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丝价和粮价怎么算?”全清问道。



    “粮食价格就按照现在的价格,至于丝价,我打算把过去三年的丝价平均一下!”



    “丝价恐怕不行!”全清摇了摇头:“若是今年的丝价比较低也还罢了,若是丝价高于过去三年的平均价,恐怕到时候会有人借机生事!”



    “有人借机生事?道长你指的是?”



    “周先生,你应该知道这春荒对于小民来说是一道难关,但对于缙绅势家来说却是发家致富的大好机会!”全清叹了口气:“乘着春荒借些许钱粮给小民,春借五斗,秋还一石,若是还不上则夺田卖女,小民苦不堪言。而那些缙绅势家却乘机大发横财。而您以粮换丝,百姓自然便不用找那些大户借要命的债了,这岂不是动了那些人的肥肉?这些人便是无事也要生出事情来,何况您还授人与柄?”



    “道长说的是!周某倒是没有想到这么多!”周可成捋了一下下巴上的短须,沉吟了起来。那全清看到周可成这幅样子,目光一阵黯然:“周先生,您打算知难而退了吗?”



    “知难而退?”周可成笑了起来:“为何道长这么说?”



    “您若是这么做,只怕会触怒很多人,惹来——”



    “道长!”周可成笑道:“我方才只是想着怎么样把这件事情做的更好一些,至于触怒谁,我倒是不在乎!周某钢刀在手,若是有哪个不服气的,大可来和我手中钢刀讲讲道理!”



    听了周可成这番话,全清眼睛一亮,他自然知道周可成绝不仅仅是一个寻常的海商,码头边那一条条大船、武装到牙齿的一队队士兵、还有如潮水一般涌来的各种商品,这都说明了眼前这个男人的实力。如果借助这个男人的实力,也许可以实现自己的梦想吧!



    “大人!”全清小心的说道:“以贫道所见,这以粮换丝的做法倒也不是不行,只是有些地方要稍微修改一下!”



    “道长请讲!”



    “首先,借出的粮食要收利息,若是不收,只怕大户就直接把粮食领走了,小民反而领不到!”



    “这个倒是,那要收多少呢?”



    “三月养蚕,五月收丝,中间有两个月时间,就收一成的息吧!”



    “什么?一成的息?”周可成脸色大变:“两个月时间就收一成,这未免也太高了吧?”



    “这个大人请放心,这已经是很低的了,蚕丝出息大,这点利息算不了什么!”全清看了周可成一眼:“敢问一句,大人手头准备了多少粮食?”



    “两万石糙米,明后天就会到金山,仓库我都已经让人修好了!我算了一下,这些米预订下来的生丝应该足够满足日本和弗朗基人今年的需要了!”



    “足够了,足够了!”全清被这个数字吓了一跳,他当然知道在这个时候弄到两万石糙米意味着什么。



    周可成笑道:“道长、刘老丈,你们两个对周围的村落熟悉的很,眼下正是春耕的时候,反正集市也没有什么生意。你们两个便用船装着米一个个村落走过去,只要是有桑田养蚕的便去和农户商量,按照一石蚕茧对两石糙米的比率给预付款,只要签了契约到时候去收蚕茧或者生丝。将来事情成了,你们就按照百里抽五抽头,你们觉得如何?”



    “这个办法不错!”全清点了点头:“不过最好要派人护卫,不然只怕有心人会来捣乱!”



    “你说得对,那这样吧,每条船我派五个军士,道长、刘老丈你们觉得如何?”



    看到全清干脆的点了头,心惊胆战的茶铺老刘咬紧了牙关,也用力点了点头。



    “那好,我现在就让人起草契约的样本,明天你们两个看看,若是没有问题的话,后天等粮船一到就开始干!”



    金山卫城外。



    “全清道长!你真的要做这件事情?”



    全清回过头,看到茶铺老刘看着自己,目光中满是担忧。



    “怎么了?”全清打趣道:“刘老丈你不想做?百分之五的抽头呀,这可是一大笔钱呀!”



    “我知道这是一大笔钱!可是再多的钱也得有命花呀,要是做了这件事情,那可就把这一带的老爷们全都得罪死了,周先生他有船,情况不妙最多上船走路,我是老了,可子孙后代还要在这里呆的呀,他们怎么活呀!”



    “你说的也有道理!”全清叹了口气:“既然是这样,刘老丈你就和周先生告一声饶,他这个人还是蛮通情达理的,你只要把难处说清楚了,他不会和你为难的。”



    “这样就好!”茶铺老刘叹了口气,问道:“那道长你呢?”



    “我?为什么不做?”全清笑道。



    “难道你不怕得罪了老爷们?”



    “有什么好怕的!”全清的笑容里有一种让老刘害怕的东西,他下意识的向后缩了缩,低下头。全清看了看他,拍了拍老刘的肩膀:“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等这个机会,好不容易等到了,又怎么能错过了?生死之事,没有那么大不了的!”



    余姚,泗门镇,谢家。



    “老爷,崇德的曲老爷、海宁的陈老爷、嘉兴的于老爷都来了,说有要事与您商量!小人让他们在花厅等候!”管家恭谨的垂着眼帘,向正在低头看信的谢丕禀告道。



    相比起几年前谢丕苍老了许多,头发已经全白了,还脱落了不少,手上裸露的皮肤就好像一张布满斑点的旧纸,看上去有点让人恶心。他用威严的鼻音“唔,唔”地答应着管家的问题,,眼睛始终没有离开手里的信件。这是一封来自京师的信,上面讲述了朝堂顶层的斗争,虽然谢丕早已脱离了这个圈子,但他还是时刻关注着这些,就好像一个已经被医生禁酒的病人在贪恋的看着酒桌上的食客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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