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敖在第一时间就改了主意。他觉得这样不行。自己和苏童的伤是一样的。但是因为自己的抵御力比较强。所以受影响的程度要轻得多。纵然是这样。用自己原本就熟知的方式來试着拔阴毒。还是让他体会到了之前从來沒有体会过的剧痛。试想一下。伤得越重。自然疗伤的过程就也会越痛苦。自己这种程度都被疼得倒抽一口气。几乎要闷哼出來。换到苏童的身上。还是加重的程度。她又怎么吃得消呢。更何况她现在阴毒发作。本身就比较虚弱。如果再受这种刚硬的疗伤手法的折磨。怕她就真的要吃不消了。

    唐敖真是一筹莫展。一边发愁。一边看着那张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的变成了乌黑乌黑的颜色。用手一碰。便酥的直接碎成了渣。唐敖把那些纸渣吹掉。再看手臂上面的伤口。竟然还是老样子。苍白鼓胀的伤口。里面隐隐的脓绿色。

    看样子。这个办法不仅痛苦程度很高。并且还沒有明显的效果。

    唐敖当即就放弃了。一把抓过自己书房案头的几本书。回到卧室去。虽然他现在心里也是一团乱。不知道应该用什么办法來解决。还得再抓紧时间查一查书。看看有沒有什么好办法。但是至少守在苏童旁边。他的心里会踏实一点。

    苏童还在昏睡着。呼吸有些急促。呼出來的气体有一种灼热感。但是周身又都凉冰冰的。唐敖小心翼翼的把玳瑁八卦坠挂在她的脖子上。这个坠子虽然沒有办法帮她解毒疗伤。但是至少有安定神魂的功效。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唐敖也很怕苏童再出现别的状况。肉身上的伤还沒有解决。再出现灵魂出窍那可就乱了。

    唐敖仔细的查找着自己手头的那几本古书。却沒有从里面找到任何关于疗伤的办法。即便是有。也只是最基本最简单的。例如之前他已经在自己的身上尝试过。并且确定无效的那种。这让他十分恼火。

    以前说书到用时方恨少。唐敖并沒有什么特别的感受。不过现在。他可真的是深深的感受到了。眼下他最恨的就是自己为什么这么久以來。都对那些定魂安神疗伤类型的法术不感兴趣。根本提不起精神去了解和学习。如果那个时候自己有点耐心。有点先见之明。现在也就不会这么茫然无措了。

    原本在温云涛家里。还战斗力满满的唐敖。现在却打从心底感到了一种虚弱无力。原本随着能力提升而逐渐变得更坚定的自信心。也一下子被动摇了。

    又过了二十多分钟。谷满仓终于回來了。看样子他也是赶得很急。估计从进了小区就一溜小跑的冲回家來。下了电梯站在门口。还在喘着粗气呢。唐敖给他打开门。他一眼就先看到了唐敖手臂上的几处伤口。第一时间更新 顿时眉头就皱了起來。

    “你这是怎么搞的。”他一把拉过唐敖的胳膊。一边看一边问。还毫无同情心的直接用手指去戳了戳伤口。这里压一压。那里按一按。硬是从伤口里挤出來一点脓绿色的分泌物。用两个手指搓了搓。又放在鼻子跟前闻了闻。

    唐敖也有些吃痛。不过他眼下也顾不了这么多了。赶忙对谷满仓说:“你知道怎么治这种伤么。苏童的情况跟我一样。但是她体质本身就偏阴。所以情况比我不乐观很多。现在人已经昏过去了。我在自己身上试过拔阴气的符。沒有效果。”

    “苏童跟你这一样。比你严重多少。”谷满仓问。一边问一边往屋里走。

    唐敖赶忙拦住他:“你先别进去。苏童的情况我可以给你描述一下。但是她伤的位置几乎纵贯了整个后背。我只能把她的衣服剪开了。所以……”

    “哦哦。明白。明白。”谷满仓一听这话。立刻停下了脚步。尽管看得出來唐敖已经是心急如焚了。他还是忍不住笑了出來。“你是让我学古时候的神医。悬丝诊脉对吧。行。我不进去。不过这事儿。回头你小子可得负责任啊。”

    唐敖瞪他一眼。有些不满在这种时候他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为什么我用拔阴毒的符。就只是很痛苦。但是一点效果都沒有呢。你认得这种伤么。”

    “你用拔阴毒的符当然沒有用了。”谷满仓摊开手。耸耸肩。“因为你们俩受的伤。根本就不是阴毒。你用那种符等同于是不对症啊。能起作用那才见鬼呢。”

    唐敖一听谷满仓这个意思。分明是认得自己身上的伤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连忙问:“那这不是阴毒是什么。你知道该怎么处理么。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我说了你别紧张啊。你和苏童身上的这种。不是阴毒。是尸毒。”谷满仓拉过唐敖的胳膊。指着上面的伤处对他说。“阴气所伤。那种是阴毒。你们这种是属于死物所伤。伤在皮肉。但是因为对方是个活尸或者僵尸之类的。所以就相当于是活死人。能伤人。但是肉身已经早就是一具尸体。自然就会带着阴邪毒性。活人被伤过的地方。尸毒发作。所以不会像正常的伤口那样出血。你不觉得你现在身上的那些伤处。其实更像是伤在死人身上的么。”

    “那这样的结果会是什么样的。”唐敖心里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谷满仓的话也很快就印证了他的猜测:“假如抑制不住。那就扩散到全身。到最后就变成真正的活死人了。魂魄的俱在的。但是肉身尸毒发作。成了一身的死肉。死肉当然是沒有生命的了。所以就会溃烂……哎呀。总之挺恶心的。”

    “那你就赶快想办法给苏童治伤啊。”唐敖一听这话。立刻就急了。他倒是不太担心自己。以自己现在的状况來看。还顶得住。但是苏童那边确实不乐观了。

    “行行。你别着急。其实拔尸毒的办法挺简单的。就是最原始的那种笨办法。你给我找足够的阳水。还有江米。还要菖蒲和艾叶。嗯。就这些就够了。”谷满仓掰着手指头。给唐敖说了一下所需要的东西。“具体需要多少量。那当然是多多益善了。拔毒这种事儿。不是一下子就可以利索的。尤其是尸毒。一点儿都不能有残存在体内。不然后患无穷。你可别在这事儿上小气啊。”

    “你就别跟我说废话了。”唐敖皱着眉头。事关生死。或者说这件事处理不好。苏童以后的结局就是生不如死。他又怎么会舍不得备足了材料呢。但是关键问題就在于另外一件事。“你说的其他几样我都明白。阳水是什么水。”

    “这个阳水么。很简单。活为阳。死为阴。日照为阳。日亏为阴。这个阳水自然就是流动的活水。并且还得是江阳、河阳、湖阳一侧的水。在白天有日照的时候取回來就行了。”谷满仓起初说的轻描淡写。可是说完之后。自己也觉得有些挠头。“呃……咱们这个地方。有什么江河湖泊沒有。”

    他差一点忘记了这里是一个城市。城市里面或许有点小水流。不过那水几乎都污浊的根本连碰都不敢碰。虽说水也分阴阳。可是污水就还是算了。

    唐敖看看时间。一咬牙:“我想办法。咱们两个分头行动。你去负责买齐其他的几样东西。找水的事情交给我。咱们抓紧时间。不能再耽误了。”

    谷满仓自然是满口答应。第一时间更新 这种时候他哪敢耽搁啊。别说他也很担心和记挂着苏童的身体。就算抛开这个不谈。看唐敖那焦急万分的样子。他真要是敢看不出脸色的表现出一点携带。搞不好就地就会被生吞活剥了吧。

    两个人确定了分工之后。就急急忙忙的出发了。谷满仓对本地的环境可沒有唐敖那么熟。所以找水的工作既然交给了唐敖。他就负责去采买其他几样东西。他可不傻。那些东西里面。最重的就是江米。所以他沒有先去买江米。而是满世界的去淘腾艾叶和菖蒲去了。等到买了满满两大包的艾叶和菖蒲回來。才在唐敖家附近找了一个超市。进去买了十斤江米出來。超市的人估计很长时间也沒见人一口气买过那么多的江米了。还吓了一跳。问他是不是家里开什么熟食店。要做点心卖的。不然这端午节都过完了。干嘛买那么老多。

    谷满仓当然不可能跟他说自己买江米是为了回去治尸毒。第一时间更新 只好随口打着哈哈的应付过去。扛着一大包江米和两包艾叶、菖蒲。就回了家。

    可是走到楼下。他又犹豫了。这楼恐怕也不好上吧。唐敖说苏童伤的位置。还确实有点尴尬。尤其是唐敖又不在。自己上去也是不方便。索性干脆在楼下等着吧。横竖唐敖去找阳水。不会比自己更有效率就是了。

    于是打定了主意之后。谷满仓索性拎着东西。在唐敖回來的必经之路旁边。饶有兴致的围观起几个老头儿下象棋來了。时不时的还给人家支一招。

    等唐敖满头大汗的拎着满满两大桶谷满仓要的阳水回來的时候。谷满仓已经观战了好几局。只差沒自己亲自坐下來跟人家厮杀一盘过瘾了。

    为了不让人看到自己手臂上有些骇人的伤痕。唐敖不得不在t恤外面又罩了一件长袖衬衫。此时正是盛夏。烈日炎炎。为了去取那阳水。也自然是免不了要在大太阳底下暴晒上一阵子的。唐敖回到家的时候。不仅是大汗淋淋。脸色也有些苍白。他再怎么体质比苏童要好。毕竟也是被伤了多处。现在渐渐的也能感到一种沁到骨子里一样的奇异恶寒。越是这样。他就越是心急。连自己这种体质。都已经快要抵不住这尸毒的侵蚀。那苏童得承受着多大的痛苦。情况又该是多么的危急。因此他一点都不敢耽搁。拎着两大桶水健步如飞的朝家里走。

    偏偏走到了快到楼下的地方。却看到谷满仓把买來的江米和菖蒲、艾叶随意的堆在一旁。正专心致志的给人家做棋盘上的狗头军师呢。这简直让唐敖气不打一处來。三步并作两步的冲过去。伸手重重的一拍谷满仓。对他恼道:“都什么时候了。你眼里就沒有一点轻重缓急的分别么。居然还在这里看热闹。”

    谷满仓一扭头。看是唐敖回來了。又见他又急又气的模样。也不介意。一边嘿嘿笑着。一边提起江米和菖蒲、艾叶。顺便还腾出一只手來。从唐敖手里接下了一桶水。一边示意他朝家的方向走。一边说:“你说苏童那个样子。你沒回來。我不方便上去呀。我这人虽然一直跟着师父钻深山老林的。不过这种最基本恼道避嫌我还是懂的。再说了。你沒把阳水带回來。我拿这些上去不也沒有用么。”

    唐敖脸色一滞。意识到谷满仓说的也有道理。不仅有些对自己方才的态度惭愧起來。有些尴尬的抿了抿嘴。然后说:“我刚才太心急了。你别介意。”

    “好说。咱们俩谁跟谁啊。”谷满仓嘿嘿一笑。完全沒把唐敖的态度放在心上。不过他又忍不住话锋一转。“不过话说回來。你这样……我最开始的时候不太习惯。不过现在又觉得也挺好的。至少比以前可有人味儿多了。所以啊。最近其实我也想过。说不定这对你來说是个好事儿。一个人啊。太铁石心肠也沒什么好处。不是有那么一句话么。叫做刚而易折。你过去吃的就是这种亏。说不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反而是对自己有好处的事也说不定呢。”

    他忽然又提起來过去的事。唐敖自然是全然沒有印象。平时谷满仓有意无意的提起來这些。他都避而不谈。这一次也沒有应声。倒不是他有意想要回避。主要是他满心都着急和担心着尸毒的事情。根本无暇立刻谷满仓说的那些沒头沒脑的话。

    两个人上了楼。一进门。谷满仓就把所有东西都搬到厨房去。开始忙活起來。又是处理菖蒲艾叶。捣江米。又是对着唐敖带回來的阳水施咒。折腾了半天。最后才端着一个大汤碗从厨房里走出來。冲唐敖勾勾手:“來來。把你的伤口亮出來。让我给你解个尸毒。”

    唐敖闻言立刻伸出了手。却不是让谷满仓给自己敷药。而是向他索要那只大汤碗:“我不急。你先告诉我这个要怎么做。我去给苏童用上。”

    “这回你不打算在自己身上先试验一下灵不灵啦。”谷满仓笑嘻嘻的问。

    唐敖一听这话。这次犹豫了一下。最后伸出了自己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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