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逮到个活的了!这满地的伤者都是拜这帮人所赐,不恨他那是假的。等庞老二来和穆连山押着俘虏回来,我都忍不住想冲上去抽他两嘴巴,剩下受伤的人就更别说了。没料到我们气,这位俘虏也是横眉冷对,压根没一点点服软或是害怕的样子。

    呵!真他娘的有性格。看他这副模样,我也不由多打量了两眼。这个俘虏因为皮肤黝黑,一脸褶子,所以看不出具体年龄,总之显得挺老相,和附近山民穿的同样衣服,也瞧不出到底是汉族或是其它民族,不到一米七的个头,长的非常壮实。

    “就是他,就是他!”大宾高叫起来:“就是他砍了我一刀,太阳你先人的!”说着话,就想站起来动手,激动的全然忘了自己的腿伤,一个踉跄又载倒在地,我慌忙扶着他坐好,卫攀冷哼着说道:“好好坐着,有二哥料理他,落到咱们手里,还有他的好?”

    我从背包里翻出一截绳子,用刀截下一段,上去先把俘虏绑了个结实。庞老二手上还拎了把长刀,并不是我们带来的那一把,想必该是俘虏使用的武器,我顺手接过来对着月光一照,好家伙!刃口锋利无比,这要砍到人身上,谁受的了?

    方才我们三人在密道中听到不对,庞老二和穆连山先行出来,正好是这帮猎人偷袭成功,拿刀动枪把我们的人围起来大淫威的时刻。他们一见我们的后援到了,四、五个人分头撤退,庞穆两人心有灵犀,合力撵着一个死命追去。这一次敌我之间距离较短,他们两人跟俘虏一前一后贴的很近,却始终差着一点够不着。穆连山自从入伙之后尚未跟人动过手,也未亮过家伙,此刻终于露了真章,从腰间抽出一根铁环连就的长鞭,出手便缠住对手的右腿,随后稍稍一拽,立时拖了俘虏一交,他一倒地,庞穆这两个高手岂会再给一点机会?三下五除二就把他拿了个结实。

    尽管大伙儿身上都挂了彩,但我还是非常疑惑,按说,这帮猎人刚才若想要他们的命,只需手上锋利的长刀挨个儿抹一遍脖子就成,可他们却依旧拣着腿部下手,不象是来玩命的架势。好在逮了个活的,撬开他的嘴,便能问出实情。

    庞老二先顾着众人的伤势,挨个儿看了一遍,看完之后不由皱起眉头,按说这些伤要不了命,但不去缝合肯定不行,眼下天气炎热,我们虽带的有药,可也不能包治百病,万一炎化脓,那就麻烦大了。这几个病号一窝蜂的出山往镇子上赶,没个护送的人断然不行。庞老二跟卫攀交换一下意见,觉得还是抓紧时间突击审讯,先把对方家底摸清楚。

    讯问是肯定的,不过有一点我们都吃不准,俘虏听不听的懂我们的汉语?万一他从小就窝在这附近山里,从未接触过汉人,那该如何是好?总不能再为他去临时找个翻译。

    话虽如此,总还得试试,庞老二先对他说了两句话,不知道他听懂听不懂,反正丫连眼皮子都没翻一下。庞老二又耐住性子问了几句,依然是对牛弹琴。小六子他们躺在旁边儿又痛又气,纷纷叫道:“二哥!跟他还客气个什么劲儿,先朝死里揍一顿再说!”

    卫攀估计心里也挺烦躁,一瞪眼,说道:“嚷嚷个屁!把他揍死了,你管去摸他们底细?”

    卫攀话,下面人才老实闭上嘴。不过俘虏也真气人,无论庞老二怎么说,他就是正眼也不瞧瞧,更别说开口说话。庞老二拿过俘虏的长刀,从刀柄看到刀尖,略沉思了一会儿对大伙儿说道:“不用问他,这人的底细我已经知道。”

    众人一听,无不惊讶,就连俘虏也猛的抬起头,满脸疑惑的望着庞老二。庞老二淡淡一笑,说道:“原来你还是能听懂汉话的。”

    我这才恍然大悟,庞老二长这么大次奔赴云南,对类傣族遗址也是刚刚得知,他怎么可能清楚这里土著的底细?只不过不知道对方是否懂得汉语,老半天一直装聋作哑,这才随口试探。

    显然,俘虏是懂得汉语的。庞老二平心静气站在他旁边说道:“朋友是什么来路?怎么总跟咱们为难?上次伤了我一个兄弟,这次又下这么狠的手,若是那里得罪了,不妨直说,果真要是我们缺了礼数规矩,自当登门谢罪。”

    庞老二这番话说的极客气,已经给足了俘虏面子。这位大爷倒不再装了,抬眼看看庞老二,却仍是一言不。

    眼见俘虏油盐不进,我们拖着这些伤员,可跟他耗不起。可好胳膊好腿的连上萧月也只有四个,又要护送伤员,又要看守营地,怎么想也分配不过来。

    正在大伙愁间,一直都未说话的穆连山说道:“庞二哥,你护着他们治伤去,这里留我自己看着就成。”

    身手好胆子就是粗,庞老二对这提议不大放心,尽管穆连山的深浅他心里很有数,但我们一直都没能搞清楚猎人的人数到底有多少,万一我们一走,一家伙来上一群,又是刀又是弩的,穆连山能对付的过来?若是营地失守,叫那些人把装备干粮药品乃至枪支夺了去,我们还混个屁。

    两下里好生为难,到底是人命重要一些,庞老二狠狠心,说道:“好,就这样!我安置好兄弟们就回,叫小陈留下,也算是个帮手,万一真有意外抵挡不住,千万不能硬来,想办法脱身,咱们汇合之后再做计较。”

    “不了,人都跟着你去,连同这丫头一起,若是真有意外,我可顾不上照顾他俩。”

    我听了一阵脸红,想争个面子却不知道怎么开口,艺不如人,也只好受人家埋汰。

    穆连山自然没工夫和俘虏磨嘴皮子,亲自动手,堵了他的嘴,然后绑到密道内的石拱上。我和萧月稍稍收拾了一下,带上饮水干粮。长枪肯定不能带走,全都留在这里。

    遗址离镇子还有好远,伤员有好几个都是腿伤,行动不便,特别是倒了血霉的松爷,不架着他根本走不成。庞老二计划着先到村子去,花钱雇辆牛车或是马车,让大伙儿省点力气。如果上次那个土郎中有什么偏方,那最好不过。眼下也顾不得村民们会不会有疑心,救人要紧。

    这儿离着村子着实不近,大伙儿走的又慢,我想起上次给萧月她妈送药时的情景,于是对庞老二说道:“二哥,要不你带人在后面走,我跑着上路,先到村子里雇好车子,拉着土郎中来迎你们。”

    “好,路上要多加小心,还是我那句话,若有意外,先想法脱身。”

    这两年东奔西走的,我的体格也比从前强壮许多,得了庞老二肯,又和萧月打过招呼,只带着两瓶水和一点干粮,撒开脚丫子朝村子奔去。累了歇一歇,中间只窝在路边草丛里稍眯了一会儿。等跑到村子的时候,几乎累的要散架。

    上次我们的慷慨给土郎中留下了很好的印象,他一看生意上门,激动万分,扛了自己药箱子就要跟我走,我拦住他,把大致伤情斟酌着说了说,还说想雇辆车,说完先塞给他一张百元钞。

    “不行不行,那里有不出诊先收钱的道理,不行不行。”土郎中见我掏钱,马上回绝。我只当他真的回绝,刚想把钱收回去,却怎么也拽不回来。一看,老丫把票子捏的那叫一个结实。

    我一松手,事儿就好办了。土郎中先出面在村子里找了辆车,然后一刻不停的朝原路往回赶。

    和庞老二他们碰头之后,土郎中有点诧异,估计是一下子冒出来这么多病人,把他吓住了。好在穷乡僻壤里械斗不算罕见,土郎中随即恢复常态,把人挨个儿看了一遍,罗嗦着又想卖弄学问,我慌忙拦住他,说道:“老先生,有什么话,直说,直说。”

    老头嘀咕一阵,给了些药,瞧起来也不顶多大用处。我又给他些钱,把他打走,只留下车夫带我们去镇子。车子实在不够用,我们三个腿脚好的只能一路地奔跟上。

    这几天真把我折腾的够戗,一到镇子,寻了个地方倒头便睡,庞老二不忍心叫我,独自一人把他们几个全都安排好。因为穆连山还在营地,庞老二放心不下,等事一了,急匆匆想赶回去,我虽派不上大用场,好歹手里有把枪,多少还能牵制敌人,于是义不容辞跟他一同返回,萧月眼巴巴的望着我,我也只能把她暂时留在镇子上。

    这一来一去浪费的时间可不算少,几天过去,穆连山会不会遭遇什么大的危险?不过凭他的本事,杀敌不成,自保逃命还是绰绰有余的。

    我和庞老二马不停蹄赶回营地,此时正是半上午,远远的看着营地,似乎一切如常,但没能瞧见穆连山的身影。等走的近了,这大侠猛然从密道里蹿了出来,把我吓了一跳。庞老二看他安然无恙,心里总算松了口气,问道:“这几天还太平吧。”

    “又来捣了一回乱。”穆连山一指密道下面,说道:“多抓了一个。”

    我朝密道一看,果然,除了先前的俘虏之外,又多了个被堵嘴捆绑的家伙,低着头一言不。我刚想把目光收回,可总觉得这人怎么有点熟悉?

    跳下去一抬那人下巴,呵!一张貌似憨厚的大脸展现眼前。

    不是冤家不碰头,新抓的俘虏,竟然消失了好久的老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