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铜锣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陆青山也不例外,眼见一时半会儿怕是找不到人了,便借着体小灵活的优势,钻进了人群,一番努力后,来到了木栏边上,定睛看起了场内的比试。

    只见一个身着棕色常服的中年男子,头戴巾帻,五官端正,一手锣,一手锤,正对着场外围观的众人,拱手行礼,大声说道:“三月十八,酒魁争霸,还请诸位一同见证,究竟花落谁家!”说罢直起腰杆,举起锤锣。

    “铛”

    “祭~桃~神~!”

    当下便有三五壮汉,搬着长案、五牲、香炉,摆弄完毕,场内众人皆手持了三株细香,对着案几,满满当当跪了一地,怕是有三十多人。

    “一拜桃神,祈风调雨顺。”

    “二拜桃神,除虫灾之害。”

    “三拜桃神,求曲蘖顺遂。”

    “三拜已毕,上香。”

    看着场内众人一脸的虔诚、严肃,场外的人群也是安分许多,不再大声喧哗,似乎都被这种祭祀的庄严氛围所感染,直到场内众人一一上前,将细香插满了盆一般大的香炉后,开始热络寒暄起来,场外才又热闹起来。

    “铛”

    “祭礼毕,祭舞起。”

    陆青山看见一个身着奇装异服的人从一侧走出来,来到了场内,头戴黑白红相间的鬼怪面具,背后插了足有臂长的羽翎,看样子,不下十根之数,身上穿的也不是寻常衣物,如同一条条布片,垂将下来。

    “呜~呜~呜”

    一阵低沉埙声传来,古朴拙意,空婉悠扬,场内的舞者随声而动,或小跳或疾走,或慢或快,或甩翎或跺脚,嘴中同时也在唱着听之不懂的歌谣,神秘惊奇,看得陆青山入了迷。

    “呀~呀~呀!”

    随着舞者一声尖锐的大喝声结束,场外的众人纷纷鼓掌叫好,陆青山也是拍的手掌也红了。

    舞者对着众人拱手一礼,往一侧走去,正经过陆青山这边,耳尖的他听到有人唤这个舞者“二五六”。

    真是怪异的名字,陆青山心中想着。

    “铛”

    一阵锣声让热闹的众人,又静了下来。

    “祭舞已毕,此次酒魁之试,正式开始。”

    “铛”

    “铛”

    “铛”

    随着三声锣响,场内的众人已经纷纷站定,立在了自家的酒缸一侧。

    一素衣少年捧着红色托盘,从一侧上来,托盘上放着竹制的酒勺,酒壶杯盏数对。

    只见少年几步去了最西侧的酒缸前站定,酒缸边的酒家则是撸起袖子,小心翼翼地揭开封泥,从托盘上取了酒勺、酒壶,舀了满满一勺,或许是有些紧张,拿着酒勺的手抖动不已,将酒洒了出来,看得众人一阵哄笑。

    酒家颤颤巍巍地将酒装进了酒壶,归还了酒勺、酒壶,对着少年行了一礼,待少年回礼离去后,自顾自长舒了口气,又惹的众人一番大笑。

    “三月坊,赏酒!”

    一旁的司仪适时地出来唱名,让在场的观众们知道了酒家的名字。

    另一边,少年在唱名声中,端着托盘来到了场中央,此处早已摆了一张长条桌案,案后坐了五位此次评酒的评委。

    从身旁的人口中,陆青山得知,这五位坐于中间,大腹便便的便是桃夭镇的镇长;坐在西首,不苟言笑的老者,则是桃夭镇素有名望的书塾先生;东首的是水城的祭酒博士;其余还有上届酒魁桃花楼的酒家;掌管镇上所有曲蘖的陈家家主。

    在桌案也有人准备着,将托盘上取来的酒盏分了下去,再一一满,五位评委各自品尝不提。

    陆青山离着场中间颇选,只见五人一阵交头接耳后,经示意后,等在一旁的少年跑去司仪处耳语一番。

    “铛”

    “三月坊,酒三品。”

    陆青山看着司仪唱完名次,转身拿起笔墨,在身后的白色告示牌上写下“三月坊,三品”五个字样。

    虽然陆青山不懂三品是个什么档次,但从三月坊酒家阴晴不定的脸上,可以看出,三品怕不是一个好评价。

    之前举着托盘的少年,又去换了一套酒盏器具,去了下一家取酒。

    “红花楼,酒二品。”

    “桃心间,酒四品。”

    ……………………

    随着托盘少年一次次的取酒,司仪一次次的唱名,场内的酒家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愁的自然是今年的生意,喜的自然是名利双收。

    随着最后一壶酒盏送到,评委品酒,少年传信,司仪复又举起锤锣。

    “铛”

    “桃花楼,酒一品。”

    “此届酒魁,桃~花~楼~!”

    不等围观的众人欢呼出声,一道清亮的声音响彻全场。

    “慢着!!!”

    楞在场中的司仪,看着外围的众人,向两边分开了一条道,一个负剑的黑衣少年施施然来到了场中。

    “你们这酒魁选的好没道理,也没通知小爷我来比试,便将这酒魁定了,如何能作数!!!”

    语调阴阳怪气,不是李子三还能有谁。

    场中的司仪也是个见过场面的人物,见来者虽然出言不逊,但看着衣着、相貌皆是不凡,料定是个非富即贵的公子,只好笑脸相迎,说道:“那公子说说,如何才能做的数!?”

    “那自然是要品过我的酒,才能作数。”

    “这……”

    正当司仪左右为难之时,楼花楼的酒家从座椅处来到场间,先同围观的众人行了一礼,说道:“公子可是桃夭镇人!?”

    “自然是的。”

    “所酿可是桃夭酒!?”

    “你们一尝便知啊!”

    “如此甚好,公子既对酒魁存有异议,只管来比,也好叫大家知道,我桃花楼可不是浪得虚名。”说罢做了个请的手势。

    陆青山一早便看见了自家的三哥儿,开始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不敢相认多言,此刻听他要上去比酒,还是桃夭酒,忙对着李子三招手,可是李子三视他急切如不见,还对他咧嘴眨眼,一副得意的模样。

    “公子,不知你所酿的酒呢!?”

    “哦!”

    李子三解下腰间的葫芦,让人拿着给五位斟上。

    “好酒,香醇有余,甘甜冽口,只是……”

    “只是什么?”

    “这并非桃夭酒,而是米酒吧!”

    “哦,那是我来得匆忙,带错了呗!不过……”

    “不过什么?”

    “我只需叫我家弟弟来说明酿造之法,你们自然就会将酒魁之名奉上。”

    “荒唐!”

    “胡闹!”

    桃花楼的酒家拦住斥责的镇长与祭酒,严肃地看着李子三说道:“令弟何在!?”

    “喏!”

    众人的目光随着李子三一指,全部看向了正欲转身而逃的陆青山身上。

    “青山,钟灵可就在附近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