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远记得陈禾刚出生的时候,还是个软软糯糯的小包子,跟她说什么都相信。

    那会儿,陈家父母带两孩子去北边玩。

    陈家父母和朋友在楼上喝茶,陈远带着陈禾到楼下玩。

    陈禾第一次见到雪,开心极了。

    陈远看着陈禾裹成一只毛毛熊一样在雪地里扑腾,突然想起之前听朋友说起的一个段子,心头一动,就对着陈禾招了招手,“妹妹,来。”

    小时候的陈禾对陈远还没有这么防备,看见陈远叫她,就屁颠屁颠地凑了过去,“锅锅。”

    “想吃雪糕吗?”陈远努力避开陈禾想要过来啃自己两口的嘴。

    陈禾歪着头想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想次。”

    陈远将陈禾抱起来,搁在一根电线杆面前,诱惑道,“你看,这是哥给你买的超大冰糕。”

    陈禾眨巴着眼,看着前所未有的巨大型雪糕,口水呲溜呲溜地掉了出来。

    “乖,吃吧。”陈远摸了摸陈禾的头。

    陈禾不疑有它,伸出软绵绵的小舌头就朝着大冬天的电线杆子上一舔,感觉到像被刀割了一样,顿时慌慌张张地缩了回来,痛得直接哭了出来。

    陈远显示捧腹大笑,后来见陈禾哭得厉害,才察觉到不对劲,忙扒开她嘴巴一看,就见到陈禾的舌头被电线杆冻得掉了一块皮,整个舌头看上去血淋淋的,吓人极了。

    “卧槽,不是吧,这他妈不是一个段子吗!”陈远也给吓懵了。

    陈禾痛得嚎啕大哭,一用力,血流得更多了。

    陈远像被人用针扎了一下,低骂一声,连忙背起陈禾就朝着医院跑。

    好不容易从医院折腾回来,已经大下午了。

    陈家父母见两个孩子不见了,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陈远背着陈禾,在楼下徘徊许久,才硬着头皮上了楼。

    陈禾嘴里过纱布缠得厚厚的,根本挡不住。

    陈家父母一看,顿时瞪大了眼,“小禾怎么了?”

    陈远低着头不敢说话。

    陈禾含着纱布,呱唧呱唧地说了半天,“摔……摔到了……我……雪里摔了……锅锅……带我去医院……”

    陈远倏地抬头看向陈禾,却只能看见陈禾被帽子盖得严严实实的小脑瓜子。

    当然,中二期的陈远并没有因为这件事就对陈禾有所改变。

    在陈禾长大的过程中,伴随了无数次和陈远下河捞鱼差点被水冲走,被陈远裹着被子,非要拎着她一起打拳击,爬树摔下来,跳窗没接住等等大事,以至于懂事后的陈禾看见陈远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跑。

    陈远站在书桌前,看着那张照片,无声地笑了笑,随即放下照片,在窗户口抽了支烟,推门走了出去。

    魏渡洗漱的时候一直在想陈远。

    很正常的那种想。

    他能察觉到陈远对自己的敌意,这是每个哥哥知道自己妹妹谈恋爱的时候都会有的反应,魏渡能够理解。

    可是,除了敌意,陈远仿佛还多了几分警惕。

    魏渡眯起了眼,不知道陈远这种没来由的疏离是从哪里出来的。

    他既不是陈禾的前男友,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陈远为什么对他另眼相看。

    一个澡洗了半个小时,魏渡才擦干身子出去。

    房间里面空荡荡的,并没有陈远的身影。

    魏渡脚步一顿。

    刚才陈远出来,分明是要和自己谈什么事情,魏渡甚至已经准备好了说辞,来应付陈远所有有可能说出的话。

    可等魏渡真的洗完澡出来,人却没影了。

    魏渡自然不会觉得是自己的感觉出了错。

    慢吞吞地擦着自己的头发,魏渡眉头缓缓皱了起来。

    陈远要住下来之后,住宿成为了一个大问题。

    陈远在训练室逡巡一圈之后,对着魏渡和陆守恒的地铺动了手,“这两张床太占地方了,你给他们换个子母床,给我腾一个位置出来。”

    陆守恒听到“子母床”的时候,脸都绿了,却顾及到陈远对自己的不满,没有说话。

    另一当事人此时又正在擦头发,更没有办法反对。

    陈远就这么拍定了自己的住处。

    陈禾看着他大摇大摆地把行李箱收拾出来,总觉得自己一定是在一个可怕的噩梦里。

    陈远将东西收拾好之后就要出去买床,陈禾死活也不跟他一起出门,陈远只好遗憾地将目标转向了柚子。

    柚子哪里敌得过陈远这个狗东西,三言两语就缴械投降,卷着袖子就要为陈远上刀山下火海。

    陈禾不忍直视地别开了眼。

    她有种预感,自己安宁的日子已经远去了。

    王复对陈远倒是没有那么大的“偏见”,他正乐得见陈禾吃瘪的样子,对陈远的为人手段也挺满意的,“免费来了一个领队,你怎么看上去并不开心?”

    陈禾他们要成立战队的话,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一个引路人。

    哪怕是魏渡,虽然技术高超,可对于战队运营方面,落实到细节上,就有很多不懂的地方了。

    如果不是陈远,王复也会向陈禾提议找一个专门的人过来帮忙。

    就像林龙之前问魏渡的,除了队员和领队,一个完整的战队,其实需要得更多。

    “那你不知道他刚出国的时候干了什么。”陈禾有气无力地道。

    “嗯?”王复虚心求教。

    “那会儿陈远刚出国,没有什么工作经验,接手了一个青训战队,去的第二天,就把一一队拉住出喝酒唱歌,一群人喝得伶仃大醉,直接错过了次日的比赛。”陈禾说起陈远的战绩来,可以说是如数家珍。

    “也就一场比赛嘛……”王复事不关己,看得很开。

    “那是升降级赛。”陈禾说。

    王复:“……”

    “没有去比赛,就相当于自动放弃,那支青训队本来那年可以升级的,结果硬生生在甲级联赛多混了一年。”陈禾说。

    “你们还真是亲兄妹啊。”王复喟然长叹。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侧头盯着陆守恒,“哎,老陆,你和陈远熟吗?”

    “不熟。”陆守恒的坐姿十分僵硬,屁股下面跟长了虫子一样,坐立难安。

    “不是吧,你那会儿应该和陈远打交道挺多的啊,陈远可是陈禾亲哥,他没出国前你们就见过吧。”王复关键时刻脑子很清醒。

    陆守恒:“……”

    “说说嘛,我们也好做点防备。”王复一脸正经,“知己知彼,百战不胜。”

    陆守恒迟疑了一下,正要挑一点无关紧要的事情说说,就听见王复突然打断了他,“等等。”

    王复站起身来,拉开门,冲着陈禾的房门叫道,“大神好了没,过来听笑话了。”

    陆守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