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谷波皱眉看着举起手来的苍耳:“他想干什么?”

    疑惑刚说出口,他们身后就响起了枪声,一颗子弹准确地击中某名士兵的后脑,士兵应声倒地。

    “隐蔽!找掩护!”裘谷波翻身下马的同时,也将马上的蔡千青拽下,将其直接拖到黑暗的角落中。

    士兵们也纷纷寻找掩体躲避,虽然受惊,但还算冷静,并未慌乱,毕竟这些傅国栋身边的贴身卫士,与普通士兵大不一样。

    裘谷波从掩体后微微抬头看向前方,发现苍耳依然站在那,不过他的手已经放下来了,背手而站,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枪声再次从后方传来,两声枪响后,又有两名士兵倒地,剩下的士兵有些急了,其中两人按耐不住,一个举枪朝着枪声来源处射击,试图压制那名神枪手,而另外一名则朝着苍耳开火。

    裘谷波见状立即制止道:“不要动!不要开枪!会暴露自己的!”

    两名士兵闻声立即收手,但为时已晚,枪响后其中一人面部中弹倒地,另外一人在准备朝着下一个掩体移动,更换位置的时候颈部被击中。

    裘谷波看着倒地捂住自己颈部,伸手向自己求救的士兵。

    士兵挣扎了几下,脑袋撞地死去,没了气息。

    “听着!都不要动!枪手在高处,我们在低处,夜间高看低看不清,虽然我们能够抓住他的位置,但距离太远,手里的家伙不允许,所以,只要不动,不开枪,没有火光,他就发现不了我们。”裘谷波朝着周围的士兵喊道,“冷静下来,我会想办法的。”

    等裘谷波喊完,蔡千青看着他道:“不错,活学活用,孺子可教。”

    裘谷波抬眼看着远处依然立在那的苍耳,问:“蔡先生,你觉得该怎么办?”

    “此事不算突然,但的确蹊跷,遗憾的是,我只是一介书生,只会排兵布阵,上阵杀敌不是我的强项。”蔡千青摇头道,“眼下来看,咱们只能顺其自然,不过,这种行事的方法,与堑壕的夜枭很相似,所以,来者肯定是堑壕的夜枭。”

    裘谷波揉着自己有些发麻的手腕:“盐孙前辈说过,夜枭最擅长的就是暗杀破坏,一般都在夜间活动,现在他们占尽优势,我们出去就是死,但为何他们不在枪手的掩护下,直接攻过来呢?”

    裘谷波说完,却发现蔡千青竟坐在那闭上了双眼。

    “搞什么呀。”裘谷波再看远处的苍耳,发现他还是一动不动。

    裘谷波持枪瞄准苍耳,随后开了一枪,但子弹并未击中苍耳。

    与此同时,百米外的苍耳手臂被子弹擦过,他却纹丝不动,只是淡淡道:“好枪法,若是步枪,我已经死了。”

    裘谷波放下枪的时候,旁边一名士兵递过自己的花机关,裘谷波摇头道:“这玩意儿还不如自来得呢,他们选此地伏击是早有计划的,看样子,这几天夜枭的人一直在跟踪我们,观察我们的行进路线。”

    那士兵摇头表示不明白,只是瞪眼看着裘谷波,期待着他的详解。

    裘谷波看向前方道:“那家伙所站的位置,是个丁字路口,他站在路口中心,今晚又刮的是西南风,也就是说,他恰好站在风口横穿的位置,虽然只是百米之外,手枪击发出的子弹在即将到达他所在位置后,会因为横穿的西南风而改变方向,除非用步枪,否则要击中他很难。”

    刚说完,裘谷波就听到苍耳方向传来一声响亮又怪异的口哨声。

    听到这个声音,裘谷波眼前立即浮现出蔡当家被怪狗咬死那日听到的口哨声,他下意识对周围的士兵喊道:“小心!他放狗了!”

    士兵们全都一愣,一时间不明白裘谷波在说什么,放狗是什么意思?那家伙还带了狗来吗?

    就算有狗又怎样?就算来了一群狗又如何?恶犬敌得过子弹?

    就在大伙儿还在纳闷的时候,就听到周围传来古怪的呜呜声,那是只有野兽喉头才会发出的声音,同时还能听到有什么东西踩着屋顶瓦片缓慢前进的声音。

    从部分瓦片被踩碎的声音来判断,屋顶上那东西的体积和体形远超过一般的狗。

    既疑惑又害怕的士兵们,躲在各自的掩体中,持枪警惕着四下。

    一名靠着簸箕堆的士兵听到后方的喉鸣声越来越近,立即持枪朝向那里,觅着声音看去,发现簸箕堆后晃动着一双血红色的双眼,就在他吃惊的瞬间,那东西撞开簸箕堆朝着他扑来。

    枪声、惨叫声还有呜咽的撕咬声混成一团,颈部被怪狗咬住的士兵浑身颤抖着,手指扣动着扳机,但枪口却并未朝着怪狗,相反却是随着怪狗的撕咬晃动着,朝着周围扫射了一圈。

    周围的两名士兵因此中弹,其他人来不及还击,要不抱头趴下,要不赶紧逃离开原先的掩体。

    街头两侧顿时乱成一团,士兵原本阵形全部被袭来的怪狗打乱,除了下意识的反抗之外,他们完全忘记了平日训练中所学的一切。

    与此同时,远处屋顶上的夜枭神枪手钩吻,在看到那名士兵手中的花机关枪口喷射出的火焰后,立即一探头,快速记下因火焰光芒而暴露的周围士兵的位置。

    “一、二、三、四、五!”钩吻牢记下位置的瞬间,举起自己的步枪,朝着第一个目标扣动扳机,然后拉动枪栓,短时间内精确射杀了暴露位置的五名士兵。

    五名士兵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一一射杀,周围的其他人立即躲回黑暗之中,惊恐地注视着周围,生怕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

    完事后,钩吻舔了舔嘴唇,一边装填子弹,一边紧盯着街头,还哼着歌曲。

    突然,钩吻鼻中哼出的曲子停止了,他慢慢抬起前身,要去抓胸口的手枪,因为他意识到身后来人了。

    “你们终于还是现身了。”撑着伞的雄黄站在后方的屋顶一侧,“你应该知道,神枪手如果在得手后不更换伏击地点,就必须在自己所在的位置周围布下陷阱,因为很容易被人抄后路。”

    钩吻将手放下,慢慢转身,看着雄黄,笑道:“原来是雄黄大哥,多年不见,说话还是这么阴阳怪气,怪不得找不到老婆。”

    雄黄冷冷道:“我不想与自己人兵戈相见,快滚吧。”

    钩吻的目光却是朝着雄黄身后投去:“我是想滚,可是她不同意。”

    这句话并未让雄黄分心去看,直到他听到身后有人踩着瓦片发出的声音,他才意识到钩吻并不是要转移他的注意力。

    那人逐渐靠近的时候,雄黄也闻到从她身上传来的那阵阵甜香,问道:“是罂粟吧?”

    身后那名盘起长发,身着劲装,同样戴着张飞脸谱面具的女子回道:“我现在叫御米,不叫罂粟,雄黄大哥,久违了。”

    雄黄却是拔出手枪,对准了钩吻,这才侧头看向御米,看向这个自己多年不见,现在已经三十岁出头的徒弟:“御米不过是罂粟的别称,就算换了个名字,毒物依然是毒物,不会因为换了名字,就改变了本质。”

    御米冷冷道:“放下枪,今晚我们不是来对付你们的。”

    刚说完,御米感觉脖子上一凉,刀刃已从身后慢慢移向了自己的咽喉。

    面朝御米所站的钩吻诧异地看着她身后持刀的薄荷:“哟?没见过,新人?”

    薄荷持刀站在那:“把枪扔掉,赶紧滚。”

    御米迟疑了下,最终还是将枪收了起来,雄黄也放下枪。

    钩吻叹了口气:“玩得好好的,你们来添什么乱呀?没得玩了,走吧。”

    说完,钩吻转身捡起自己的步枪和装备,跃下屋顶。

    御米却没有离开,一直盯着雄黄,雄黄也看着她。

    许久,雄黄问:“这些年你过得怎样?”

    “以为你死了,所以度日如年。”御米摘下自己的面具,露出那张冷艳的脸,虽说不上漂亮,但也让人看过一眼后无法轻易忘记,因为她那双眼睛里似乎什么都没有,看似纯净,可其中却又似乎隐藏着什么东西。

    雄黄回道:“对不起。”

    御米抬手指着薄荷:“她是谁?”

    “薄荷。”雄黄淡淡道,“算是我的徒弟。”

    御米又问:“过去的薄荷呢?”

    雄黄道:“死了,死在磔狱中了。”

    御米沉默了,许久又道:“我该走了。”

    雄黄叫住她:“你们为何来甬城?”

    “你见到乌头的时候问她吧。”御米说完跳下屋顶,消失在夜色之中。

    御米走后,薄荷上前问:“她就是你说的罂粟姐姐?”

    “对,是她,我的徒弟。”雄黄走到屋檐边上,看着依然火光四射,能清楚看到子弹弹道横飞的街头。

    薄荷又问:“看起来,你们的关系远不止师徒那么简单。”

    雄黄沉默,并不回答。

    薄荷看向下方,又问:“要下去帮忙吗?”

    “不用。”雄黄回答,“蔡先生说过,如果发生了这类的事情,我们在外围保他们周全就可,剩下的事情,他们自己解决。”

    薄荷听到这,却转身看着御米离开的方向。

    远超师徒的关系,不是恋人,难道是夫妻?

    大概同是女人的原因,方才薄荷竟在御米冰冷的话语中感觉到了一丝悲凉。

    有时候,女人的直觉是很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