説:“xiǎo锅子做得对,且不説xiǎo步藏没有犯任何法,乌爷爷是否真是通匪还是另説,他这种以义为先的做法就让我很欣赏,做兄弟的,就该如此,所谓为朋友两肋插刀,即使知道前面是龙潭虎穴,万丈深渊,也一往无前,勇敢去做,这才是大男儿行径,锅子此举,深得我心。”

    xiǎo胖子咧开大嘴笑了:“先生,你就不夸夸我?我还将我的书包送给他了呢,里面有碎银,还有很多吃的,那可全是我最心爱之物。”

    “呃……你也很不错。”张教授夸奖得有些言不由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