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府里的婆子和丫头,因为春令和秋辞当家,就多多少少,有点矛盾。

    因此,每次来一个新夫人,她们就多一分希望,希望新夫人提拔自己,压压春令秋辞这俩人的气焰。

    第一任张夫人来了,过了洞房就被春令秋辞赶到小院子里住。好在张夫人陪嫁的丫头婆子够强势,马上就出手打春令。可把邓府的老婆子们给乐的哟。只可惜,三个月还没到,张夫人就死了,她的人马,也去北疆照顾老爷去了。

    第二任陈夫人来了,这是个怂货,只会哭,说些酸儿吧唧,谁都听不懂的话。时不时,还跑到大公子房里要服侍他起居饮食。当然也被春令秋辞赶走了,就这么哭了两个月,也死了。陈夫人的几个丫头婆子,也去了北疆。

    话说回来,老爷在北疆,需要这么多人服侍吗?

    现在又来了个何夫人,她的陈嬷嬷,还老找大家聊天吃酒,婆子们的心,又活动了。只是,这何夫人,可靠吗?听说她在何府,就是个出气包。来了邓府,下个花轿又下成那样,外面都传呢,邓府的大公子是个病号,娶了个夫人,却是脑子有问题。

    前些日子,大舅爷带她回何府探亲,她就坐个马车,还能把自己摔残废了回来。

    回来没几天,又跟邓二公子这纨绔子弟打的火热,天天一块儿出门吃早饭,一块儿骑马打情骂俏。

    她不知道邓二公子喜欢男人嘛?她不知道邓二公子爱周公子嘛?她不知道我们都爱周公子嘛?她不知道我们都不舍得周公子难过吗?

    再说了,嫂子跟小叔子的,她到底有没有脑子啊?

    邓府的下人们,普遍表示不看好何夫人。

    可是,陈嬷嬷一来,大家吃吃酒,聊聊天,骂骂春令秋辞,什么该说不该说的,也就全说了。

    陈嬷嬷就把问来的话,事无巨细,全告诉了何青衣。你说,婆子们骂春令秋辞的坏话,她们能让当家的两丫头知道?所以,虽然陈嬷嬷事无巨细,从头到尾都打听齐全了,可春令秋辞楞是什么都不知道。

    何青衣跑了马回来,左月给端了杯刚下来的云雾茶,陈嬷嬷就来报告昨晚吃酒的事了。

    正说着呢,金翘跑了进来,笑嘻嘻地问何青衣:“小姐,你怎么知道,他们一定会答应呢?”

    何青衣正喝茶呢,看见金翘乐的那样,就放下杯子,也跟着一起笑,心想,这邓大公子,我都这么给你提醒了,你还没反应过来。

    左月觉得奇怪,就问金翘:“什么事啊,看把你们俩给乐的。”

    金翘笑着说:“前两日,小姐突然让我去找春令,吩咐我告诉她,要求把我们的月钱涨到二两。”

    “哦?”左月说:“我怎么就不知道呢。”说着,看了眼何青衣,说:“邓府的大丫头,也就一两月钱,二两的似乎只有春令和秋辞吧。”

    何青衣点点头,笑着问金翘:“春令怎么跟你说的?”

    金翘说:“我头一天就按着小姐的吩咐,没找秋辞,特意找了春令说的。春令当场也没反应,说问过了大公子再通知我。不过,她当场脸色就挺不自在了。今天一早,小姐一出门跑马,她就让玉墨找我说话了。”

    左月一惊:“问,她找你问什么呢?你可别乱说话!”

    金翘说:“小姐都吩咐了,问什么就答什么,我们正大光明,光明磊落,有啥不能说的啊。我就跟她说,小姐最近很忙,每天跑马很累,让她多给咱送点茯苓人参啥的。”

    何青衣大笑,金翘可真是个敲竹杠的好手,茯苓人参啥的,她还没想到呢。

    金翘看小姐笑了,就更得意了:“然后春令就说,她会吩咐药房给咱们送来的。还说,这个月开始,我和左月就每个人二两月钱。”

    左月知道,像邓府何府这样的大户人家,大丫头一般就一两月钱,像春令秋辞这样的准姨太太,才有二两的月钱。也难怪小姐让金翘去问春令,这要是问秋辞,当场可能就骂人了。

    这合适嘛,左月看了眼何青衣。

    谁知,陈嬷嬷一听左月和金翘的月钱,竟然比自己高出好多了,就赶紧问:“小姐,那我呢?”

    何青衣笑了起来,说:“只要嬷嬷好好做事,以后一定涨。”

    陈嬷嬷满心欢喜地应了,何青衣让左月去她房里,给陈嬷嬷拿点酒钱。

    左月越发疑惑了,这陈嬷嬷每天晚上出去吃的烂醉,第二天晌午才起床,然后就来何青衣这里聊天,何青衣还给她酒钱,吩咐买好酒好菜。这都多少天了,也不管管陈嬷嬷,还出资鼓励,算个什么事啊?

    左月下了楼,陈嬷嬷领了酒钱,又出门了。

    金翘有点看不惯陈嬷嬷,就说:“这老货,天天不是赌钱就是烂醉,小姐你也不管管她,还给她钱。”

    左月虽然同感,可还是劝金翘:“管不管,都是小姐的事,你别多嘴。”

    何青衣点点头,说:“嗯,确实有点不像话了,我明天跟陈嬷嬷说说吧。”

    左月和金翘都吃了一惊,小姐这可是从善如流啊,一下子这么知情达理了。

    谁知,何青衣话题一转,问左月:“你知道学瑜大哥在哪边的国子监吗?”

    后商重学,国子监光学生,就有三千多人,再加上祭酒,司业,监丞,博士,典簿等官,差不多四千来号人。分了东西两部,设了率性,修道,诚心,正义,崇志,广业六堂,才安排下这四千多人。

    所以,何青衣虽然知道何学瑜在国子监,却不知道,他究竟在哪个堂,哪个部。

    听到何学瑜的名字,左月一下子把红尘俗世全抛了一边,心里只有她日夜惦念的何大公子。

    金翘见了,暗笑不已,推了一下左月,说:“小姐问你话呢!”

    左月定了定神,脸微红地说:“大公子在崇志堂,就在西城银安殿的西北角,挨着成贤街,很容易找的。”

    金翘不禁感叹:“你知道的可真清楚!”

    左月赶紧解释:“我也是听夫人说的,她常让人给大公子送衣服吃食。”

    何青衣也笑,她知道,何学瑜的事情,问左月,那是一定知无不晓,言无不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