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击之人莫非就是狄人的军队?”

    秋霜凉也猜出了八分当时的情况。

    “是图图河坦领的兵,人数不多,不到一百人,但个个都是好手,据卫龙观察所述,那些人的实力最低应该都在统领一级,潜伏在了永平镇之外,以化整为零的方式躲过了前方的防线。”

    图图河坦,狄人首领王子,狄人部落中的第一勇士,在北境无人不知,行兵打仗,如入无人之境,号称万人敌。

    在之前一直是无人能挡,直到秋霜凉的大哥秋凉霜踏上北境战场,才略微能与其平分秋色,挡住了图图河坦。

    与图图河坦一样的是,秋凉霜也被称为大齐年轻一辈的最强猛将,秋凉霜略输图图河坦一筹。

    不过好在狄人之中图图河坦这样的勇士太少,而在大齐,幅员辽阔,资源丰富,秋凉霜也只是被称为年轻一辈的最强猛将,在其之上,还有老的一辈,这一点是狄人部落所无法匹敌的。

    卫龙,秋霜凉自然知道,其人正是皇上的贴身带刀侍卫,能坐到这个位置,当年也是和秋凉霜差不多一样的角色。

    “陛下可否告知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秋霜凉太过于心急以至于倒是忘记了礼数,不过皇上却并没有因此而感到生气,只是平静地望着秋霜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随后眼神飘移,最后再次汇聚到秋霜凉身上。

    “朕因永平镇一事前往北境,却被狄人料知消息,以往狄人发动战争也是君子之战,但这次确实发动袭击,被图图河坦等人埋伏。”

    “由于本就是在大齐之内,外又有秋大哥的威远军团驻守,所以朕带的军队实力并非太强,秋大哥得知朕被伏击的消息,连忙带着军队前来支援,这时狄人的大军突然发动战争,战争发起得在意料之内,也让人始料不及。”

    的确,那时狄人每年都会在秋季发动战争,只是时间略有不定,而当时黄桥之战的时期正值秋季。

    “所以秋大哥将军队交给了凉霜,只带了一支小队前来救驾,这个时期多亏了卫龙等人,朕等躲进了北林山,即使如此苍界为保护朕也受了伤,否则根本拖不到秋大哥前来,只是当时的位置是在北林山的外围,被发现也是迟早的是,但好歹是借助北林山复杂的地形多了几个时辰。”

    说着说着,皇上突然陷入了沉默,视线也离开了秋霜凉。

    对于二皇子许苍界受伤一事秋霜凉也不知道,想来也是,黄桥之战他并没有直接参与,之后的消息又一直被朝廷封锁,一点信息也未得传出,再则更重要的一件事便是威远大将军秋镇雄战死黄桥。

    “然后呢?”

    “哎……然后秋大哥及时赶到,敌众我寡,秋大哥也没料到对方伏击的人会这般强大,无奈之下秋大哥还上了朕的龙袍。”

    许帝威叹道,眼中一片落寞。

    “袭击永平镇的风沙在北林山一代还没尽散,秋大哥换上朕的龙袍那些人也不知,替朕引开了那群人,朕才得救。”

    许帝威停了下来,秋霜凉则静静地等着心中的答案被许帝威说出口。

    “只是这一去,秋大哥便再未回来,传回来的只有一个秋大哥战死黄桥的消息。那些日子,朕每天晚上都会做噩梦,梦见秋大哥被黄沙淹没。”

    “既如此,陛下为何要撤我官职,散播兵罪?”

    “秋大哥战死了,凉霜接了他的位置,朕怕他有一天也会走到秋大哥的路上,而你当时本就什么都没有,秋家世代忠于朝廷,秋大哥更是如此,而你和凉霜都没有子嗣,忠国之臣,朕不想到了最后香火不接,一定要保住一个,你若还想回到军中,要这兵权,也不是不可以,先给老秋家留个后。”

    秋霜凉听了之后一脸黑线,大佬,我当时回来就是和许君月商量婚事的好不啦,要是没你参合这一事,他也不用闷闷不乐过着五年。

    自己天天躲着许君月,就是怕牵连到她,你却告诉我这个,不然这时说不定他和许君月的孩子都能走路了。

    “你一定是在想朕耽误了你和君月的事吧。”

    秋霜凉:“……”

    “哎,你可知道,你本就有个秋大哥二公子的身份,在军中也颇有建树,有着不小的影响,若是再和君月成婚,封得驸马,呼声便会更高。”

    “朕不得放权给你,哪怕现在封你为威远王也不能放权给你,朕还要贬低你,让你在军中树立的形象一败涂地,如此才不会被有心之人利用,老秋家才能传下去。”

    “有心之人?”

    秋霜凉愕然。

    “不然你以为朕的信息是如何泄露的,皇宫是一直凶兽,白天看着富丽堂皇,人畜无害,但一旦这阳光消失,天就变得黑暗,这皇宫则更加的黑暗,它露出的獠牙无人能看见,却将一切美好的东西吞噬干净。你若不能决人生死,便只能被成为棋子。”

    早就听闻皇宫险恶,但这应该是第一次出自皇上之口吧。

    “难道陛下作为一国之主也无法掌控着一切吗?”

    “这皇宫的一切,这天下的一切都是朕的,谁人敢违逆?但这并不意味着朕能真正的掌控,天下之大,朕不是神,有一些的东西,朕看不见。”

    “何物?”

    “人心。”

    许帝威随手拿起一本奏折,正襟危坐。

    “就如这奏折上的一切,朕能看见的只有这白纸黑字,红章锦簿,这一份奏折便是一个地区,你说这巴掌大的东西能写多少东西?”

    “朕看不到人心,他们也写不了人心。宫中虽以朕为尊,但朝廷早就分成了几大流派,有人支持的是老大,而有人支持的是老三。”

    说着,皇上瞟了秋霜凉一眼,秋霜凉顿时有种浑身被看透的感觉,寒毛顿时就立了起来。

    皇上都亲自说出皇宫险恶,他也是从皇子竞争过来的,当时的皇子何其多,如今除了皇上和一位同袍王爷外其他都到了那去了?

    皇上能稳坐钓鱼台难道看不见这一切吗?

    “朕最看重的是老二,只有他才和朕年轻的时候最像,但朕若传位于他,其他皇子难道会服气?”

    “陛下不对其进行打压?微臣记得陛下最讨厌的便是大臣结党营私了。”

    其实这话秋霜凉实在不想说出口,感觉就是在自掘坟墓般。

    “他们有何错?他们只是站了个队伍,仍然在为朝廷尽心出力,并没有揽权压朝,谁都想有个依靠,这并没有错,小到平民百姓,大到部落藩国。”

    “圣人太少,你若未成圣人又何以圣人的要求去约束别人,你若成就圣人,更不会用圣人的要求去压迫别人。太子未曾决定出来之前他们不得已先站出队,而且那些个皇儿也不会让他们举棋不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