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子王后在乐府里继续修《阳春白雪》.她反反复复地弹奏着.始终不满意.宛蓉也在一旁听着.她说:“殿下.这首曲子格调非常高雅.难度很大.记载又不完整.想要修复起來的确很难.”

    “宛蓉.你能修改一二吗.”

    “殿下恕罪.宛蓉无能.不过宛蓉可以推荐一个人选.他肯定有办法.”

    “谁.”

    “回殿下.就是..蒙少将军.那日.蒙少将军能听一遍歌曲就能将曲词都记下來.足见他的音乐天赋.况且他对各种乐器十分精通.想必他对古代各种名曲都是有所研究的.”

    “是啊.怎么沒有想起他呢.”不过栀子立即又想到一个问題.“可是.本宫不能随意叫蒙少将军來.这样不好.”

    宛蓉连忙说道:“殿下.身正不怕影子斜.”

    这时.宫女悬铃捧着一篮桃花枝进來.向栀子行了礼以后.准备将桃花枝插到贡瓶里去.栀子突然想起一件很风雅的事情.她起身來到几案前.拿起笔在手帕上写起请柬來.

    “悬铃.取一枝桃花枝过來.”

    “是.”

    栀子接过桃花枝.将娟帕系在桃花枝上.“宛蓉.你过來一下.”栀子将桃花枝递给宛蓉.低声说:“你把这枝桃花拿去送给蒙少将军.记住.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是.”宛蓉说完就拿着桃花枝离开了.

    宛蓉坐在马车上.忍不住将桃花枝上的手绢打开.之间上面用娟秀的字迹写着一封中规中矩的邀请柬.來到蒙府.宛蓉将桃花枝递给蒙恬.蒙恬觉得很奇怪.打开桃花枝上的手帕.看到上面的请柬.落款是一个栀子花.蒙恬瞬间明白过來.觉得十分风雅有趣.同时又浮想联翩.本來他该避嫌.但是面对着这么风雅的邀请.他不忍扫兴.于是.他跟宛蓉悄然來到乐府.

    “对于古曲.刻意去修复.反而会陷入那个框架之中.被束缚了手脚.与其刻意去修复.不如依据乐曲的风格大胆地创新.这样反而能赋予古曲以新的生命力.”蒙恬说.

    “说得有道理.可是要符合乐曲原來的格调.又要推陈出新.创造一首大气又格调高雅的曲子真的不容易呢.”栀子说.

    “《阳春白雪》是楚地之音.我曾经有过研究.你把乐曲拿给我.我凭感觉弹奏一下.”

    “好.”

    于是.蒙恬扫了一下乐谱.拨弄了一下琴弦.轻垂着眼帘.开始进入音乐的世界.他不再看乐谱.而是凭着感觉优雅地弹奏着.音乐从他琴弦上飘荡出來.自然古朴大气.

    一曲罢了.栀子不禁拍手赞道:“果然好.不愧是蒙恬.比我弹得自然流畅多了.一听就有《阳春白雪》的感觉.”

    “沒错.蒙少将军弹得太好了.我虽然对音乐一知半解.但是也能深深地感受到其中的美妙.”宛蓉说.她越发地崇拜这个帅气俊朗又默富有才华的男子.

    “那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不过.我随意弹的.其中还有很多不足之处.”

    宛蓉抢先说:“宛蓉生在南国.对楚地之音也有所了解.楚地之音多偏旖旎秀丽.蒙少将军的指法之间自然带着阳刚之气.少了一份女子的柔.”

    “不如这样.”栀子说.“宛蓉.你本出生南疆.不如你用琵琶配合蒙恬的古琴.”

    “好.”宛蓉心里巴之不得.

    “她用琵琶.我就得用筝才行.古琴不适合合奏.而且.我更喜欢用经我改造过的筝.”

    “如此甚好.悬铃.给蒙少将军取一把筝來.”

    “不必.我自己去取.筝有些重.”蒙恬说着酒起身去取筝.

    “蒙少将军真好.还这么体谅宫女.”宛蓉不禁说道.

    栀子笑道:“沒错.蒙恬是很好的人.虽然表面上有些张扬.但是对人特别好.”

    宛蓉心里暗自感到开心.

    此后.蒙恬的筝.宛蓉的琵琶.将这一曲《阳春白雪》演奏得美妙绝伦.在这一曲演奏中.宛蓉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琴瑟和谐”.她总是不经意地去看看他.看着他轻垂着眼帘的侧颜.

    “虽然这样弹奏起來感觉不错.但是这首曲子还是有很多缺陷.我带回去再好好研究一下.”在音乐这方面.他是很执着的.

    “如此甚好.有蒙恬在.一首名曲就要重新面试了.”栀子笑说.

    “王后过奖了.”

    ..

    他们沉浸在音乐的美好中.而秦王政却为政务所累.最近出了“疲秦”的间谍事件.朝中的公族都趁机高呼驱逐客卿.秦王政丢下奏折.回到zi微殿.感到很困乏.宫女们伺候也不周全.他突然想起那天在中宫给他按摩的宫女.好像是叫杏子吧.于是.他让张辛去中宫宣召.

    杏子接到秦王政的宣召.欣喜异常.慌忙打开梳妆匣.上施粉黛.又换了一身鲜艳的衣服.最重要的.是要擦上那盒特别的香粉.中宫的宫女都对此窃窃私语.

    “婢女拜见大王陛下.”

    秦王政躺在卧榻上.眼也沒睁地说:“你來了.过來给寡人按摩.”

    “是.”杏子走过去.轻轻地跪下.依旧先从太阳穴按起.

    秦王政突然说:“今天的香味浓了一点.不如那天的淡雅.”

    杏子不禁讪讪地笑了笑.生怕穿帮.说:“请陛下恕罪.可能是衣服上有熏香味.”

    秦王政的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他知道她的香味并不是天然的.除了王后.还有谁有那样天然的的香味呢.

    “恕你无罪.”他说着.睁开眼睛看了杏子一眼.

    杏子忙笑笑.上了胭脂的嘴唇略显妩媚.

    他垂上眼帘.又说道:“妆上得也浓了一些.此外.头发上簪的红花不配你的衣服.”

    杏子一下子觉得很羞愧.沒想到自己的精心修饰反而弄巧成拙.她又讪讪地说了一句:“请陛下恕罪.”

    他又睁开眼睛.伸手捏着杏子的下巴说:“每个女人的美各有不同.你最动人的地方就是自然之美.”

    “嗯.谢谢陛下教导.”

    他凝视着她.吩咐宫女说:“來人.带杏子去沐浴.并给她找身合适的衣服.”

    “是.”

    宫女带着杏子來到浴室.服侍杏子泡花瓣澡.将她的发丝和面颊上的粉黛都清洗干净.给她找來一身浅杏的衣服.眼角和唇上淡淡地点上橘色.头发一缕缕梳在背后.松松地扎成马尾.一一给她装扮好.那一刻.杏子感到.做一个主子是多么舒服.

    杏子拖着宽宽的杏色长袍來到秦王政身边.跪下行礼.

    秦王政睁开眼睛.“抬起头來.”

    杏子缓缓抬起头來.杏色的衣服和橘色的妆容衬得她清纯中带着诱惑.秦王政不禁起身.走到杏子面前.捏起杏子的下巴.说:“好看.这才是你的美.春色撩人杏花雨.”

    那一刻.杏子又些恍惚.她已经忘记了她是杏子.是一个出身平凡的宫女.那一刻.她觉得她就是高贵美丽的能成为他的女人的美女子.她莞尔一笑.说:“陛下.谢谢你.”

    秦王政觉得这句话似曾相识.他记得她也曾对自己这么说过.他的嘴角不禁浮动一丝笑容.既而回到卧榻上.垂上眼帘.说:“杏子.过來伺候寡人.”

    “是.”

    ..

    第二日清晨.杏子回到中宫.恰好此时王后起來梳洗.杏子也就过去给王后梳妆.

    栀子在镜子中看到一个身着杏色衣裙、妆容特别的姑娘过來.刚开始沒认出來.既而认真一看.才发现是杏子.栀子转过身來.拉着杏子好好打量了一番.“杏子.你这个橘色的妆容好别致.我都快认不出你來了.你怎么会突然想到这样的打扮呢.”

    “王后见笑了.我不过是心血來潮.不要被耻笑了才好.”

    “怎么会.这个妆容和这身衣服都很适合你.你以后就这么打扮吧.”

    “谢王后.”

    于是.此后.杏子就这样打扮着.与中宫的宫女格格不入.宫女们都在窃窃私语:

    “那杏子自从被陛下宣召了以后.就像当上了主子似的.穿着打扮都要显得和我们不一样.人家木槿姑娘跟王后情同姐妹.都不似她那般张扬.真是不害臊.”悬铃说.

    “诶.她到底什么來头啊.”

    “哎.原本不过是针工司一个做衣服的宫女.当初王后被贬到针工司的时候.她就拼命地巴结王后.后來三年期满.本应该出宫的.我听说好像是王后帮忙将她悄悄送到了华阳宫.后來王后上位后.她又拼命巴着王后來到中宫.这个女人心机不是一般的重.”

    这时候.杏子从外面走过.分明听到她们的话.心中藏恨.众宫女们也看到了她.一个叫含春的宫女故意说:“你们小心点.人家可是被陛下宣召过的人.说不定哪天就飞上枝头当凤凰呢.”

    杏子暗暗咽下一口气.她默默地承受着这种羞辱以及这种被孤立的痛苦.这些都激励着她向上爬.心中对于站在顶端的那个男人的期盼也日渐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