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菩萨道:“当然,如果你师父骗我,那么遭殃的就是他徒弟。”

    果然谨慎,在最关键的时候,连自己深爱的情人也信不过。

    唐安蜀走到石棺前,略微使劲后,发现根本推不开,只得道:“我力气不够。”

    纸菩萨看向马九宝,马九宝点头表示石棺棺盖的确很沉。

    纸菩萨下令道:“帮帮他,不过要小心。”

    马九宝点头,示意两名手下帮忙,而自己则抽出长刀站在唐安蜀的背后,意思很明确,如果唐安蜀妄动,那么就会在顷刻之间丢掉性命。

    就在石棺棺盖被推开的那一瞬间,棺材内突然间传出一声咳嗽。

    这一声咳嗽吓了墓室中的众人一跳,就连纸菩萨都忍不住浑身一抖。

    唐安蜀愣在那,看着一只手从石棺中伸出来搭在了石棺边缘,紧接着又是另外一只手伸了出来。

    马九宝和两名夜龙团战士下意识地退后一步,咽了口唾沫,互相对视了一眼。

    唐安蜀定了定神,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前辈?宇文前辈?”

    问完后,石棺中又传来阵阵咳嗽声,唐安蜀慢慢上前,朝着石棺中一看,只看到穿着血衣的宇文定躺在那,捂着自己的伤口部位咳嗽着,同时伸出一只手来,示意唐安蜀将自己拉起来。

    唐安蜀立即俯身将石棺中的宇文定搀扶起来。

    当宇文定从石棺中坐起来的那一刻,纸菩萨、马九宝等人全都傻眼了。

    “这——”纸菩萨手中的拐杖摔在地上,她也没想到不死树竟然是真的。

    宇文定被搀扶出石棺之后,似乎自己也很吃惊,他靠着石棺站在那,环视着周围,看了许久,才问:“我在哪儿?”

    唐安蜀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纸菩萨笑了:“他真的没有骗我,是真的,不死树是真的,死而复生是存在的,返老还童也可以实现,他真的没有骗我。”

    纸菩萨喜极而泣,马九宝等人也立即朝着她跪下,算是祝贺。

    而此时的唐安蜀内心却是五味杂陈,不知这种结果是好是坏。

    当唐安蜀搀扶着虚弱的宇文定从地宫中走出来的时候,原本等在外面的海盗们也都愣住了,目不转睛地看着宇文定,不少人忍不住慢慢围上去,完全不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事实。

    远处,那些被俘的土著们在看到复活之后的宇文定之后立即跪下,跪拜的同时,口中说着其他人听不懂的语言,就像是在念着某种咒语。

    古风、安息香和汤化龙也站了起来,呆呆地看着。

    “怎么可能?”枪伤刚愈合的李兆年揉着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宇文定,又看向走出来的纸菩萨和马九宝,就算他不相信站在那里的宇文定,也不能不相信纸菩萨脸上欣喜的笑容。

    古风等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因为此事已经完全颠覆了他们过去的所有观点。

    如果不死树是真的,那么朱颜镜花术也是存在的,接下来看到的就是返老还童的纸菩萨,还有死而复生的东海霸主夜龙王。

    接下来呢?

    古风似乎已经看到被鲜血染红的东海。

    “事不宜迟,沐浴更衣,我要返老还童。”纸菩萨转身就走,走到马九宝身边的时候,低声叮嘱道,“看好他们,九天之后,除了唐安蜀,其他人一律做掉。”

    马九宝并未立即接受命令,反而低声问:“属下这就派人回夜龙岛将龙王接来。”

    纸菩萨皱眉道:“复活夜龙王的事我自有安排,我必须先完成朱颜镜花术!”

    马九宝看了一眼纸菩萨,只得道:“是,属下明白。”

    唐安蜀扶着宇文定坐在一边,发现宇文定不仅脸色苍白,而且身体无比的虚弱,似乎真的从阴间走了一趟似的。

    他们周围围满了看热闹的海盗,就连那些纪律严明的夜龙团战士也忍不住上前仔细打量着宇文定,想看看这个死而复生的人到底有什么不同?

    “前辈?”唐安蜀低声道,但宇文定双眼呆滞,呼吸缓慢,如同是一个将死之人。

    唐安蜀下意识去探宇文定的脉搏,没想到伸手过去的时候,宇文定却用极低的声音道:“别动!”

    唐安蜀一惊,但立即意识到了什么,他不顾宇文定劝阻,依然执意号脉,没想到他手搭上去之后没多久,却发现脉象特别奇怪,似乎宇文定比九天前要虚弱不少。

    唐安蜀意识到了什么,伸手再去摸他被刀所刺的伤口,却什么都没有摸到,没有伤疤,伤口似乎完全愈合了,就像没有中过刀一样。

    突然间,唐安蜀明白了,他拿开手,努力让自己的表情如先前一样,同时低声道:“前辈,太冒险了,如果被识破,我们都得死。”

    宇文定低下头,唇中挤出一句话来:“只要你不说,没人会识破,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等。”

    唐安蜀不敢回答,甚至不敢点头,只是在心中默默祈祷纸菩萨千万不要有所察觉。

    ●

    蔡千青的死,让乐正贤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那就是胡深的所作所为愈来愈疯狂,而且此举他不仅是在削弱傅国栋方面的力量,更多的是在打击自己的徒弟唐安蜀。

    因为唐安蜀说过,他唯一百分之百信任的人就是蔡千青。

    如果唐安蜀平安返回,得知此消息,他的反应是什么?

    不,他会做什么?

    乐正贤不敢想象,所以,他决定单刀直入,直接去往生棺材铺说明自己的来意。

    日落时分,棺材铺内终于没了客人时,乐正贤离开了街角朝着那里径直走去,没想到就在此时,乐正贤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走进了棺材铺——裘移山。

    裘局长?乐正贤闪身躲在一旁,看着穿着长衫马褂的裘移山走进棺材铺,进去前,还与门口坐着的瞎子老大潘天福点头示意。

    奇怪,他怎么会在这?乐正贤决定静观其变,先等等再说,另外裘移山那个举动也很奇怪,他为什么要冲瞎子点头示意呢?

    足足等了半个时辰,裘移山才从棺材铺中走出离开,乐正贤立即挥手叫了严振国和薛汇川上前:“跟上那个男的。”

    严振国道:“大哥,我去就行了,汇川留下来接应你。”

    “不用。”乐正贤看着远去的裘移山的背影,“来之前,我教过你们,在甬城这个藏龙卧虎的地方,千万不要犯轻敌的毛病。”

    薛汇川道:“是,大哥,知道了。”

    说罢,严振国径直上前跟踪,而薛汇川则从右侧绕行。

    等两人离开,乐正贤才径直走向棺材铺,先是对门口的潘天福抱拳,然后又冲着棺材铺中抬眼看着他的潘天禄道:“在下乐正贤,见过三位前辈。”

    说完,乐正贤又看了一眼角落中放下斧子的潘天寿,二话不说,拉开架势就将自己从周君正那里学来的拳法耍了一遍。

    一套拳法下来,依然气定神闲的乐正贤抱拳道:“三位前辈,我是为火陵简而来的。”

    “知道了。”门口的瞎子潘天福道。

    就在乐正贤看向潘天福的时候,桌旁的潘天禄起身,看着乐正贤道:“既然你来了,那就说明周君正已经把我们的身份暴露了。”

    潘天禄的话,让角落中的潘天福叹了口气举起斧子继续做着木工活。

    乐正贤见没了下文,赶紧道:“三位前辈……”

    “别说了,我们知道了。”潘天福皱眉道,“金陵简如果不现世,甬城也不会死这么多人,你出现在这里,就说明水陵简、木陵简也已危在旦夕。”

    “所以……”乐正贤焦急道,“晚辈是来求三位前辈帮助的。”

    潘天福苦笑道:“胡深不会对火陵简感兴趣的,因为那东西对他来说根本没有什么作用,我们苦守这么多年,也只是为了当年的承诺而已。”

    乐正贤忙问:“火陵简到底是什么?”

    “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潘天福摇头道,“因为火陵简已经被带走了。”

    乐正贤立即想到了刚刚到来的裘移山,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他二话不说,转身就欲追出去,潘天福却叫住他:“年轻人,你这又是何必呢?只要火陵简永远消失,那么土陵简的秘密也会被永远掩盖,五行相生相克,找不到火陵简,也无法找到土陵简,这不就是最好的结果吗?”

    乐正贤略微止步,转身抱拳:“前辈,告辞!”

    我必须得找到火陵简!只有找到火陵简,我才能用自己的办法查出当年曲家几十口被害的真相。乐正贤加快脚步朝着裘移山离开的方向追去。

    为什么会是裘移山呢?为什么会是他?乐正贤在脑子中想着这个问题,突然间,他停下脚步,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答案。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会是裘移山了,而且心中也有了应对的法子,只要将那句话说出来,裘移山说不定会规规矩矩将火陵简交出来。

    ●

    傍晚,甬城警局门口那些正在重新修建大门的工人们燃起了篝火,在旁边的窝棚中准备着晚饭。

    一辆人力车慢悠悠从远处行来,车上坐着满脸冷汗,神情紧张不已的李三严。

    与此同时,忙碌了一天的裘谷波也刚刚从警局中走出,那辆人力车也恰恰停在他跟前几米开外。

    裘谷波停下,看着坐在人力车上缓缓扭头看向他的李三严。

    这人怎么回来了?裘谷波目不转睛地看着李三严,他想干什么?

    就在裘谷波准备上前的时候,又想起李丞丰死时自己也是蒙面,所以李三严未必认得自己,自己干脆静观其变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