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鸡头山到野鸡凹无论走哪条道都是山路,就算是天气宜人,晴天白日的走到那儿,半个时辰都不太可能,但现在没有一个人提出疑意,因为赵二当家的说了,这次攻破野鸡凹的大营,除了库房里的东西外,其他地方的谁得到了就算谁的。

    在整个义州匪界中,鸡头山的战利品分配算得上是个异类。赵戎的管理还是严格按照黑甲军的惯例,一切缴获都是要上交的,然后再按功劳大小进行重新分配。开始的时候,大家都是拒绝的,这个规矩实在是有辱土匪的称号,这么办大家都去当君子好了,还当得什么鸟匪。不过,牢骚在铡刀和军棍面前,比小媳妇还窝囊,砍了几个喽兵的头,打了一大批喽兵的屁股,这个规矩就稳稳地立下了。所以,鸡头山的土匪比其他山头的土匪要穷的得多,对钱财也就看得更重一些。赵二当家的金口一开,大家现在满眼都是金银珠宝,恨不能一步就赶到野鸡凹。等所有的人到达指定集结地点,倒比赵戎规定的时间足足早了一刻钟,看来人的潜能是无限的。

    “除了亲卫队和巡山营以外,其余的人全部从正面进攻,不要贪功冒进,一定要稳扎稳打,遇到过山蛇的人不管多少,都要彻底消灭干净,动静闹得越大越好,务必将他们的注意力全部吸引过来。等正面进攻的兄弟缠住过山蛇的主力后,亲卫队从左翼,巡山营从右翼,强行突进过山蛇的大营中,见人杀人,见屋点火,随便怎么折腾,但有一点,不管是正面进攻的,还是侧应的,无论是谁见到过山蛇,都必须把他给我活着带回来,大家听明白了?”众人齐声应命,赵戎又下令,全体检查装备,一刻钟后发起总攻。

    等把一切都安排妥了,赵戎才把高忠和张冲叫到跟前,道:“演习继续进行,野鸡凹后面虽然是悬崖,但有两处是可以上下人的,你们每家一边,谁先抓到过山蛇,谁就是这次演习的冠军。”

    高忠是久经沙场的老将,自然不用说太多,但张冲毕竟是个雏,赵戎总有些不放心,又叫过杨闻来,对张冲说:“杨闻是跟着你们忠君营的裁判,但这次是实战,杨闻可以便宜行事,你们若有什么不同意见,事后可以直接找我申诉,但前提是必须无条件地绝对服从杨闻的命令,你听明白了吗?”杨闻跟随赵戎多年,和高忠敢打敢拼不同,他更擅长用计谋取胜,和张冲的风格比较对路,所以赵戎才会把杨闻派过来,就是想把张冲他们的风险降到最低。

    对赵戎的良苦用心,张冲也猜了个**,急忙抱拳道:“二当家的放心,我们一定会唯杨闻将军马首是瞻的。”赵戎点了点头,道:“我再说一遍,杨闻说到底仍然只是裁判,怎么打这场仗,还要靠你们自己。”

    战斗进行的很顺利,虽然过山蛇早有防备,但鸡头山的众匪士气高涨,来势汹汹,张冲他们刚刚赶到野鸡凹后面的山崖下,就听到了他们缠住过山蛇主力后发出的信号。

    “捧日营的兄弟已经开始登山了。”一直在暗中观察捧日营动静的毛豆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对张冲道。“我先上,我爬的快,要是晚了,过山蛇可就给他们抓住了。”狗子一听就急了,从背袋里掏出绳子,就要往上冲。

    “别急,淡定,淡定。”张冲微笑着摇了摇头。往这边走的路上,他的脑子一刻都没闲着,他决定赌一把。从今晚的情形看,过山蛇偷袭鸡头山大营,绝对不是一时的意气用事,应该是早有预谋的,过山蛇做为一个资深的土匪,是不会不给自己留后路的。一旦失手,后果他是能考虑到的,所以即使跑路,他也会留几个好手在身边。就凭他们几个人的实力,要真和过山蛇遇上了,究竟谁会被打得象丧家狗真是很难说。“我们一路长途奔袭,已如强弩之末,其势不能穿鲁缟,所以现在我们最应该做的事就是休息,恢复体力,然后才能一战成功,你说对不对,杨将军?”

    杨闻觉得好笑,这点路就算是长途奔袭了,他真的开始佩服张冲的脸皮了,于是笑了笑道:“二当家的有令,我只是个裁判,现在又没有接敌,一切自然听张队长的命令。”

    张冲一副悠然的样子,狗子也就泄了气,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道:“还是老大体谅兄弟,别说,我真有些累了,这一晚上给我折腾的,我能不能睡一会?”

    “想得美,所有的人原地休息,你继续搜索。”张冲踢了狗子一脚,转身来到小金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你和老二一块看一下,这附近有没有可以装机关的地方,能不能抓住过山蛇,又得靠三弟你了。”

    这段时间,小金没少干这种活,已经有一种得心应手的感觉了,他很喜欢张冲拍他肩膀的感觉,人往往会有一些莫名其妙的迷信,比如有的人考试的时候,一定要穿一件红色的t恤,只是因为他成绩最好的那场考试,他穿了件这样的衣服,鬼才知道成绩的高低会不会与衣服的颜色有关系,但这个人就坚信这一点。前几场演习,需要小金出力的时候,张冲都会拍一拍他的肩膀,结果他们就大获全胜了,这次张冲仍然象以前那么拍他的肩膀,所以小金断定,这一场他们必定会赢,而且他的机关将起到关键的作用。他的心情更好了,轻快地答应了一声,也不管狗子乐意不乐意,拉着他便走。

    忠君营里只有毛豆的心里最急,他比谁都渴望自己的团队获胜,他实在是不想继续再留在五队刷马桶了,但张冲不急,他就算再有想法,也只恰似一群太监上楼。

    张大河在水师多年,已经被洗脑了,他是张冲的私兵,所以他现在的眼中只有张冲,听到张冲说要休息,他急忙跑上去,帮着张冲将身上的装备卸下来,又找了个相对平展的空地,从背包里拿出毡布在地上铺好了,等把一切收拾停妥,才去请张冲过来。

    张冲躺着眯了一会,这儿毕竟是真正的战场,要说心里不紧张那绝对是假的,虽然张冲表面上装出一副潇洒自如的得瑟劲,但终究还是骗不过自己的内心,坚持了没多久,最终还是忍不住坐了起来。他斜了一眼身旁的杨闻,杨闻正在闭目养神,平静的面色中流露出的那份淡定悠闲,可不是装出来的,张冲心中暗暗叹了口气,看来自己和这些人比起来,差距还不是一般情况的大啊。

    张冲正感叹着,就见狗子和小金小跑着回来了,张冲伸手跟他们打了个招呼,道:“怎么样了?”狗子笑道:“齐活!除非过山蛇不从这儿走,否则绝对能拿活的。”张冲笑了笑道:“这么自信,你们装了多少机关啊?”小金些得意地笑道:“差不多得有十多处,就算他是神仙也躲不过去的。”张冲摇了摇头,道:“没那么简单,过山蛇绝对不会是一个人下山,我估计他最少也得带一个小队的人,而且这些人绝对都是野鸡凹里顶尖的好手,你敢保证这些人中没有和老二本事差不多的‘老林子’?”

    听了张冲的话,狗子和小金的情绪一下子低落下来,他们是按照过山蛇一个人的标准上的菜,现在看来,两个人准备的显然是不够吃啊。张冲见状,急忙安慰他们道:“十多个机关已经足够用了,二弟、三弟,你们忙活了这么半天,快抓紧去休息一下吧,等一会,我们还要一块抓蛇呢。”

    毛豆这时已经凑了过来,看着张冲问道:“要是过山蛇真躲过了机关,我们应该怎么办?”

    “怎么办?”张冲笑道:“怎么能办他,就怎么办?过山蛇带的人不会很多,从山上下来,手忙脚乱,中间估计就得折损几个,再从山脚到我们这儿,狗子和小金已经设了机关,能真正站在我们面前的,要是能有五个人,就已经顶天了。”毛豆叹了口气道:“若真要有五个人,我怕咱们就留不住过山蛇了。”张冲得意洋洋地大笑了两声,道:“留不留得住,那就得看我们的心情了。我都想好了,咱们就在这儿等他们,他们只要进入我们弩箭的射程范围,咱们还是玩打鸟的那一套,给他来个‘万箭齐发’,打得他们就算手里有‘闪’牌也打不出来。”

    毛豆听了,急忙开口道:“二当家的可是下了令的,要活着的过山蛇。”张冲扬了扬手,道:“哪有那么多活蛇,蛇可是会咬人的,是那么容易抓的吗?再说了,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张冲说完,冲着杨闻笑了笑,道:“杨将军,你说对不对?”杨闻笑了笑,道:“我有必要再声明一遍,我就是裁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