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仙进宫一年多了,”太后说:“她做事,哀家跟皇帝都放心。由儿也到了定亲结婚的年纪了,跟别人哀家不放心,想来想去,还是留仙最合适。你们夫妻要是没意见,这婚事哀家就做主给定了。”

    “这是留仙的福分,”张允说:“我们夫妻求之不得呢。”

    “那就好,”太后说:“亲事我们先给定下,婚礼就迟个半年再说吧。端王没了王妃,英王的婚礼又定在八月,哀家就想,让这两位王爷先成婚,再办由儿跟留仙的事。”

    太后主动提了推迟婚礼,张允正求之不得呢,“太后说的有理,一切都按太后的意思来吧。”

    太后看了一眼何青衣,又看了一眼庆王,说:“他们自己也看的对眼,这点比什么都重要。”

    庆王倒是不反对,迟早要结婚的,娶个自己讲的来的,总比娶个方王妃那样,端王妃那样的好吧。

    何青衣也没意见,反正不关她的事,五月一到,日后跑了庆王妃,中宗只问张家要人就是。

    “媒人的话,”太后说:“男方就让睿王来做,女方就让镇国公来做,你们看,这样可好?”

    “很好,很好。”张允夫妻又没二话。

    见大局已定,中宗就邀了张允,一起去乾清宫说话,又吩咐何青衣,“留仙,你陪你母亲坐会儿。”

    剩下的定亲细节,就由太后跟张允的夫人一起敲定了。太后本来想的很是周全,可经了昨晚上的事,只能把庆王的婚礼往后拖拖。先把英王跟端王的事给办了,再给庆王大办。

    英王受了刺激,如果不赶紧成婚安定下来,日后怕会出事。而端王没了王妃,如果不赶紧办,也会拖成大问题,所以,有这两人在,太后不得不抽出时间精力,先照顾了这两王爷。

    庆王年纪比他们小一岁,又没受什么刺激,迟个半年不打紧。而且,何青衣就在宫里,他们想见面,随时都能见见。又有太后中宗看着,不会出什么大事。

    太后跟中宗哪里料得到,何青衣是个假张留仙,又会随时跑掉呢。

    何青衣正在永寿宫里坐着,中宗却派人来请了。

    小竹子一进来,就跟何青衣说,“皇上让张姐姐赶紧回趟乾清宫。”

    太后有些吃惊,问:“我们正商量定亲的大事呢,皇上就那么着急?”

    “镇国公也进宫了,”小竹子说:“好像是什么军国大事。”

    “军国大事?”太后一愣,军国大事干嘛找何青衣啊。她一个御前女官,知道什么呢。

    “皇兄说要紧,一定是急事,”庆王说:“让留仙回去吧。”

    太后点点头,“留仙,你快些去。”又跟张夫人说:“皇上那边很多事离不开她。”

    张夫人心想,这何青衣要是自己女儿就好了,自己也不用掩饰地那么辛苦。

    何青衣有些担心这个张夫人,她性格懦弱,圆谎能力极低,不知道会不会出事。可中宗召她,何青衣只得赶紧回乾清宫了。

    一回乾清宫,魏明就说:“皇上在书房里,你快去。”

    张允夫妻进宫,魏明也知道,庆王的婚事敲定了,这御前女官,已经是准王妃了。

    进了书房,中宗的书桌上摊了一张舆图,邓如光和张允就围了他身边。

    这两人身形高大,威风凛凛,中宗夹在他们之间,明明是年轻的那一个,却没那两人精神。

    何青衣见了邓如光和张允,才知道武将也能这般耀眼。

    “皇上,”何青衣行了礼,“找奴婢有何吩咐?”

    “留仙,”中宗说,“索铎来信求助,说达延带了瓦剌部落进犯,想让我们出兵相助,这事你怎么看?”

    邓如光和张允一愣,这皇帝怎么当的,竟然去问一个小女孩,这仗该不该打,成何体统!

    “达延这么快就反扑了?”何青衣有些惊讶。达延这病养的好快啊,十月差点丢了性命,现在半年不到,捡回性命就开始反扑了。

    听她的口吻,似乎对鞑靼十分熟悉,邓如光和张允又是一愣。他们听说过何青衣出使鞑靼,可一直以为,她就是去见见玉成公主,送下嫁妆。谁知道,何青衣一开口,就像是熟知战况的模样。

    中宗点点头,说:“达延集结了十万大军,就快进攻云中城了。”

    “只怕有诈,”何青衣说:“索铎的云中城顶多两万人马,边上的云川也就两万人马。如果达延有十万人马,根本就不需要提醒索铎,直接进攻就是。从瓦剌出发到云中城,不过一个日夜,鞑靼人习惯马背,进攻更是神速。如果达延有心攻打索铎,索铎根本就没时间跟我们求救。”

    邓如光抚掌大笑,跟他的分析完全一致。只怕这达延,目的不在索铎的云中城啊。

    “镇国公也是这么分析,”中宗笑,“你小小年纪,倒是颇有见识。朕想问问你,索铎跟达延的为人如何?”

    “奴婢只见过索铎一面,无从判断他的为人。”何青衣又说:“达延好战而又自大,但是手下有不少死士。”

    “死士?”中宗问,“你又如何得知?”

    “大同官厅的大火,就是达延的死士所为,”何青衣又说:“萨拉齐出事当天,达延重伤而逃。索铎下令杀无赦,达延的部下硬是背他出了云中城,可见他的号召力。”

    邓如光和张允久经沙场,何青衣这么一说,他们就很清楚了,索铎那种依靠外族力量称王的,在鞑靼没什么影响力。而达延这种大部落出身,又极具个人魅力的将领,反而会成气候。而达延的个性,最后又会带他走上死路,人生因果循环,不过如是。

    “达延这种性格,”邓如光说:“臣以为,他佯攻云中城的可能性更大。”

    “那他的目的是?”中宗有些担心三边。

    “只怕是三边呢,”张允说出了他的担心。

    中宗又问,“留仙,你一路西进,觉得三边的卫所防备如何?”

    “奴婢对卫所和防备一无所知,”何青衣说。

    “不碍事,”中宗说:“你就用门外汉的眼光说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