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那一撞是决心寻死,绝对没给自己留后手,叶娇娇按着她的伤口连眼泪都顾不上抹,南承宁闻声赶来,连忙拿来金创药。

    宋伟赶来的时候,南承宁已经替陶然包扎好了伤口,叶娇娇眼睛红红,估计是用带血的手擦过眼泪,整个脸呈花猫状,她却毫不在意,只是用身体死死护住床边那只摇曳的蜡烛,深信只要蜡烛不灭,陶姐姐就不会死。

    宋伟替陶然把了脉,扎了针,解开纱布瞅瞅,又默默包好,开方子去。

    南承宁包扎都包得这么专业?心塞!

    “师傅,陶姐姐怎么样?”叶娇娇紧张得屏住呼吸。

    “死不了。”宋伟拿衣袖给她擦擦脸,过去一张药方,“去煎药。”

    叶娇娇眼前一黑直接晕过去,没事就好,谢天谢地。

    叶娇娇纯粹是被吓的,没有大碍,南承宁掐掐她的人中准备把人抱回房间休息,宋伟快步跟上,压低声音:“之前我们商量的事,你有打算改主意吗?”

    “什么事?”

    “南承宁!”宋伟紧紧皱起眉,“你不是傅桓波的对手,死了一个江进之,还不够吗?你再一意孤行,小心把叶娇娇也搭进去!”

    “所以呢?”南承宁回眸,目光森然地看着他,“我不是傅桓波的对手,就要跟害死我爹的人合作?宋伟,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如果宋远辰不是刘波的人,今天坐得到这个位置吗?”

    宋伟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南承宁,我爹是刘波举荐,但他从来没害过你爹!官场上立场不同,有争斗很正常,他们不是私人恩怨,刘波和陆丞相是这样,我爹也是这样!”

    南承宁看着宋伟,宋伟也看着他,两人谁也不肯眨眼,仿佛谁先动就输了一般,气氛压抑到极点。

    “南承宁……”最终还是宋伟妥协,叹了口气,“这么感情用事一点也不像你,我以为你是个理智的人。”

    他是理智,如果不是宋伟提到了江进之,南承宁大概永远不会把这些话说出来,可现在他说了,收都收不回去,只能保持住高冷的气质:“子木就在附近,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在这种地方多言!”

    宋伟没再说什么,径自走了,说出来比闷着好,说出来大家才有的谈,今天他绝对没白来,必须让傅桓东请他吃一顿。

    南承宁略烦躁,甩甩头将刚才失控的情绪克制住,推开叶学义的门:“我想跟你谈谈。”

    陶然转醒是在一个时辰之后,在这一个时辰里叶娇娇做了三件大事:

    第一,把贾怡丰揍成猪头,若不是红枣拦着,她就把那货从二楼扔下去了。

    第二,跑到花园里用草根扎了个圈圈,还特意挑了根带小花的草根。子木原本以为她有什么异动,跟出去看,结果叶娇娇弄了半天,把圈圈套到无名指上:“木大哥,我做的这个戒指好不好看?”子木脑后挂下三道黑线,走了。

    第三,叶娇娇冲到叶学义房间,南承宁正好在里面,两人很严肃的样子不知道在谈啥,她一点也不关心两人的谈话内容,直接老鹰捉小鸡似地把叶学义拎出来:“四哥四哥,等会儿陶姐姐醒来,你跟她求婚吧,戒指我都给你做好了。”

    其结果是陶然一睁开眼,就看到了她最不想见的叶学义……

    她秀眉紧锁,强撑着身子坐起来。

    “你命都没半条了,还想走?”叶学义又好气又好笑,“我赌你走不出这扇门!傲娇能当饭吃吗?你偶尔不逞能会死吗?”

    “你!”陶然气极,原本没有血色的脸上浮起了淡红色。

    叶学义扁扁嘴:“就你这样的,还想去勾搭太子?认命吧笨蛋,你天生不是这块料!跟男人吟个诗作个对或许你很擅长,但提到床上功夫,呵呵我就不恭维你了,你最好有点自知之明!”

    “叶!学!义!”陶然身体晃了两晃差点又晕过去,叶学义见她当真动怒,楚楚可怜,终于叹了口气放柔语调:“遇到一点屁大的事就寻死,你怎么就这么不知道爱惜自己呢!楚祥、贾怡丰,哪个男人对你动真格的时候你能忍?你也就在我面前拽一下,真让你进了太了府,上了太子的床,你准备怎么样?撞死还是咬舌?你听着,报仇是男人的事情,马天迈绝不会善终,但不需要你在里面添乱,你趁早断了巴结太子的念头,想都别想!”

    陶然怔怔看着叶学义,说不出话,眼泪一滴滴落下来,怎么他都知道了?

    叶学义抓起陶然的手,不由分说,把草戒指套进去,然后自我解嘲地笑笑:“娇娇刚才给了我这个,说无名指是心脉经过的地方,拴住无名指,就能拴住对方的心。我说她纯属胡说八道,就这么根破草,拴得住个毛啊!不过南承宁已经做主把你许给我,不管用的也无所谓!”

    “你们……”陶然撞到脑子,反应比较迟钝,过了半天才回过神,“谁说我要嫁给你的!”

    “他收了我的聘礼,一万两银子呢!”

    陶然无语,有没有人问过她的意见?

    “小然,别这么倔。”叶学义温柔地替陶然理理头发,“我知道你心里有我,不管你承认不承认,我对你的心意,你是知道的。”

    陶然抬起头:“先前我跟贾怡丰的事,你也不在乎吗?”

    “在乎!”叶学义郑重地点点头,“所以娇娇揍他的时候我没阻止,现在他还没死透,剩了一口气,你想怎么收拾他?说出来我替你做主。”

    陶然颤了颤,她想问的不是这个,叶学义在装傻!可是,她心里却是暖暖的。

    她第一次对叶学义动心,就是跟叶娇娇从滁州逃回来的时候,虽然后来发生很多事,但那种温暖她却忘不掉,现在旧事重现,暖意又来了……

    另一个房间,叶娇娇正低着头,眼珠儿转来转去:“南承宁,你说陶姐姐会嫁给四哥吧?”

    南承宁并不回答,如果陶然不喜欢叶学义,他也不会自作主张就许婚了,陶然就是属于那种看起来精明,实际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女孩。这话若是被叛逆的陶然听见,定会起反效果,所以他还是别发表意见比较好。

    没得到南承宁的回应,叶娇娇也没再追问下去,眼珠儿又转了两圈:“南承宁,好晚了,我睡会儿哦?”

    说完,她哧溜一下跑上床,把头蒙进被子里,整个人鸵鸟似地把自己埋起来。

    南承宁忍不住又笑了,他眷恋这种天真,贪婪地想要占有,只有叶娇娇才能萌到每每让他忘记江进之惨死。

    他上前试图扯掉被子,免得叶娇娇把自己闷死,可叶娇娇在里面死死抵住,叽叽咕咕,南承宁竖起耳朵仔细听,才隐隐听到她的话。

    “昨天,昨天我们都那个了,我要睡这里,爹和娘都睡一张床的,陶姐姐说男的不喜欢女的了才不睡在一起,一直不睡在一起你就不喜欢我了,不要想把我弄走,我今天在这里生根发芽……”

    她说话颠三倒四,只把南承宁激动得热血沸腾,这么说,以后叶娇娇都愿意跟他睡一起了?还担心他不同意?她以为他脑子跟她一样被门挤过吗?

    他深吸一口气,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尽量让声音显得不在乎一点:“娇娇,你睡觉要把衣服脱了,这样起床会着凉的。”

    “嗯?什么?”

    南承宁又说了一遍,叶娇娇全身发烫,耳朵热热的,偷偷把被子扒开一条缝,做贼似地看着南承宁:“我……我好困了,身上还痛……今晚可不可以不要……”

    南承宁怔了怔才反应过来叶娇娇是什么意思,他的俊脸也有点红,佯装无事地脱掉外衣上床,并不直接回答叶娇娇的请求,而是淡淡地说:“天快亮了,抓紧时间睡会儿吧。能给我点被子吗?有点冷。”

    叶娇娇赶紧把被子匀一半给他,南承宁不动声色地接过,翻了个身拿后背对着她:“我的意思是睡觉要把外衣脱了,不然起床会着凉。”

    啊?不是让她脱光啊……

    叶娇娇的脸红到脖子根,赶紧把外衣脱掉,靠到南承宁背后,南承宁猛一回身,将她抱进怀里不再说话了。

    叶娇娇的心脏扑扑直跳,几乎跃出胸口,南承宁的心跳也有点加快,不过他极力克制了,叶娇娇昨晚就没好好休息,今天又折腾了一日确实太累,他们来日方长。

    这一觉叶娇娇睡得十分香甜,睁开眼睛已是正午,她摸摸,南承宁不在身边,有点小失落,起床在走廊找了一圈,也不见南承宁,于是寻红枣来问。

    红枣脸红红的:“小姐都不知道姑爷在哪里,奴婢怎么会知道……”

    她以为叶娇娇是故意要找南承宁,以显示昨晚两人没睡一屋,虽然地球人都知道他们前天就睡一屋了,不过红枣还是决定装一装傻。

    “可是南承宁没跟我说他去哪里了。”叶娇娇很有点委屈,“我到处找不到他。”

    他们现在都是那种关系了,南承宁怎么能招呼都不打就出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