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开始,宋行便将钓鱼山的酒定位在高档酒,既然是高档酒,那钓鱼山的村民自然不能喝的,如果连他们都喝得起,如何让那些富人找到优越感?

    如果那些富人找不到优越感,自然不会心甘情愿地来买他的酒,对这些富人来说,他们喝的不是酒,而是一种身份,宋行要做的就是满足他们那种虚荣的身份。

    参照现代的五粮酒,宋行原本想将自己的酒取名叫“五谷香”的,后来想想还是算了,毕竟这个名字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这种酒是用五种粮食酿的。

    必要的保密还是应该有的,这种酒既然是给富贵人喝的,名字自然得有点富贵气,所以,他将这种酒取名叫“天玉琼花”。

    至于这种酒的价格,则是参照现代的高档酒,定价为六百六十六文钱一斤,取的是六六大顺的意思,谁让那些土豪信这个?

    这种酒既然定位高档酒,当然不能散卖的,宋行将勾兑好的酒放置在童大爷的酒窖中,这种酒放置得越久,酒味更醇,倒也不急着卖。

    第二天,他照例来到城南说书,只是从今天开始,他在说书的时候,就得为他的酒造势了,所以,这回的章节名就叫“悟空化身蟠桃会,天玉琼花宴佳人”。

    讲的就是农历三月三,王母娘娘在瑶池开蟠桃会,宴请各路神仙,孙悟空把太老君打晕,偷偷混进去,偷来“天玉琼花”,请喜洋洋共进烛光晚餐的故事。

    等他的故事一讲完,整个合州城便在传说“天玉琼花”这种神仙喝的酒,都在讲这种酒是啥酒,不但能喝还能燃烧。

    宋行对此非常满意,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在说完书后,便来到城东的葫芦店,店里挂着大大小小的葫芦。

    “老板,你这种葫芦多少钱一个?”宋行拿起一个雕刻得非常精致的葫芦,在手中转来转去,仔细观察好半晌才出声问道。

    “你拿的这种葫芦比较贵,要六文钱一个,那种大一点的只要三文钱!”老板姓崔,正坐在门口雕着其他的葫芦,听到宋行发问,才抬起来回一句。

    “六文钱还贵?如果我给你三十文,你能不能按我的要求雕刻图案?”宋行说到这儿,嘴角挂着一丝轻快的笑意,补充道,“这样的葫芦我要一千个!”

    “三十文?一千个?”崔老板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内心是异常的震惊,直接从凳子跳起来,怔怔地望着宋行,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你没错,就是三十文,一千个,这个还只是前期的,后面我还要更多!”宋行似笑非笑地望着崔老板,轻描淡写地说道。

    一个三十文,千个就是三十贯,崔老板这个店铺,一年的销售额还不到十贯,这怎能不让他震惊,更何况宋行说的还只是前期的。

    崔老板忙将手中的活计放下来,双手在衣服上反复摩擦着,来到宋行的面前,期期地道:“宋行,我知道你是在城南说书的,你要这一千个葫芦做什么?不会是骗我吧?”

    “葫芦自然是用来装酒的,废话咱们也不会多说,我问你,你能不能将钓鱼山的景物雕刻在葫芦上,如果成,我就先付三贯钱做定金!”

    宋行说到这儿,“啪”地一声,便将肩上的搭链扔在柜台上,那动作,还真是名副其实的土豪,扔完后,又让他想起第一次来合州城时,看到吕秀才买包子时,甩的就是这个动作。

    幸福来得太快,崔老板一时还没适应过来,他完全被宋行的动作砸晕了,以致于宋行说什么,他都完全没反应,眼睛只是直愣愣地盯着柜台上的钱袋,不停地吞着口水。

    宋行见他半天不吭声,心中又好气又好笑,再次强调道:“你能不能做,倒是给句痛快话,我没时间跟你在这儿虚耗!”

    “能能能……”崔老板连说多少个能,连他自己都数不清,神精显得相当的兴奋,“你放心,三天之内,我就会给出样板!”

    “那好,三天之内,我要看样板,十天之内,你得先交货三十个,能做到不?”宋行再一次强调,“如果没什么问题,咱们就立个契约!”

    “能!”崔老板想也未想都答应下来,看到三十贯钱的份上,有条件得上,没条件就算创造条件也得上。

    接下来就非常简单,双方签下契约,并在官府备上案,毕竟这玩意儿只有到官府备案,缴纳税收后,契约才能生效。

    消息在合州城传开,每个人都认为宋行疯了,绝对的疯了,当他们弄明白宋行买这些葫芦只是为装酒时,更是认为他没得救了。

    一斤上好的米酒才值八文钱,他却花三十文钱买个破葫芦来装这八文钱的酒,不是疯子是什么?

    而且,疯得不轻,疯得如同被两头驴来了个对踢,踢坏了脑子。不然这小子为什么要作出如此疯狂的举动,一时之间,全城沸腾。

    走在合州城的街头,迎着异样的目光,宋行的神色显得非常的淡然,内心却是激动无比,效果,效果,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就在全城人都认为他是疯了的时候,梁半城的神色却显得异常的凝重,缓缓地端起茶杯,慢慢地拔弄着飘浮的茶叶,缓缓地问道:“凤先,对这个人你怎么看?”

    吕凤先轻轻地清理下咽喉,慢慢地回道:“老爷,凤先自问跟您走南闯北,识人无数,但对这个人,却完全看不懂!”

    “别说你看不懂,我也看不懂!”

    梁半城轻轻地叹口气,慢慢地放下茶杯,接道,“这人在城南说书,爽儿曾出言相请,却被他无情拒绝。他为三百贯铜钱亲自来我府中,却又拒绝爽儿出的六百贯赌资。”

    “他在城南说书,平均每天的收入不到两百文,六百贯钱,差不多够他说十年书了,而他却连看都懒得看上一眼!”吕凤先附和着说道,他的脸上写着疑虑。

    梁半城点点头道:“就拿今天的事来说,就让人百思不得其解,一个只花六文钱便可以买到的破葫芦,他却偏偏要花三十文,他的肚子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连我都看不明白了!”

    说到这儿,微微一顿,接道,“凤先,你还是找个机会去会会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