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一切收拾妥当,他们便向桃园走去,才来到桃园,发现蒙恬、王贲、茜草几个人已经在那聊得不亦乐乎了,盛开的桃花在春风中漫天飞舞,地上落红一片,铺就一层天然的粉色地毯,栀子的心都随之变得粉红。

    这种时候,栀子总是激动地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她欢快地跑着跳到茜草面前,地上的落红都随着她欢快的脚步而溅起。“茜草―”

    茜草被突然出现在眼前青春靓丽的她给惊艳到了,也为她的活泼感到快乐又好笑,“呦,哪里跑出来的桃花仙子呀!”茜草说着,一把拉起她的手,拉直双臂拉着她旋转起来。两个人的长发随风飘起,桃花瓣从发丝间飘过,而栀子的大纱裙摆散开来,扇起了地上的落红,美不胜收。

    秦王政、蒙恬、王贲都为这一幕震惊了一会儿,沉默了好一会没说话。

    转了几圈,栀子便感到头天旋地转起来,四周的桃树都模糊成了一片粉红,她过去跳舞旋转无数圈都不会晕,今天是怎么了?难道是之前撞在宫柱上把脑袋给撞坏了?她想着想着更加眩晕起来,突然就向地上倒去,茜草来不及拉住她,于是栀子便斜斜地向地上扑去。

    在即将扑在地上的那一刻,秦王政跨过来搂住了她,并循着惯性抱着她旋转了一圈,她的身子带着她的裙摆在空中旋转出一道美丽的弧线。

    “好!”蒙恬不禁鼓掌道,在这种非正式场合,他总是这样玩世不恭。

    而王贲连忙就地行礼道:“拜见陛下。”

    秦王政道:“嗯。”

    桃园中铺着坐垫,设置着几案,秦王政便就坐于主位上,栀子本想到茜草旁边坐,但秦王政给她递了个眼色,她又只好走过去跪坐在他的身边。而木槿,也无视规矩地跑到茜草身边坐下,茜草也不介意。

    待到秦王政坐定后,宫娥们便纷纷端着各色果盘、点心、酒上来,一一摆在每个人的案上。

    秦王政说:“这是一个随意的赏花会,这里没有君臣,所以大家随意,畅所欲言。”

    “那是当然,有我在,并当滔滔不绝,谁先起个话题?”蒙恬说。

    “我来,”茜草说,“我们来讨论讨论王兄的感情生活好不好?”

    “这个嘛~”蒙恬瞟了一眼秦王政。

    “怕什么呀,他都说了,此刻这里没有君臣,畅所欲言的嘛,我现在宣布:这个话题可以,”茜草说,“至于这个话题嘛,我觉得春华夫人最有发言权,所以我们就请春华夫人来说说陛下在感情方面是怎样的?”

    青拉拉茜草的裙子,暗暗拍手表示做的好。

    栀子没想到茜草会把这么一个问题丢给自己,但大家都沉默着,仿佛在等着自己,“这个,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不过陛下很会关心别人。”

    蒙恬立刻接话说:“陛下,臣等护驾陛下身侧怎么也有年头了吧,怎么从来不见陛下关心过臣下?”

    “没错,”茜草也接话道,“陛下,我怎么也算跟你一起长大的吧,怎么也从没见你关心过我?”

    王贲说:“陛下从没关心蒙恬我可做证,但陛下对于公主还是很关心的吧。”

    “没错,”蒙恬说,“总而言之,陛下的确关心妹子,对于我们嘛,那就另当别论了。”

    茜草不肯认输地辩驳道:“哪有?他怎么关心我了?你说他关心他的女人还差不多,他那么多女人,哪还有心思来关心我?”

    秦王政终于忍受不了了,被他们拿着这样开涮。于是他说:“好了,换话题。”

    可茜草不愿放过这个梗,她说:“不,才开了头怎么就要换话题。我还有话要问春华夫人:陛下,平日里是怎么关心你的?”

    栀子看向秦王政,希望他命令换话题,但秦王政没有看她。栀子便只好自己想办法蒙混过关,“比如,我身子不舒服的时候,他会反复叮嘱我吃药什么的,有时甚至会强迫我。”

    “强迫你?”茜草觉得这个梗很有意思,她连忙追问,“那他会不会强迫你干别的什么?比如在你身子好的的时候,他会不会强迫你做点什么事?比如说亲亲啊什么的。”

    栀子瞬间羞红了脸,没想到自己随便一说就被她歪曲成这样,还能在众人面前问出这样的问题来。而一边的蒙恬、王贲都不说话,都在默默等待着他们的反应。一旁的木槿躲在茜草后面轻轻地鼓着掌。

    “不会。”栀子低声回答道。

    “哼哼,”茜草笑道,“你脸上的红云已经出卖了你哦。蒙恬,王贲,你们说呢?”

    “这个嘛,我不知道,只有陛下最清楚。”蒙恬说。

    “对啊,”茜草说,“陛下,你赶紧为你的女人解解围嘛。”

    秦王政抿了一口酒说:“嗯,味道不错。”

    “你不要转移话题!”茜草喊道。

    秦王政捏着酒杯,抬起眼帘,大家都静候着他的回答,结果他说:“换话题。”

    茜草本来还打算抓住那个话题进行刨根问底,奈何从秦王政和碟蕊嘴里怎么也问不出什么料来,只好作罢。秦王政说道:“我刚刚到的时候,听见你们好像在讨论得起劲,是在讲什么?”

    茜草答道:“是在争论男人和女人,我一人挑他们两个,他们都辩不赢我。”

    蒙恬接话道:“是是是,好男不跟女斗,男人不能赢在一张嘴上啊,你说呢,王贲?”

    “没错,男人靠实力说话。”王贲说。

    “辩不赢就讲这样的话。”茜草说。

    秦王政为了避开茜草的纠缠,说:“这个话题好,接着辩,蒙恬,王贲,你们不要给男人丢脸嘛。”

    茜草点了一下人数,说:“好啊,这里刚好有三个男人和三个女人,公平合理,我们就开始辩吧,栀子,到这边来。”

    栀子也觉得很有意思,连忙起身到茜草那边去。于是,辩论开始了。

    茜草先说:“我先说明,我是我们女人组里的大将,你们那组推个大将出来。”

    “那当然是陛下。”王贲说。

    “但寡人不当冲锋,你们不敌的时候我再来支援。”秦王政说。

    大家达成共识,但一下子却没人发言。“怎么都沉默了,说话呀,免得你们等下说我们男人欺负你们,让你们先说。”蒙恬说。

    “好啊,那我先来。”茜草说。

    “等等,”蒙恬打断说,“这样干辩没意思,酒干嘛白摆着,每一轮,辩输的那组需要罚酒三杯,怎样?”

    “好啊。”众人都同意了。

    茜草接着说:“我先说明,我们辩论的主题是:男人和女人,哪个更重要。我先代表我们女人发言,我认为,女人比男人更重要。理由是女人是家庭的核心,女人在家相夫教子,照顾家庭,而家庭是社会的基础,女人对家庭的贡献就是对整个社会的贡献。”

    蒙恬接话道:“你这个说法存在一个问题:女人怎么就是家庭的核心了?据我所知,一个家庭的经济靠男人,而女人也是嫁给男人,孩子也是随父姓,从哪里看都是男人是家庭的核心。”

    茜草连忙左顾右盼地和碟蕊、木槿商量,最后茜草让木槿发言,木槿说:“嗯,表面上看是男人在赚钱养家,好像女人没有赚钱,但其实是女人赚的钱被隐藏了,你看,女人要照顾孩子,要照顾老人,还有好多的家务活,每一样都是那么累人,一天到晚都忙不完,如果这些用钱来算的话,女人赚的钱肯定也不少,甚至比男人多,反正如果可以,我愿意做个男人,男人一回到家,把鞋一甩,啥都不用干。”

    “这么说起来好像女人是比较辛苦,王贲,交给你了。”蒙恬其实也不想认真跟她们辩。

    于是王贲说:“男人除了要养家以外,还要承担保家卫国的责任,所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男人要上战场洒热血抛头颅,在这点上,男人要付出生命来保护女人和家的安全。”

    这边,栀子接话道:“可是,我总觉得战争也由你们男人发起,如果你们不要发起战争,大家好好生活,相安无事,你们男人就不用上战场了啊,为什么你要说是为了保护女人和家园上战场呢,这关女人什么事啊?”

    王贲正准备接话,秦王政突然说道:“战争源于人性,人性分善恶,善代表爱、创造、和谐的一面,恶代表恨、毁灭、斗争的一面,只人存在,战争便一直潜伏。当然,恰如你所说,男人意识里的善恶冲突要来得强烈的多,男人的血液也极易燃烧,男人也有强烈的征服an,所以在你看来,就是男人喜欢发起战争。浅层次的战争,进攻者是为了征服对方,为自己的家园夺取利益,防守者是为了抵抗对方,守护自己的家园和利益;而深层次的战争,进攻者是为了消灭旧的构架,建立新的模式,推着历史的车轮向前滚。不管哪一种,都不只是男人没事在干架,它也关系到女人的命运。”

    破天荒的,秦王政居然讲了这么一大堆话,那么一本正经的、娓娓而谈的,但能理解这番话的还是另外两个男人――蒙恬和王贲。

    而栀子、茜草、木槿听得一头雾水,三个人一时无言以对,茜草连忙插科打诨说:“呃,或许你说的是有那么一些道理,但是这和我们讨论的话题有关系吗?你说这么一大堆也没能说明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重要啊。”

    栀子和木槿都点点头,那边的三个男人都不由得微微一笑,他们实际上谁也没想真正来跟她们较劲辩论。

    秦王政说:“这个问题本身就有问题,还能怎么辩?我刚刚说的那些你们也不需要明白。不过,你们要明白,现在是男人在主导着世界,你们女人要会讨男人欢心。”

    茜草一拍桌子,说:“我不同意,为什么女人就得讨你们欢心啊,没有你们男人照样能活。”

    栀子和木槿又点点头表示支持,那边三个男人看着不禁会心一笑,一阵晚风吹过,桃花零落,落红飞舞,蒙恬说道:“此情此景,真美矣。”

    “桃花,美酒,夜光杯。”王贲也说道。

    看来,他们已经完全不打算辩下去了,茜草看见他们这副态度,正打算发作,秦王政举起酒杯说:“不过,今天就算是我们男人输了吧,蒙恬,王贲,干了这杯。”

    他们举起酒杯,喝起酒来,一发不可收,喝了一杯又一杯。

    茜草很不服气,对栀子、木槿说:“别以为就他们会喝,我们也喝起。”

    于是,她们三人也喝起酒来。而秦王政此时沉浸在酒精的快感之中,毕竟能这么悠闲喝酒的机会不多,于是没空来管她。栀子从小被教育得滴酒不沾,虽然不习惯酒的味道,但是在这种桃花飘零下的傍晚时分,和众人欢快饮酒的这种氛围,她很喜欢,居然也喝得半熏半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