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色刚刚亮,邓云鸿就去早朝了。 .c o青衣也跟素日一样,又去乾清宫做事。

    一进东暖阁,谢秋冬还没起身。何青衣只得带了宫人,去收拾了上书房,再来寝宫收拾。

    “李女官,”谢秋冬一起身,就跟何青衣拉开身份上的距离了,“昨儿给皇上穿衮服,你怎么那么熟练啊?”

    “乾清宫里练的,”何青衣只得扯谎,“穿的多了,自然就熟练了。”

    “哦,”谢秋冬笑,“我可学不会,也没机会去练了。”

    天下哪有学不会的东西啊,只有肯不肯学罢了,何青衣心想。

    “谢美人自然不用了,”一个宫人讨好地说,“您是被人服侍的人,哪里像我们,是服侍人的人。”

    “哼,”谢秋冬笑,看了一眼何青衣。大概的意思,就是,你当了御前女官又如何,不过是个服侍人的人。

    本来,何青衣对谢秋冬还有些同情。邓云鸿为了谢家的舆论,才宠幸了她,可现在看来,彼此彼此了,他们互相利用。

    邓云鸿喜欢回来的时候,妃嫔就已经起身了。这谢秋冬拖拖拉拉,宫人也不好催她,何青衣自然也不催她。

    吩咐宫人照顾谢秋冬起身,何青衣收拾好一切,就回东庑去了。最近,她找了许多无苦和石龙的书,正看的有趣呢。

    因为京城大火的事,徐士吉找了许多传说和故事出来,有些就送到邓云鸿的书房里了。何青衣问过无面,就拿了一些回来看。左右不过是些旧书籍,无面也随她了。

    何青衣正看着呢,乾清宫的玉蕊倒是过来找她了。

    “李姐姐,”玉蕊说,“皇上让你去一趟。”

    何青衣放下书,赶紧问了一句,“怎么了?”

    “还不是因为谢美人的事,”玉蕊说,“皇上下朝了,见她还没起身,就有些不高兴,大概是喊了你,说这事吧。”

    何青衣叹了一口气,谢秋冬不起床,挨骂的是她,真够冤枉的。

    进了上书房,何青衣行礼请安,邓云鸿一声不吭,她也只好站着不动了。

    “张允已经出京了,”邓云鸿突然说,“信义公主和亲和张超的婚礼,就交给你去负责了。”

    “是,”何青衣点点头,问,“张超的婚期定了吗?”

    “嗯,”邓云鸿说,“今年端午节。”

    何青衣心想,那会儿,她说不定早走了,只要办好信义公主的婚礼就好了。

    过了元宵节,说不定,外公他们就能想出解开结界的法子了。她只要再等一个月,说不定就好了。

    邓云鸿心里有些期盼,希望她问问谢秋冬的事,却又不知道她会说些什么。过了好一会儿,两人谁也没有说话。

    “你觉得谢美人怎么样?”邓云鸿问。

    “名门望族之后,”何青衣说,“她模样好,又通诗书,实属佳偶。”

    邓云鸿一愣,没想到她这么官腔。

    “你真的这么觉得?”邓云鸿又问。

    “是啊,”何青衣说,“最难得的,就是她们谢家交友广泛,京城里一呼百应。”

    “嗯,”邓云鸿点点头,这才是他看中的。

    何青衣突然嗤笑了一声,“只是,日后别送了皇子去他们家求助。”

    邓云鸿一愣,也笑了出来。谢几道跟中宗三位皇子的事,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呢。

    “你对谢美人,就这么个看法?”邓云鸿笑着问。

    “就事论事,”何青衣也不多说了,刚才,她一个没忍住,耻笑了一下谢家。

    邓云鸿觉得,自己不会轮落到去谢家求助的地步。只是,谢家不仁义这一点,他很清楚。

    “朕让谢美人同施美人去漱芳斋住了,”邓云鸿说,“可谢美人说漱芳斋死过人,她不愿意,你等下去看看吧。”

    何青衣心想,什么鸡毛蒜皮的事,宫里哪里没死过人了。后商十个皇帝,每个都是寿终正寝死在乾清宫的。当然,肃宗和中宗其实不是寿终正寝。

    “是,奴婢去劝劝她。”何青衣叹了一口气。

    “你就那么喜欢他?”邓云鸿突然问了一句。

    何青衣一愣,“谢美人?”

    “汤重楼。”邓云鸿突然抛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名字。

    何青衣一愣,“汤重楼?”

    邓云鸿见她不承认,就抽了一张纸,放在了桌上。

    何青衣上前一看,就是她昨天掉的书信,只是,这书信是练雪见给的,不是汤重楼。看来,是有人盯梢了,所以才误以为是他。

    “皇上,这是奴婢的家书,能还给奴婢吗?”何青衣问。

    “为了他,你就不愿意要朕了?”邓云鸿问。

    何青衣突然有了想说话的念头,“他对我是唯一的,我对他也如是。皇上有三宫六院,她们心甘情愿,占据几百几千分之一,可我不行,仅此而已。”

    邓云鸿愣了一下,他一直以为,自己比汤重楼优越许多。可现在看来,在李飞霜的眼里,汤重楼才是更重要的一个。难怪,她做了这样的选择。

    虽然说,进宫的女官,名义上都是他的人。可邓云鸿并不愿意强迫,她想出宫,就随她了。只要不做错事,时间到了,总是能出宫的。

    邓云鸿点点头,递了书信给她,何青衣收了,突然觉得自己莫名其妙,跟他说什么大道理。

    只是,邓云鸿有一个地方不明白,“既然汤重楼是你的唯一,你干嘛跟齐王有说有笑,那么开心呢?”

    何青衣一愣,首先,汤重楼不是她的什么人,其次,就算她有了唯一的人,她也能跟别人有说有笑的啊。邓云鸿的逻辑,果然跟常人不一样。

    “皇上,”何青衣只得解释,“那次是你误会了,齐王说话比较好玩。”

    “那朕的话,就不好玩了?”邓云鸿追问。

    “皇上一言九鼎,”何青衣赶紧给他戴高帽子,提醒他侍寝的事作废了。

    “嗯,”邓云鸿倒是认可这个说法了,“那他什么时候给你送的梨花白啊。”

    何青衣一愣,她还真的没法子解释了。那天她还没起床,邓云游就来了,拿了瓶梨花白,献宝一样地给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