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行没有去关心罗家坝的火光,更没有去关心合州城的流民在看到火光后是如何的鼓燥,他现在最关心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如何才能集中合州城的财富。

    当宋行将自己要开办股份公司的想法提出来后,除钓鱼山的童大爷、合州城的梁半城以及柳青青外,表示赞同的似乎没有第四个人。

    对宋行的计划,林大人是打心眼里赞成的,也知道是可行的,但在宋代这个等级森严的社会,当作众多商贾的面,林大人并没有明确的提出支持,他在为自己留后路。

    “宋大人,你让我们搬到钓鱼山,我们搬了,你让我们出家丁护院我们也尽数出了,如今又让我们出钱财成立什么股份公司,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在经过短暂的沉默后,梁三斤首先表示反对,正所谓一石激起千重浪,他的话音刚落,猪头也开始接道:“梁老爷说得没错,宋大人,你这样做,的确有点不厚道!”

    宋行深深地吸口气道:“我宋行从来都不强人所难,做事也力求公平,诸位如果认为上到我宋行的贼船心有不甘,我宋行也不强求,这就打开山门,礼送诸位下山!”

    “这……”猪头的脸顿时变成猪肝色,喃喃地接道,“宋大人,你还说不与我等为难,这个时候送我等下山,那跟送羊入虎口有啥区别?”

    “当然有区别!”宋行语气坚定地接过猪头的话,“送羊如虎口,那些羊可有选择的余地?而你们则有选择的自由,那些流民虽然看上去凶神恶煞的,但如果看到你长得可爱,说不得会放你一马呢?”

    “宋大人说得没错,朱老板,看你长得油光水滑的样子,可谓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我相信那些流民一定不会难为于你。”柳青青看着猪头猪脑的朱老板,忍不住打趣笑道。

    猪头没有心思跟柳青青说笑,梁三斤也没有再接话,而是将眼神投向梁冀,要知道这些年中,他们都没少向梁冀进贡,这个时候特希望梁冀能出来说上两句。

    身为合州城的通判,梁冀同样肩负着守土之责,对他二人的目光假装看不见,而是缓缓地说道:“诸位,大家能否听本官一句?这宋大人在钓鱼山的所作所为,大家是有目共赌的,对他的话咱们难道还不相信吗?”

    林大人见梁冀开口说话,而是端正立场支持宋行的想法,也就轻咳两声,接过话题道:“诸位也听本官一句,在过去的一年中,宋大人既然能给钓鱼山带来意想不到的财富,也能给梁老爷、柳姑娘带来丰富的利润,虽然对他的股份公司本官不甚了解,但本官相信以宋大人的能力及为人,一定不会挖坑让大人跳的!”

    经过整天的忙碌,如今已是深夜,宋行已经没有耐心跟他们在纠缠下去,在林大人跟梁冀说话之后,也就缓缓地站起来道:“诸位,我宋行的决定一向不会更改,我还是那句话,愿意留下的,就在这张纸上签字,不愿意留下的,我礼送下山!”

    宋行的话音刚落,陈松便将一张红纸铺在桌上,并将毛笔沾上墨水后放在笔架上,作为合州城的首富,梁半城没有点犹豫,很干脆地站地起来,直接在上面写上自己的大名。

    接下来的自然是柳青青,自从钓鱼山的天玉琼花在外面打开销路并获得实实在在的好处后,她便决定,只要是宋行的决定,无论对错她都支持。

    签完名后,顺手将毛笔递给梁三斤,笑嘻嘻地道:“梁老爷,到你了!”

    梁三斤接过毛笔,只觉得这只毛笔似有千斤重,拿在手上颤抖得不行,就是不在上面签字,他的想法很简单,自己的钱捂在自己的口袋里踏实,要让他拿出来交给别人来打理,实在转不过那个弯来。

    宋行见他半天不动笔,心里也失掉耐心,当即吩咐童三点上一支香,斩钉截铁地道:“废话我也不多说,咱们就以这支香为限,在这支香烧完后,没有在这纸上签名的,就算是天王老子,我宋行也要赶他下山!”

    说到这里,目光一凛在众人的面上扫过,他要让每个人都明白,他说出来的话,那就是吐出来的钉,一口唾沫一个钉绝无更改。

    就在梁三斤还在犹豫的当口,猪头忽地迈到他的身上,从他的手上抢过毛笔以最快的速度在红纸上留下极为难看的三个字。

    见猪头在上面签了字,其他的商贾再不观望,纷纷踏布上前,签字的签字,按手印的按手印,效率那是相当的高,高到连宋行都感到意外。

    梁三斤见众人都签,只得莫可奈何地在上面留下自己的大名,随后便唉声叹气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

    虽然是挖个坑让众人往里跳,但在宋行的心里,却没有半点坑人的感觉,因为他始终相信自己的股份公司能为大家带来十倍甚至百倍的利益。

    秦大风跟小刀在天刚破晓的时候回到钓鱼山,除一脸疲劳外倒也没啥伤亡,因为他们压根就没有上岸,只是利用强弓劲弩将燃烧着的箭簇射出去。

    嘉陵江的水流很急,江风也很大,原本就用不着像诸葛亮那样去借什么东风,火烧粮草,秦大风的心里多少有点疼。

    这次暴动是流民的暴动,守卫粮草的除少数的土匪有点战斗力外,余者都没有经过严格的训练,在大军面前,一攻即破。

    按他的意思,至少可以抢出一半的粮草放在打渔船上,然后顺江而下,他们就算想追也追不上。

    但小刀制止他这次疯狂的想法,因为少爷要的不是这些粮草,而是灰烬,少爷的话他不能违背。

    秦大风虽然是这次的指挥官,但小刀毕竟是宋行身边的红人,对他的坚持自然要给几分面子,纵算心里有点疼,但还是咬牙射出带火的箭簇。

    跟宋行想象中的一样,粮草被烧,那些流民就像发疯似的野兽向钓鱼山发起猛烈的进攻,只可惜,进攻的方向只有一个,而且地形狭窄,根本就施展不开。

    虽说流民的数量有两三万,但真正能参加战斗的战斗人员反而不如钓鱼山,说到武器则是更加不如。

    宋行没有关心具体的战斗,如果这帮流民就能攻固若金汤的钓鱼山,那百年后的蒙古大军就不能攻打三十六年。

    指挥守城战斗的是柳都监,虽然他的能力远不如秦大风,但宋行仍然让他去指挥,因为他要的就是他的能力不济。

    因为他要让那些流民觉得,钓鱼山其实也没啥了不起,只要再加一把劲就可以攻破的假像。

    人是铁饭是钢,三天不吃饿得慌,他只要再将这些流民拖上两三天,那这些人都将成为他的打工仔,为他工业大宋的梦想铺砖添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