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要了大伙儿的亲命了!

    四块墨玉一字排开,猛然看上去似乎没有什么分别,但只要用心看,还是能现韩慕亭那一块与其它三块的不同之处。

    四块墨玉的来历我们非常清楚,虽然时间过的太长,中间很多细节无从查证,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些墨玉是由同一个工匠,从一整块玉料上雕凿出来的,抛开他们背面所刻的路线图,四块墨玉就象是四胞胎,无论质地、外观、大小、重量都一模一样。单独拿出一块来看,可能不觉得如何,但把它们放在一处后,任其中那一块有些异常,均能一眼看出。

    我把四块墨玉拿来一比较,立即现,韩慕亭所给我们的那一块颜色略微和其它三块有所不同。正版墨玉用料考究,玉质极佳,颜色纯正,通体圆润饱满,韩老头的墨玉虽然从外观上看着没什么两样,但玉质显然与真品有细微差别。

    很显然,这是块赝品。

    这怪不得庞老二,当时我们心急拿到玉,没等回家就直奔武陵,交换来墨玉后,手上缺乏参照物,再加上根本没料到韩慕亭会弄虚作假,所以连一向精细的庞老二都遭了道儿。

    墨玉本身贵重,但我们还未把它放在心上,无论真的假的,只要上面所刻路线图准确无误就能用,不过韩老头儿既然作假,谁都不能保证路线图是不是他信手胡画的。做这行的人,上当受骗再所难免,万一真是一时失了眼,只能自认倒霉,当做教训。但这样的教训我们可承担不起,辛苦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寻来的九龙樽只换回件赝品,放在谁身上都难以承受,卫攀铁青着脸不停抽烟,胸口上下起伏,看样子气到了极点。

    我已经不能说是气了,而是想奔过去找韩老头儿拼命!

    为找两只九龙樽,吃苦受累挂彩都不算什么,但萧月在神殿中葬送了自己性命,九龙樽上沾着她的鲜血!虽然我寻宝藏的心已经淡了许多许多,可也绝不能让姓韩的这样欺瞒我们,尤其欺瞒萧月的在天之灵!别的事情,我可以不管不问,也不参与,这件事,一定要讨个公道回来。

    我这点想法和卫攀不拍而合,他当即扔了烟头怒气冲冲的说道:“姓韩的太没道义!这事儿绝不能善罢甘休!”

    庞老二轻轻叹了口气,没说什么,他心知这块墨玉的重要性,即便不想惹是生非,但也不能不去找韩慕亭理论理论。

    过了好半天,庞老二才缓缓说道:“现在再回头去找韩慕亭,恐怕已经迟了,他既然有意欺骗咱们,就知道迟早要找他算帐,这时候恐怕早已躲了起来,武陵离阳川还远,我们在那里没有相熟朋友,想找他出来,不大容易。”

    “挖地三尺!也得揪老东西出来。”卫攀咬牙说道:“家里前些天不太平,有人找茬惹事,留下些人看家,剩下的,全带到武陵去,我这辈子还没叫人这么戏耍过,不出这口恶气,迟早得憋死!”

    卫攀所说的不太平的事,是前些天生的,一伙儿不明来历的人半夜偷偷翻进院子,不知道想干什么,不过半夜翻墙的,不会有什么好事儿。因为刘胖撺掇潮江梁家和我们结了梁子,所以临去云南前,卫攀吩咐要把家看好。这伙儿人刚进来,就被看家的现,毕竟他们做贼心虚,没怎么动手就四下逃窜。至于这帮人的来历,稍稍一想就猜的出来,不外乎姓梁的。

    出了假墨玉的事儿,姓梁的只能暂且朝后放一放。卫攀这次动了真怒,说到做到,除了看家护院的人,其余能调动的人手全部集中起来分批开往武陵,准备撒开一张大网,不把韩慕亭兜住绝不罢手。我又跟苏玉告了假,瞧的出,她有些不乐意,但这件事是我必须做的,即便惹她不高兴,我也不能袖手。好在苏玉度量大,心眼好,将来我把事情跟她讲明,她肯定会支持我这么做。

    一到武陵后先去韩家,果然如庞老二事前预料,大门紧闭,敲了半天也没动静,连看家的都不见了。卫攀趁夜里叫人翻墙进去查看,得到的结果实在让人难以接受,韩老头儿已经舍弃了这套房子,里面摆放的古玩字画都已搬走。我不由的有些不明白,韩老头手里有圣师手札,宝藏的事他清楚,但他早就说过,自己年纪大了,无意染指宝藏,既然无意,这块墨玉对他来说根本没一点用处,虽然玉本身值些钱,不过为了这点钱就背井离乡,划算吗?想来想去,韩慕亭的做法都不合常理,除非他心口不一,也想掘宝藏,因此设计骗过我们,玉樽两得。

    韩慕亭有个大哥,没有住在武陵,庞老二说,他不会到大哥家去避难,既不安全也会连累家人。

    没法子,那就硬找,不过偌大的城市,想要找一个刻意躲藏起来的人难如登天,韩老头既然连住了多少年的家都不要了,说不准这时候已经离开武陵。

    连找两天,毫无收获,大伙儿都觉得象这样下去根本不行。这天我们又趁睡觉前凑到一起商议,卫攀决心很大,但有力使不出来,急的干瞪眼,一个劲埋怨手下人不中用,个个能吃能玩,遇正事都掉链子,回去非得全开销了不可。

    庞老二说道:“这也怪不得他们,韩老头有意躲起来,连他现在人在不在武陵都很难说。照我看,就用笨法子吧。”

    卫攀正跟长了痔疮一样坐卧不安,听得庞老二说有法子,立即问道:“二哥,什么法子?也别管法子笨不笨,只要管用就成!”

    “咱们目标太直接,很难得手,不如从支路摸起。你想想,韩慕亭要躲,那谁也拦不住,但他祖辈家业都在武陵,自己走了容易,先前跟着他混饭吃的那些人不可能一骨脑的全带走,我们就从这些人身上找线索,当然,不可能找到特别有用的线索,只能综合起来分析判断,韩慕亭大概的藏身之处。眼下,唯一可行的大概只有这条路了。”

    这确实是件费力不讨好的事情,累死累活找到其它人,人家眼皮一抬,甩过来三个字:不知道!我们又能如何呢?

    不过卫攀憋了一肚子气,卯足了劲儿要斗到底。我们在武陵没一个熟人,卫攀充分挥关系网的作用,七拐八拐的通过别人搭线,跟本地一个朋友取得联系。这人姓范,四十多岁的老油子,在武陵人头极熟,提起道上圈内大大小小的人物,没有他不认识的。

    问到韩慕亭时,老范翘着二郎腿一本正经的说道:“他啊,算是一号人物,不过年纪大了,胆子也寒了,带彩的生意不敢做,跟他混的人也就越来越少,这两年直接没了动静,你们要找的,就是他?”

    老范所说带彩,就是来历不明,不大干净的意思。这人混的时间长,虽然看着象个二太爷,没一丝正经,但各种规矩他都懂,只要收了钱,跑腿办事提供消息,而且嘴很紧,不会泄露我们的行踪和目的。所以卫攀没遮掩,直言告诉他,我们要找的人就是韩慕亭。庞老二插嘴说道:“他家里已经搬空,人也不知道到那里去了,想直接找到,恐怕很难,我们想先找些跟过他的人。”

    “哦,这个,好办!”老范抹了抹油光光的大脸,说道:“我和老头儿本人没什么来往,但从前跟他混饭吃的伙计还认识几个,替你们引见引见,不成问题。不过,你们想要知道的事,能不能从他们嘴里问出来,我就不敢打包票了。”

    卫攀冷冷一笑,抛过来一叠百元大钞,说道:“有见了这东西还不肯说实话的人么?”

    老范拿起票子,过眼目测了一下大概数目,然后揣进兜里,嘿嘿笑着说道:“您说的这种人,我还真没见过。不废话了,明天一准有信儿。”

    老范办事很有效率,比着韩老头要守信的多,后面两天接连带了几个过去跟随过韩慕亭的人。这些人脱离韩慕亭后各自又找了别的生计,对他们来说,姓韩的只是前任老板,而且他儿子韩未冬下坑时坏了条腿,成了废人,韩家已经失势,卖了他也没太多的顾忌。所以卫攀把票子一亮,几个人立即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自己知道的统统说了出来,连韩老头儿身上的胎记都没拉下。

    不过很遗憾,象韩慕亭这样的人,不可能把自己所有隐秘全都露给手下,所以他们知道的也很有限,除过老头儿时常去的乡下住处,别的能藏身的地方一无所知。

    一个秘密知道的人多了,不叫秘密,藏身之处知道的人多了,也就不叫藏身之处,连所有手下都清楚的地方,韩慕亭肯定不会藏在那里。卫攀抱着一丝希望带人去了一趟,毫无悬念的扑了个空。

    该找的人都找过了,老范狠狠赚了一笔之后圆满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卫攀不甘心,但事实就是如此。

    庞老二就在这时又有了别的计较。

    以韩慕亭现在的情况,他不可能到别的地方隐藏一段时间后另起炉灶,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拿着骗来的九龙樽隐姓埋名度过余生。因此,韩慕亭身边只会有一个人:他的残废儿子韩未冬,别的随从,估计全都被他打走了。

    一般的虾兵蟹将可能不会得知过多关于韩老头儿的**,但他的那个管家大概是个例外,韩老头儿年老,韩未冬残疾,许多事应该都是管家经手办的。

    韩慕亭对管家肯定没有杀人灭口的勇气,如果他真在躲避我们之前将管家也打走,那么这个管家绝对要比老范找来的人有价值。

    虽然不能确定管家是否清楚韩慕亭目前的行踪,但死马当做活马医吧,实在走投无路时,只得找那些不是路的路来走。

    下一个目标,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