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慕亭并不是因病憔悴?

    卫攀冷笑一声说道:“我说呢!姓韩的怎么愁成那个样子?他能不愁吗?又想要樽,又不想把玉交给我们,千方百计的耍花枪。”

    “这这您可真是误会了。”朱管家说道,“我跟了老爷子这么些年,拍自己良心说句实话,他并不是那样的人。”

    朱管家虽然混迹江湖,但本性使然,并没有蜕变成大奸大恶的人,和我一样,不大会掩饰自己真实情绪。庞老二阅人无数,这点子眼力还是有的,所以,他先叫卫攀少安毋躁,让朱管家把其中情况说清楚。

    “几位上次到武陵来,和老爷子定了约,他心里就一直惦念着这个事。不瞒你们说,老爷子信的过我,许多大事都时常跟我念叨念叨,墨玉的情况,我知道,跟一处宝藏有关。但他并未把宝藏放在心上,特别是老爷子的独子未冬下坑摸玉失手后,这件事,他更是无心提及。不过,是人就有软肋,老爷子一辈子只稀罕那套九龙樽,各位想必也能看的出来。”

    “恩,老朱,这个我们知道,若不是想的厉害了,他也不会拿玉换樽。你接着往下说吧。”

    “各位上一次离开后没多长时间,家里就又有生人上门,当时我在老爷子身边伺候,所以,他们之间的谈话我都听了,这几个人是从潮江来的,姓梁。韩家梁家几十年来虽未深交过,但一向在江湖上齐名,何况还是同行,因此老爷子客客气气的跟他们聊了聊。”

    又是梁家!

    可以确定,梁家之所以掺搅到这件事里来,完全是刘胖从中撺掇,这人过去是金七爷的心腹,对我们已经宝藏的情况都有相当了解。金七爷当时也想染指武陵的这块墨玉,但比韩家晚了晚了一步,这事刘胖应该清楚,我们想得宝藏,这块墨玉是一定得弄到手的,所以,梁家人在当阳地宫枪战中吃了亏后,刘胖料定我们会到韩家来买玉,因此引导梁家跟了过来。大事全是坏在胖厮身上。

    “梁家的人来了之后先说了阵子客套话,他们中间有个矮矮胖胖的,象是主事的人。”

    我心说屁的个主事人,那十有**是刘胖子,这丫嘴皮子利落,所以梁家让他出面跟韩老头谈事情。

    “他们的真实意图其实和几位一样,都是冲着玉来的。老爷子听完后当即婉言拒绝,梁家人不甘心,来回劝说,各位想想,这事根本就没一丁点通融的余地,所以老爷子始终口风很紧。这帮人临走的时候,那胖子摇头晃脑叹着气说可惜可惜,到底可惜什么,我们也不知道。”

    这计策肯定是刘胖想出来的,只要他们把韩家的那块墨玉弄到手,就等于在宝藏上把我们卡死了。只不过韩老头儿轻重拿捏的稳,没容他们奸计得逞。

    “这不结了吗?”卫攀问道:“他们想买,你们不卖,姓韩的有什么可愁的?”

    “事情要真是这么简单就好了。”朱管家叹口气说道:“老爷子家人丁不旺,这一代只有未冬一个传宗接代的,加之又在坑里出了事,所以老爷子愈的牵挂。当时因为未冬心境不好,老爷子派人陪他到北戴河住些日子,一来消暑,二来散心。把梁家人打走,老爷子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不料几天后突然接了个从北戴河打来的电话,初开始以为是未冬打的,谁知道竟然是梁家人。他们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得到的消息,一离开武陵马上指派人赶到北戴河,未冬一双腿坏了,能有什么法子?结果就被梁家人抓在手里。”

    这一点也不希奇,凭着梁家人平日里在江湖中的“口碑”外加刘胖这个狗头军师,什么样的事做不出来?

    “这一来可是要了老爷子的命。梁家人说的很绝,他们让老爷子好好掂量掂量,要么交玉,要么替儿子收尸,卫老板。”朱管家转头对卫攀说道:“遇见这种事,老爷子他能不犯愁吗?一边儿是你们这些江湖上的朋友,一边儿是自己亲生骨肉,当时我就在他身边儿,眼睁睁看着老爷子三两天工夫人就瘦了一大圈儿”

    如此说来,韩老头儿欺骗我们,倒不是出自本意。

    “话虽这么说。”卫攀听了其中的原因,语气不由自主的缓和下来:“可也不能这么干,他明打明的说出来,我们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结果被逼的没法子,老爷子只好把玉交了出去。他一辈子的念想就是凑齐九龙樽,年纪越大,想的越厉害,时常对我说,生怕有生之年没那个福分。这这也确实是他的不是,把真物交给梁家之后,老爷子还是对各位寻找九龙樽抱了一线希望,于是便造了件赝品出来,以备以备”

    “以备我们找到了九龙樽,好拿假货换真货,对吗?”

    朱管家顿时哑口无言,不管韩慕亭此举是不是有心,但他的做法已经违背道义。

    庞老二所关心的,倒不是这些,他只想知道,造赝品的时候韩老头儿是以墨玉真品的拓本为依据?还是信手造来的?我们需要的,是墨玉上的路线图,不论玉是不是真玉,只要路线图对路就行,所以,他仔细问了问朱管家。

    朱管家说道:“这个我不在行,照我想,假的就是假的,说到天边也真不了,老爷子做的是对不住各位,我只求看在他年纪大了,还拖带着个残废儿子,莫再追究”

    追究不追究韩慕亭的责任倒不重要,关键是得找他本人落实问题,再一个,他手上肯定留的有墨玉真品的拓本,我们需得拿到才能继续下面的大事。

    “还有点事儿,那些梁家人,似乎同各位是认识的?”

    “恩?”

    “他们派人来收玉的时候,还特意问了问老爷子,这段日子有没有其它人来谈买玉的事,老爷子虽不知道他们为何有此一问,但还是隐瞒了下来。”

    梁家仍是一门心思的找我们麻烦,韩老头儿替我们隐瞒估计也不是顾念江湖道义,而是不想给正在寻找九龙樽的我们惹其它麻烦。

    说到这儿,事情大致已经明了,剩下的,就是韩慕亭如今的下落。我料定朱管家不会轻易吐露出来,毕竟他为人实在,又跟了韩老头这么长时间,绝不可能象其他人一样卖主求荣。

    果然,卫攀接连问了朱管家几次,他都不愿说,最后逼的急了,朱管家竟然有点象要掉眼泪,“各位莫再逼我,老爷子现如今不比从前,连家都舍了,只带着儿子飘泊在外,上天有好生之德,只求各位放过他。这么些年老爷子待我不薄,我绝不能”

    一急之下,朱管家还是说漏的嘴,他的意思明摆着,自己知道韩慕亭的落脚之处,只不过不肯说而已。

    “老朱。”卫攀劝道:“你不要怕,咱们和姓梁的那伙人不同,现今只需找韩老头问明一件事情,不会为难他,更不会拿他怎么样,你放宽心,只要事情一问清楚,以后天下之大,随他想去那里都行。”

    朱管家默默摇了摇头。

    穆连山此时又冷冷了加了一句:“说不说都由你,刚才我那两句话,想必你还没有忘记。”

    朱管家听了之后下意识望了望穆连山,被对方眼中的寒意激的打了个冷战,他垂头想了半天,对我们说道:“也怪我太顾念家,老爷子叮嘱多次,要我暂时别抛头露面,可我还是忍不住想回来看看,既然祸事是由我而起,就怨不得别人,各位想怎么对付我都成,即便祸害了我全家,我也不能把老爷子卖了。”

    朱管家这番话真是叫人肃然起敬,如今这年头,象他这样的人,可真是稀有之极。不过他倒是言重了,我们不是杀人越货的强盗,怎么会动不动就把人怎么样,穆连山说那些话,也全都是恐吓之言,绝不会付诸行动。

    对这样有情有意的好人,我们真是没了办法,倘若真和刘胖一样,那还好说,威逼外带些小小苦头,保管叫他有什么说什么。

    朱管家低着头不再言语,等待我们的处理。我们无计可施,也原地打转,顿时冷了场。卫攀一根接一根的抽烟,时不时朝庞老二瞟一眼,显然,他没了主意,只等庞老二想个合适的对策诱使朱管家吐露实情。

    过了好半天,庞老二对朱管家说道:“老朱,我是打心里敬佩你,也不愿跟你为难,但有些话,也要叫你知道,那块墨玉对我们来说意义重大,因此不找韩慕亭讨个说法是不成的。”

    “可可玉已经被梁家人拿去了,再怎么想也讨不回来。我我还是那句话,求求各位,放过老爷子吧,姓朱的一辈子极少求人,我我给你们磕头了!”说罢,朱管家挣扎着要跪下,把我看的心头一热,急忙上去把他拉起来。

    庞老二背着手在原地来回踱了几步,然后说道:“老朱,我有个法子,既能办好我们的事,也断然不会叫你为难,你看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