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之前,是清风明月两个童子,他们驾着翠柳冷香旗,往鬼王山急冲冲赶来,离得近了,便扯开嗓子大喊道:“妖怪!妖怪追来了!救命啊!”

    古飞听闻两童子的呼救声,二话不说,驾起飞刀,冲过渡厄金桥,前来接应,道:“往这边来,出入口只有这里!”

    两个童子暗道:“什么时候起的阵法?难道他们知道我二人的谋划了不成?”只是前有古飞后有群妖,两个童子虽然百般不愿意面对识破了他们计划的轩辕蔺,也不得不随古飞进入平妖会。

    趁着古飞不注意,清风扯住明月袖子道:“完了,竟然被发现了,少不了又要挨一顿赭鞭,都是你害的,竟出馊主意!”

    明月掐了把清风,低声道:“怕什么!大不了我帮你多挡两下,他们是怎么发现的?可真是奇怪。”看到平妖会的众人手持兵刃,身穿宝甲,气势汹汹一涌而出,明月也是腿脚发软。

    花媚人看到了清风明月,上前递出两把宝剑,道:“之前帮主分宝,你们二人不在,妾身替你们选了两把护身宝剑。”

    众人这才知道原来花媚人是为清风明月选剑,恍然大悟后,暗自佩服花媚人想得周全。便是轩辕蔺也对花媚人升起好感,暗道:“这女人除了长得好看,还挺会疼人!”

    清风明月最爱捣蛋,与众人接触不久,就惹得众人厌烦,躲他们还来不及,谁会想着他们。花媚人这一举动,把清风明月感动的眼泪汪汪,忙把锦毛水火貂皮做成的大氅拿出,道:“这件宝贝水火不侵,驱寒避暑,只是我两人不通针线,做的不好,希望姐姐不要嫌弃。”

    花媚人接过披在身上,更显娇艳,说道:“怎么会?亲身还要多谢两位小哥的一片心意。”

    说话间,群妖已经攻到了山门处,只是有山神主持大阵,他们无论如何,都攻不进来,有几个妖王性子急躁,在山外大骂起来。

    “唔!”一个妖王身长腿短,光头无须,提着把铁龙剪,一张大嘴裂到耳根,满口尖牙紧咬,从牙缝中吐出字来,“两个小贼道,快快出来,把爷爷的分魂还来,不然杀进山去,一剪子剪成八节!”

    他身后的小妖齐声壮势道:“一剪子剪成八节!”

    这妖怪叫喊的还算斯文,另一头满脸疙瘩,浑身脓包的妖王骂的恶毒:“哪个遭天谴的老母,竟生出你们两个龟孙,不但扰了爷爷的好梦,还偷取爷爷的分魂,快快还来,不然扭下你们的脑袋做夜壶,再把你们遭天谴的爹娘丢入粪坑做花肥。”

    一群小妖跟着起哄,道:“丢入粪坑做花肥!”

    还有个妖王吼道:“这山里面的几个婆娘倒是水灵,尤其那个拿着花伞的,最适合俺老牛,抢回去做压寨夫人!”他倒是不顾自己的分魂还在两个小人手上,规划起了以后的生活。

    后准见到来的不是龙族,而是妖族,再听得他们的叫骂,不由看向清风明月,不知这两个家伙又搞得什么鬼,竟把这些妖王的分魂取走了,杀掉妖王似乎比取走分魂简单的多。

    明月看到后准望来,把早已想好的理由说出:“我们路过一座大山,发现有许多妖怪,把整座山都占满了,抓了个小妖审问,这才知道竟是娲皇宫的群妖反出了九天,来到人间作乱。我兄弟二人想杀了妖王了事,又怕群妖四散后更加难以驱除,这才拿了各大妖王的分魂,把他们全引了过来,咱们可不能放跑了一个。”

    众人闻之,哭笑不得。若是平时,说不得要给这两个童子一阵夸赞,而现在,龙族随时可能攻来,若是和妖族同时到来,麻烦可就大了。

    后准知道两位童子定是起了玩心,但是杀妖降魔本就是平妖会的初衷,也不能责怪他们,他只是想到:“为何娲皇宫的群妖也会反出九天?这方天地真的这么急迫的要消灭所有异族吗?那神族和仙族呢?也要消灭吗?”

    “后准,你用九日天罗封住天地,别让一个小妖逃了!”轩辕蔺打破后准的思考,发布命令道:“其他人,和我一起杀出去!”犹豫了一下,又道,“除了花媚人!”

    花媚人也不反驳,平静的接受命令。别说杀妖怪了,就算是只鸡绑在她面前,她也杀不了。

    平妖会众人算是第一次集体和妖怪展开全面对战,哪怕这些妖怪多得望不到尽头,他们也没有任何惧怕,一个个奋勇争先,迈过渡厄金桥,往群妖而去。

    “哈哈!还真敢来送死!”一头蜥头妖王舔着舌头,竖着两只蛇眼,率先冲了出去。

    “小的们,给我冲!抢了那个红衣美人,老子升他做统领!”看来惦记以后生活的不止牛妖一个。

    “冲啊!全部杀掉!尤其那两个小道士!”也有记得此行目的的妖怪。

    “先杀小道士!别让他毁掉分魂!”聪明的妖怪最怕的是分魂被杀,即使那靑旗不如万妖幡那样可以左右他们,但是分魂被灭,也会伤及根本。

    平妖会这一方,古飞和轩辕蔺最为兴奋。两人简直天生的杀神,敌人越多越是兴奋。当初得罪了龙族,两人还是有些害怕的,但是经过了几天的等待,他们两人竟然开始抱怨龙族来得太慢,而后又开始担心龙族会不会只派出少数精英来此,到时候龙族太少不够分的怎么办?两个人身为正副帮主,总不能和手下抢对手吧。还好清风明月引来了无数的妖怪,这些妖怪看起来和九幽山的尸鬼一样多,又不是那种烦人的不死之身,终于可以大显身手,打个痛快了。

    “双刃龙卷!”一经冲出,古飞就幻化出双刃,用起杀伤力强大的招数。他卷起双刃,专往妖怪多的地方杀去,所过之处,漫天血雨,残肢断臂不计其数,真真的一台绞肉机。

    这些妖怪除了数位妖王,都是些不经事的小妖,哪经过什么战事,跟在妖王后面起哄架秧子在行,真打起来怕是会武艺的侠客都不如。看到古飞如地狱中杀出的修罗,血海中的游过凶煞,直吓得哭爹喊娘,挤做一团。这一下更是方便了古飞,刀锋过处,再无活口。

    轩辕蔺慢了一步,被古飞抢了风头,忙祭出混元镜,往空中照去,镜光过处,小妖如雨点而落。轩辕蔺觉得不过瘾,召出大禹移山剑,持在手中,避开小妖往妖王杀去。

    毕乘风趋使太白剑,迎风而起,敢于挡路的小妖无不被剑锋斩断,虽没古飞暴力,却也干净利索。不过一位干枯如鬼的妖王正与他相遇,两人斗将起来。

    管春秋抽出刀剑,高志举起大棍,易水竹,沈龙,石青各亮兵刃,往地面的妖怪杀去。只有叮铃叮铛与清风明月站在门前。叮铃望着漫天的血雨,心中不安的道:“是不是太过血腥了啊?”

    清风明月也没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竟对那些妖族起了歉意,喃喃的道:“这,这,要不要全杀了啊?”

    叮铛抽出宝剑,对两个童子道:“你们守住门口,叮铃,与我一起杀妖!”

    后准早早的飞到了天上,望着无尽的妖怪,无尽的杀戮,把心中的怜悯狠狠压制,喃喃道:“这,就是天意!”说着,他祭出九日天罗,把所有的妖族罩在里面,即使最精明的妖怪都没发现,这里,已经成了他们的葬身之地。

    “杀啊!”看着自己手下的小妖几乎被屠戮殆尽,浑身脓包的妖怪大怒,身上的脓包隆起,崩出毒液,往古飞杀去。

    古飞正转的晕头转向,还在抱怨的道:“他爷爷的鸡屁股,转得想吐,这个刀法得改进,不然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正说着,迎面来团黑影,他用刀一挡,腥浓的白乎乎的粘稠毒液正喷了他一身。

    “哈哈哈哈!中了本大王的天犰毒,必叫你化为脓水!”

    古飞被脓毒淋身,疼痛难忍,“哎呀!”一声,掉落下来,在地上砸了个深坑。

    后准心头忽跳,看到古飞掉落云头,一群小妖还把刀枪棍戟投掷向他,直把后准气的七窍冒烟,心头生火,他大喝一声:“贼子,尔敢?”话音未落,无数诛天箭飞去,连同那个脓包妖王在内,都被杀了个干净。

    古飞有九转金身,剧毒并不能入体,他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把剧毒清理干净,虽然还是有些疼痛,却没那么难忍了。挠着发红的脸蛋,他怒道:“他奶奶的鸡胸脯,忘了穿无尽刀铠了,这一下竟比轩辕蔺的赭鞭还疼!”

    “无尽刀铠!”以泪残刀分身护住全身,怒气冲冲的古飞道:“他爷爷的鸡屁股,让你们尝尝这招!千晶同辉!”

    无数刀影冲天而起,把面前的小妖清理掉一片,在无数刀影的缝隙中幸存下来的几个小妖也吓得神魂皆失,掉落在地晕了过去。

    后准见到古飞没事,这才放下心来,运起瞬微术,也如轩辕蔺一般,专门寻找妖王下手。

    轩辕蔺没有瞬微术,寻找妖王比较费事,不过与她相遇的妖王,先是被离火镇妖锁困住身体,再被大禹移山剑削去脑袋,最后任由离火把妖王的尸体焚烧干净,不留一点痕迹。

    后准搜寻了数个妖王,一箭一个,干净利索,不会儿功夫就把妖王杀了个干净,惹得轩辕蔺横眉冷对,隔空指点。

    毕乘风杀得起兴,观看了泪残分化之法,如法炮制,竟也分出了一柄长剑,伴随在其左右,杀得对面的妖王连连后退。那妖王发怒,正要使出本命神通,一支诛天箭透体而过,把他射下云头,毕乘风趁此削了他的脑袋。

    管春秋等人没有飞行之能,在地上打杀些敢于上前的小妖,都不尽兴。后准射杀了妖王后,那些没有飞遁之能的小妖具都从空中落了下来,光是摔死摔伤,都占去一半,剩下的更无战心,把腿就跑。

    管春秋见一些小妖被摔得晕头转向,赶上前去,一一绞杀。可是死伤的妖怪太多,血流成河,立脚之处都是尸体,软绵绵站都站不稳,也是难以追赶逃跑的妖怪。

    叮铃看着自己心爱的衣物被妖血染成了红色,欲哭无泪的抱怨道:“这身衣服不能要了,这可是花了不少钱买的!”

    叮铛有些生气的道:“只顾臭美,连龙鳅衣都不穿,活该!”

    叮铃道:“我宁可被妖怪杀了,也不要穿那身泥鳅皮!”看着叮铛身上的龙鳅衣竟然仍旧光亮如初,滴血不沾,她又垂头丧气的道:“早知道还是穿上了,也比染上这些恶心的妖血好!”

    在鬼王山内主持阵法的山神现在也是浑身哆嗦,他嘟囔的道:“这么多妖怪,全被杀了!这些人都是天杀星下凡吗?这方土地被妖血浸润后,不知会养育出什么魔头?”

    山神的担心也是后准的担心,所以在杀尽了妖王后,他也不去追赶余下的小妖,而是召回平妖会的诸人回到渡厄金桥后,便祭起九日天罗,以太阳精火把其中的万物灼烧一遍。

    那些死去的妖怪还好,那些活生生被烧死的妖怪,临死前哭嚎滚爬的身影触目惊心,后准只是喃喃的道:“这,便是天意!”

    仿若肯定后准的话语,在他收起九日天罗时,天空忽然变得一片赤红,仅仅片刻,又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