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睛石反击的一刻开始,我的心就猛然往下一沉——意志之间的对抗,就像是高手过招,讲究的是心无旁骛,稍有分神就可能死无葬身之地。 .c obr />

    我朋友,我的敌人,都在拼命去守护最后的一丝希望。可是这种守护,我却承受不了,我永远做不到让她们死在我的面前,哪怕最后是我一个人能活。

    我拼命挣扎之间,耳边却响起了长刀落地的声音——蔑天,有人把蔑天扔在了我的身前。

    我听见叶寻说道:“好好弄那块睛石,现在不是该你拼命的时候,我们活着用不着你去碰蔑天,我们死光了,你再拼命!”叶寻的声音蓦然隐没在了鬼哭当中。

    “停下——”我狂怒之下,干脆放弃了意识中抵抗,双手起匕首,往自己眉心上刺落了下去。

    我抬起匕首的一刻,我意识当中那颗眼珠,就开始疯狂转动,层层血海就像是被眼珠引动龙卷往鬼眼形成的黑洞当中倒灌而去。

    我任凭着自己的身体被血海牵引着冲向鬼眼,双手拼全力将刀刺向了自己的眉心。

    我的意识马上要贴近鬼眼的一刻,却看见横在空中的鬼眼在从后向前的轰然炸裂——我成功了!

    我神识中的鬼眼碎片,正在漫天乱舞,我神识中血海忽然换成了无尽无际的尸体,我好像是站在刚刚经历过屠杀的战场当中,放眼看去,遍地尸骸无尽无际的绵延数里,撼人心魄。

    我心中的震撼还没平复,眼前的幻象就已经消失而去,我的神识又与身躯合为一体。

    等我睁眼之间,第一眼看见的不是疯狂厮杀的场面,而是一辆辆停止不动镇罪囚车。

    叶寻的长刀还举在空中:“怎么回事儿?”

    我同样是一脸惊骇的看向叶寻:“我还想问你是怎么回事儿?”

    “不知道……”叶寻一脸懵懂:“所有镇罪囚车一下全都停住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我下意识往自己眉心上摸了一下,刚才还像是跗骨之蛆似的睛石,已经碎成几瓣掉落在地上,我的眉心仍旧是血流不止。

    我的手指刚一接触伤口就一下跳了起来,几步冲到镇罪囚车跟前伸手抓住一个鬼卒的头发,把他面孔提到了眼前,那只鬼卒眉心已经被某种力道从里向外炸出了一个拳头大的缺口,半边脸孔面目全非。

    我丢开鬼卒,顺着尸体血迹喷出的方向,找了好一会儿才地上翻出了一块儿炸开的睛石:“把所有鬼卒的脑袋都掀起来看看,快点!”

    叶寻把所有鬼卒的尸体都翻了一遍,才发现鬼卒的额头都是从里向外炸裂开来。

    有些鬼卒的天灵被整个掀开,有些却只是被炸碎小半儿额头,尸骸保存最为完整的一个鬼卒,眉心当中却只留着一个圆孔。

    叶寻往我这边看了一眼之后,举起血眸生生劈开了把那个鬼卒的天灵,用手指从鬼卒的脑袋里夹出一个完整睛石。

    我从叶寻手里接过睛石道:“我明白了,所谓的鬼卒,只不过是依靠睛石控制的尸体。这块睛石就相当于让鬼卒活动的电池。但是睛石也会在某种频率的震荡下爆炸。”

    觉心从地狱门里带出来的那块睛石,要比秘牢鬼卒内体的更为高级,我在误打误撞之下砸碎了睛石,也就牵动其他睛石爆炸,一举摧毁了全部鬼卒。

    可是,我头上的睛石为什么没有产生爆炸?

    我虽然百思不得其解,但也知道,现在不是我该去探究睛石奥秘的时候,二楼牢房中还有一个鬼卒在等着我们。

    我仰头看向二楼牢房,扔下一句“你们接应我”起身向二楼弹射而去,叶寻和陶晞羽一左一右跟着我跃上平台,逼近楼房大门。

    夏轻盈虽然没有移动,却站在距离楚寒烟不远的地方,她是在监视楚寒烟。

    我小心翼翼接近牢房之间,只看见了一具端坐在牢房中的尸体,除此之外,整个牢房再没有其他什么东西。

    那具尸体已经被爆炸掀掉了半张面孔,尸身却仍旧正襟危坐,双手平放膝头,乍看之间就像是在坐在断头台之前监斩官。

    我抓起尸体双手仔细看了一会儿,脸色陡然一变:几步冲到牢房门口:“小心,这大牢里还有凶物!”

    楚寒烟凛然道:“你别吓唬我,鬼卒都已经没了,哪还有什么凶物。你不会……”

    我正要说话时,忍不住看着楚寒烟背后的方向,倒吸了一口凉气。

    对方看见我表情剧变,也转身往自己背后看了过去,楚寒烟仅仅一偏头就被吓得失声惊叫着连退了几步——吊在楚寒烟背后的觉心和尚,不知道什么时候丢了半个脑袋。

    苏子墨转身挡在了楚寒烟身前:“别怕!他只不过是被睛石炸没了头颅,王欢在故意吓唬你。”

    他的话没说完,站在原地的夏轻盈忽然飞身而起,落在了二楼平台上,飞步往我们身边退了过来:“你们自己仔细看看觉心的伤口,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弄出来伤痕,你们看不出来么?”

    觉心的脑袋分明不是被炸开的伤口,地上也没有崩碎的骨头;他从鼻梁往上的地方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生生咬断了半截,甚至伤口边缘上还留着一排锯齿状的伤痕。

    谁都没看见觉心什么时候死在了下面,或许是在大战之初,或许是在大战结束,因为,我从叶寻动手开始就没听见觉心再发出什么动静。

    按照他的性格,肯定会在我们得胜之后,百般献媚,摇尾乞怜。他不出声就是一种不正常,可是,我们偏偏谁都没有注意到觉心异常。

    正是因为如此,才更让人觉得恐惧。

    一个足以一口咬掉人半个脑袋的东西,无声无息在距离我们五六米的地方,摘掉了一颗人头,然后又不被察觉的悄然退走。除了鬼怪还能是什么东西?

    楚寒烟身躯微微僵直道:“王欢,你最好赶紧下来,你别忘了,下面还有你的人在!”

    豆驴!

    豆驴从落进秘境四层就一直昏迷不醒,我们从进入大牢一直在跟鬼卒争斗,几乎忘记了他的存在,甚至连牢房中的鬼卒都一直在对豆驴不屑一顾。谁能保证,啃掉了觉心半颗脑袋的人,会对豆驴不敢兴趣。

    我微微思忖之间,叶寻轻声道:“我去接豆驴出来,你继续干你该干的事情。”

    叶寻所谓该干的事情,无非就是让我去寻找秘境出口,我们击溃鬼卒只能算是暂时保住了性命。出不去秘境,还是死路一条。

    “你自己小心,夏轻盈,你去帮叶寻,陶晞羽,你跟我走!”我安排好人手立刻返回了中间那座牢房。

    我刚才看牢房尸体的时候,发现尸身双手没有见血,才判断出当时杀掉了白无常的东西,不是那具尸体。

    白无常当时几乎是被人千刀万剐,如果是尸体出手,他身上怎么会滴血不见?唯一的解释,就是这座牢房里还藏着什么,我们没有发觉东西。

    更重要的是,存放尸身的牢房,明显比其他房间短了半截,也就是说,尸体背后那面墙壁,可能是一座中空的密室。

    我快步抢进尸体身后,往墙上敲了两下,陶晞羽却在我身后说道:“这里藏着暗锁,你让开,让我来。”

    我退后一步之间,陶晞羽伸手撤掉了墙上的一块方砖,那后面果然藏着一只三角形的锁孔,陶晞羽皱眉道:“我需要时间,王欢,你替我护法,不要让任何人,任何事情打扰我。”

    陶晞羽抽出*插进锁孔的同时,我也感到密室当中浮起了一阵隐晦的杀气。

    我明明感觉到有一个无形的刺客悄然潜入牢门当中,无声无息的在我附近举起了匕首,可我偏偏找不到对方位置。

    我将一只手按向刀柄的当口,也同时运转了洞若观火和地听神通,眼,耳并用的罩向了整间牢房。

    我耳边丝毫不见任何声响,眼里也看不见有生气出现,我一向引以为傲的眼功,耳功好像是在一瞬间失去了作用,可我却能感觉到密室当中杀机浮动。

    仅仅几秒钟里,我额头上的汗水就一滴滴的滑落在了地上,抓着刀柄的右手也开始越握越紧,手背上青筋根根暴起,暴烈杀气从我身上汹涌而出。

    按照常人看来,我是蓄势待发,随时准备暴起一击。

    可我知道,我只不过是在虚张声势,我看不见对手,就只能用这种方式让它有所忌惮,希望他不敢贸然出手,

    蹲在地上陶晞羽忽然开口道:“王欢,你的杀气太过分散,这样没用。明眼人一下就能看出,你没有锁定目标。你可以把眼睛闭上,用天眼试试。”

    按照,佛门,道家的说法,天眼通有内视,微视,透视,遥视四重境界,肉眼看不见的东西,天眼可以看见。

    所有人都以为我炼成天眼通,可我自己很清楚,我那不是什么天眼,而是名副其实的鬼眼。

    这种东西能有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