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和我预想中的几乎一样,烟头刚刚落入低谷,火球就骤然而生,膨胀气体和空气所出的摩擦声清晰可闻。不过今天的火势明显没有昨天猛烈,大概是时间太短,可燃气体在谷底堆积的还不太多。

    其实我们这些人对自然科学知识相当贫乏,根本不知道可燃性气体和空气混合之后,很可能产生爆炸性气体,还傻乎乎的站在山谷上向下张望。所幸的是运气还好,没有遇见气体爆炸。

    一连串的火球熄灭后,我信心百倍的对其他人说:“现在再扔火种下去,绝对不会生燃烧,不信就试试。”说完,我也掏出一根烟,点燃后抽了半支,顺手扔下去。寂静的谷底一片漆黑,完美的证实了我的推测非常正确。

    我得意的看看大家,潇洒的一甩头,说道:“现在穿越山谷,一定很安全。”

    “那你去试试?”铁柱又站在旁边一脸坏笑的激我。

    “去就去。”我低头朝谷底又看了一眼,从背包里取出手电。铁柱一看我来真的,赶紧拉住我,嬉皮笑脸的说:“嘿嘿,跟你开玩笑,你还当真了?你小子笨手笨脚,跑的那么慢,这种事还得看我大显身手。”说完,他转头询问庞老二:“二哥,下去看看?”

    庞老二虽然吃了半辈子江湖饭,但是个心思很清楚的人,他连续两天观察谷底的情况,大概也觉得我的推测成立,所以点点头,嘱咐铁柱小心点。

    这条山谷并不宽,也不算深,铁柱平时跟谁说话都是二皮脸,但身手相当灵活,遇见正事的时候也不会乱打马虎眼。稍稍一准备,就从上面一溜烟儿的蹿到了谷底,然后一刻不停,顺着谷底的斜坡向后山上爬。因为深更半夜里开着手电非常扎眼,为了保险起见,铁柱的手电前面裹着一层布,把百分之七十的光线都遮挡住了。我们站在山谷对面,也不敢开手电,只能借着月光,注视铁柱的一举一动。

    大概是对面的坡度比较陡,铁柱攀登的很吃力,我只能模糊看见他的背影在山坡上一点一点艰难的移动。不过我们的时间应该比较宽裕,前后两天相比较,谷底那些可燃气体的浓度不会在短时间内聚集的太高。

    心里一紧张,时间概念又变得很模糊,不知道过了多久,铁柱才从对讲机里说:“他娘的,累死我了,下去容易上来难,山谷里面很安全,你们抓紧时间过来,谁第二个来,记得带绳子,坡度太陡了,玉丫头肯定自己爬不上来,得拿绳子拉。”

    铁柱这么一说,大家都放心了,穆连山取了一捆绳子搭在肩膀上,然后第二个穿越到山谷对面,把绳子垂下来,后面的人有绳子可以借力,所以很轻松的一个挨一个的爬出了山谷。

    庞老二站在后山的山脚下,抬头仰望了半分钟,然后对我们说:“墨玉上的标记马上就到头了,东西肯定在后山,等爬上去看看就有分晓。”

    葫芦山后山的高度和前山差不多,只不过面积稍稍大了一些,但对于我们来说,攀越后山的难度要比前山大几倍。因为后山多少年都没有人涉足,而且中间隔着一道乱冒火球的山谷,所以根本没有一条可以上山的山路。

    只走了一小会儿,我就受不了了,本来路就相当难走,身上还背着沉重的背包,只要稍稍不留神,脚下打滑就会滚下去。如果排在队尾的人滚下去了还不算太要紧,倒霉也只倒霉他一个人,但队伍中间的人一失足,后面的人都要跟着遭殃。走了片刻,庞老二就觉得太危险,我们毕竟不是专业的登山运动员,所以他自己带了绳子朝山上一点一点攀爬,让后面的人原地等候。

    以庞老二这样的体力耐性,在山路上行进的都非常艰难,他向上爬一段路,就找个比较平坦的地方,把绳子抛下来,按刚才的办法,一个一个拉我们上去。

    这样的行进度可想而知,一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我们才接近顶峰,最后这段短短的路程尤其难走,大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在天亮前征服了葫芦山。

    葫芦山后山的山顶极象一个微型的盆地,人如果在中间活动,从前山那边是看不到的。我们几乎熬了一个通宵,人人精疲力尽,找了个背风的地方一蒙头,纷纷睡去,直到半下午的时候才接二连三的醒过来。

    “二哥,这上边是什么情况?”我一边嚼压缩饼干,一边对庞老二说:“东西在那儿?”

    庞老二轻轻摇摇头,在墨玉的拓本上指了指:“路线到这儿就全部终结了。”

    “又和残山一样?”我连忙把剩余的饼干一下子塞进嘴里,接过拓本看了看,这东西一直是由庞老二研究的,不过我经过他指点,多少能看懂一些。拓本上有关山阳地区的地形刻画的非常详细,而且能清楚的看到葫芦山大致地貌,但所有线条到了后山就完全结束,看样子,最后一件玉器究竟藏在那里,还需要我们去找。

    后山山顶的面积不大,我站在地势稍高的地方放眼望去,周围情景一览无余,除了稀疏的树木和石头,几乎没有别的东西。

    “没办法啊。”卫攀也凑到我跟前,拿过我手里的拓本扫了几眼:“反正已经到这儿了,后山就这么大,一米一米的找。”

    我们几个人分头行动,间隔十几米一字排开,在山顶上仔细搜索起来。我也真不知道该从那里下手,整个山顶根本就没有值得注意的地方,满眼都是树和石头,其中有棵老柏树,不知道活了多少年,树皮几乎都掉光了,树冠也很小,只有几根粗大的树枝,顽强而又倔强的在山顶屹立了若干年。象这样的老树起码有好几百年的历史,如果放到别的地方,肯定要拿护栏围起来,不过在荒无人烟的葫芦山后山却没有这种待遇,只能经历风吹雨打自生自灭。

    天黑之前,我们几乎已经把山顶全部走了一遍,没有任何现。大家围在一起谈论的时候,卫攀就有点疑心是不是韩慕亭给的拓本有问题。

    “我想应该不会。”庞老二解释道:“韩慕亭骗了我们一次,也算迫不得已,而且在墨玉这件事上,我看的出来,他心口如一,绝对没有染指的意思。问题可能全出在手札上。你们没看过圣师手札,里面很多内容都不全,当阳地宫那一篇,几乎全被删掉了,其余部分也断断续续。”

    “到底是谁这么缺德,要毁掉手札,干脆一把火烧了就算了,留部残本下来,鬼都看不懂。”

    “谁毁掉的手札,现在已经成了迷案,咱们的手札是宋版,连山当初得到的手札大概是元版的,我们俩私下印证过两本手札的内容,大同小异,该有的地方都有,该没的地方都没,出入不大。这样吧,今天已经来不及了,明天,我们再仔细查查,如果实在没有一点结果,就到山腰和山脚那里看看。”

    晚上冷的实在受不了,山顶的风又大,我们弄了点柴火,刨了个坑在里面点起一堆小火,逃荒似的挤在一起取暖。

    按照庞老二的安排,第二天我们又分头在山顶附近排查。明知道这基本算是无用功,但还不得不做。一上午时间,来来回回兜了几个圈子,什么都没找到。我低头看了看表,已经中午十二点半了,恰好对讲机里传来庞老二的声音,叫我们回去吃饭。

    我特意多走了段路,和苏玉汇合以后一边说话一边往回走。从年前开始,苏玉就跟着我们东跑西颠,野外的生活环境和居家过日子天壤地别,她本来就瘦,折腾了这么长时间,身体越单薄。我看她的脸色不好,眼圈还微微黑,忍不住一阵心疼,要她下午别跟我们瞎转悠了,趁着白天气温稍高一些,在宿营地那里好好休息休息。

    “多个人就多份力量嘛。”苏玉笑嘻嘻的对我说:“早一天达成你的心愿,我也早一天把你押解回阳川。”

    “还用的着你押我?”我一脸诚挚的说:“只要你招招手,不论天涯海角,我都跟你去”

    “酸哦。”

    我们俩嘻嘻哈哈一边说笑一边往回走,路过那颗老柏树时,我抬头望了望高高的树冠,对苏玉说:“你猜这棵树有多少年了?我们来打个赌,谁输了就被对方亲一口”

    没想到苏玉没有理会我的调笑,急切的拍拍我:“宝贝勒,你看!”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周围依然是老样子,只能远远的看见铁柱正屁颠屁颠往回走。

    “有什么可看的,那不是铁柱吗,你又不是没见过。”

    “什么铁柱钢柱的啊。”苏玉揪揪我的耳朵说:“不是让你看他,朝地面上看。”

    这时候正是正午,太阳懒洋洋的挂在头顶,光线透过老柏树的枝干,在地面上留下一个影子,苏玉又把我往前拉了几步,指着地面说:“你看,这影子象什么?”

    经过苏玉指点,我仔细看了看地上的影子,顿时心头一动。

    这影子竟然极象一朵云彩!

    如果单看老树上的枝干,什么都看不出来,但经过阳光照耀,投影在地面的影子鬼使神差一般的幻化成一朵云彩,究竟是巧合?还是另有文章?

    虽然不能排除巧合的因素,但这已经是我们两天来最大的现了,尤其是影子的形状,和真正云彩的形状几乎完全吻合。我掏出对讲机,对庞老二讲明情况,然后站在原地等他们。过了一会,分散在各处的几个人全都朝我聚拢过来。等大家到齐,看见地面上的树影后,顿时议论纷纷。

    庞老二一言不的沉默了片刻,在树周围来回转了几个圈,然后吐出一个字:“挖。”

    我们来之前带了一把仿军用的便携式折叠工兵铲,铁柱飞快的跑回宿营地,把铲子拿过来,朝手心噗的吐了口唾沫,然后双手来回一搓,握着铲子问:“二哥,朝影子这里往下挖?”

    得到庞老二肯后,铁柱吭哧吭哧的开始刨土,我们都顾不上吃饭了,围着他站了一圈。影子特别大,所以铁柱是站在正中心开始下铲的。这家伙早年间练的基本功仍旧炉火纯青,挥铲时如同行云流水一般毫无停滞,只不过铲子实在太小,吃土少,铁柱一边干活一边抱怨卫攀,说他准备的工具不趁手,自己满身的本事都施展不出来。

    铲子虽然小,但挖出一铲土,坑就深一寸,庞老二和穆连山也轮流上阵,三个人不愧是个中好手,就凭借这把炒大锅菜都嫌小的工兵铲,从中午到下午,硬生生的挖出一个一人多深的坑。

    我们看的时间长了,刚开始的兴奋劲就慢慢消失,同时还怀疑这个影子是否只是巧合。坑挖的越深,里面的人越费力气,我们在上面给他们照明,还要把挖出的土拉上来。

    一直挖到两米多深,我都没一点信心了。这时候正好是庞老二在下面动手,我拿手电照明,他一铲子下去,现锋利的工兵铲吃不进土,下面明显有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