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运,皇帝诏日:宣新科状元宋行觐见!”

    当传旨太监嗲声娘气地念完最后一个字时,宋行的全身顿起鸡皮疙瘩,在电视上他虽见过不少的太监,但活生生地站在面前还跟自己说话的,还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

    想到一个男人没有那玩意儿,宋行想笑却有点笑不出的味道,对着这传旨太监抱以同情的目光,并顺手从袖口掏出二两散碎银子交给那太监,算是他的辛苦费。

    太监姓魏,人称魏公公,至于他的本来名字,早就遗忘在寂寞深宫中了。

    魏公公见宋行如此上道,趁着将圣旨交给宋行的瞬间附在他的耳边,压低着声音道:“状元爷,实不相瞒,朝中大臣对你此番高中似乎心有不服,上朝时可得小心着点!”

    服也好,不服也好,自己这个状元虽说不上是实至名归,但好歹也是皇上钦点的,那些大臣想翻天估计是翻不了,但当堂难为自己估计还是有的。

    果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无钱只能磨推鬼,对魏公公的好意,宋行表示心领,微微笑道:“多谢魏公公的提点,以后还请魏公公多多关照!”

    太监虽说没什么职权,但毕竟是皇帝身边的人,近水楼台先得月,对这些人给点小恩小惠说几句好听的话又不会掉二两肉,必要的结交还是应该有的。

    魏公公也没说更多客套的话,毕竟皇上跟满朝文武还在大殿上等着呢,只是轻轻地点点头,嗲声娘气地道:“状元爷,简单地收拾一下这就跟我走吧?”

    说是简单的收拾,宋行还真是够简单,只是简单地扯扯衣裳,连头发都懒得梳理,身形微侧,做一个请的姿式,笑道:“那就请公公头前带路了!”

    魏公公也不客气,领着宋行刚走出客栈,却见刘几正带着百来号人急匆匆地往这边赶来,当即说道:“这帮太学生估计是来闹事的,咱们还是走后门吧?”

    “走后门?”宋行禁不住哑然失笑,“魏公公,你既然叫我一声状元爷,那咱就是爷,既然是爷,又何必怕这几个落弟的学子?”

    “就是,怕他做甚?千里兄既然蒙皇上召见,自然没有走后门的道理,区区几个太学生,还不放在我苏轼的眼中,魏公公竟管带着千里兄离去,这些人就交给我等!”

    宋行眨巴着双眼看着苏轼,心里也暗自好笑,一盘东坡肉,一首东坡词,竟然让这个真正的主人对自己佩服得五体投地,真是有趣,有趣。

    自己原本就不想应对这些酸不拉叽的太学生,有苏轼出面,那自然再好不过,当即笑笑道:“如此就有劳诸位兄弟了!”

    “千里兄也不必客气,咱们既为同年,相互帮衬也是理所应当的!”吕惠卿见宋行先是受欧阳修接见,如今又蒙皇上恩宠,他日前途必不可限量,如此好的巴结机会自然不能放过。

    章惇亦笑道:“千里兄你就放心进宫吧,你我一见如故,在离京之前,章某也想为千里兄做点事!”

    “离京?”宋行原本想离开的,听他这么一说,顿时驻步很奇怪地问道,“子厚兄,你的话宋行有点不明白,你跟我们一样不是都在等吏部的分派吗?为何这么快就要离京?”

    章惇的神色显得有点黯淡,沉沉地叹口气道:“以千里兄跟苏兄的大才,章某在你们之下也是理所应当,只是那章衡……”

    说到这儿,又是沉沉一叹,后面的话也就没有再说下去。

    宋行看着章惇,心里也不禁摇头苦笑,历史上此科状元正是章衡,而苏轼虽有状元之材,却无状元之命,而章惇不甘屈居自己的堂侄之下,故尔辞仕,此后以第一等再次入仕。

    原以为自己中状元后章惇会打消这个念头,没想到……想到这儿,轻轻地摇头叹息一声,虽然他有能力改变章惇的想法,但人各有志,他也不想改变得太多,对着大家拱拱手,便与魏公公走出店外。

    此时,刘几正带着百来号人里三层外三层将大门围得水泄不通,宋行想过去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魏公公端端架子刚想上前训斥几句,突见面前人影一闪,小刀已无声无息地站在刘几的面前,冷冷地道:“好狗不挡道,如果你们再不让开,可别怪我不客气!”

    如果是宋行说这话,他们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说到底宋行也是皇上钦点的状元,但眼前这个人明显的小斯打扮,凭什么对自己大呼小叫?

    翻着双二白眼,对着小刀上下一番打量,冷冷地道:“就凭你一个下人,也敢这样对我们这样说话?”

    “在小刀的眼里没什么敢与不敢,既如此那就只好得罪了!”说到这儿,闪身进到人群,也不见他如何动作,只见他的身形到处,那些人顿时向两旁弹开。

    对小刀的表现宋行表示很满意,对着魏公公做一个非常潇洒的请的手势,笑道:“魏公公,请头前带路!”

    魏公公对着小刀点点头,没有说话,自顾走在前面,刘几等人原想再度拦截,但接触到小刀那凌厉的眼神时,却又噤若寒蝉,谁都不敢上前。

    苏轼见宋行他们顺利走出人墙,对着刘几招招手道:“刘几,现在千里没空跟你们玩耍,由苏某陪你们玩玩如何?”

    有苏轼这个逆天的人在这儿,章惇的胆量也明显豪壮得多,对着他们笑嘻嘻地道:“刘几,你们不是想比划吗?诗词歌赋任你们挑?”

    刘几看着章惇,鼻子冷哼两声,不屑地道:“手下败将,也敢言勇!”

    “不错不错,我章子厚的确是你们的手下败将,但你们又何尝不是千里兄跟子瞻兄的手下败将?说到手下败将,我章子厚倒是想问问,千里兄的那副对联你们对出来没有?”

    没人回答章惇的问话,因为他们的脑细胞虽然伤害不少,但却对不出一副像样的对联。

    “看你们这副苦瓜脸那就是没有对出来了,既然对不出来,还好意思来找千里兄,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打脸吗?”对这些落第的学子,吕惠卿的语气明显没有那么和气。

    刘几的嘴角有点抽缩,这次的恩科取仕,以他中状元的呼声最高,没成想不但状元没中成,连进士毛都没中一根,心中的不满就可想而知了。

    以欧阳修为首的主考官明显地带着偏见,别说他们这种以太学体为荣的太学生,就是那些没入太学,只要文风跟太学体相似的学生,都无一得中。

    如果在考前欧阳修没见过宋行,也许还不会引起众怒,但那欧阳修在大考前却偏偏什么人都不见,却惟独召见宋行,那就是黄泥巴落在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来找宋行也就显得理所应当了!

    只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宋行的身边竟然还有小刀这个武夫,他们这帮文弱书生自然挡不住小刀的孔武有力,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在眼皮底下消失,心中的那个恨呀……

    没处发泄!

    苏轼眨巴着双眼,看着气得差点变形的刘几,挤眉弄眼地道:“我说刘几呀,你个龟儿子也别不服气,就算欧阳大人藏有私心,也只能让他中个进士,别忘了,千里兄的状元可是皇上亲自出题,钦点的!”

    “皇上钦点的也没啥了不起,在省试时如果刘兄不被欧阳修涮下来,到殿试时,保不准这状元就是刘兄的了!”

    “对,咱们不找这宋行,咱们找欧阳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