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天气不冷不热,蚊子也还没出来。

    胡天覃和胡芍芍父女两个从家里搬出个小桌子,把碗筷都摆上。

    伊牧眯眼看小桌子上,一大碗酱大骨头,青蒜小炒肉,一碗青菜丸子汤。

    都是肉,小姑娘能吃得下吗?

    事实证明,他想多了。

    小姑娘不仅能吃完,而且特别能食肉,盘子里的青菜筷子都不沾。

    大碗里的饭,她一个人都能包圆了。

    她爹爹的吃相跟她比,倒显斯文了。

    小姑娘这边吃着饭,嘴也不停,叭叭叭的跟小喇叭似的。

    “二叔,我觉得白天那个婶婶是给你做媒来的,爹爹在的时候,老说你老大不小了,你赶紧娶二婶婶回来,生个宝宝。”

    咦,不是爹爹吗?什么时候变成二叔了?

    小侄女古灵精怪的,胡天覃根本不拿她当小孩看。

    他舀了碗汤放到小侄女面前,懒懒道:“你爹也说过,吃饭的时候别讲话,你看看你,桌上都喷的饭粒。”

    小侄女正要说什么,突然从凳子上站起来。

    胡天覃抬眼问她:“你干什么去?”

    胡芍芍小跑着去开门,“自若他爹爹总不在家,他现在肯定饿肚子呢。”

    伊牧:“……”我不是个合格的爸爸。

    光顾着学习了,孩子饿肚子都没意识到。

    他的身体从静态转为动态的瞬间,突然感觉到危险,飞快的往旁边躲去。

    一根脆弱的筷子,生生的插进僵硬的墙壁里,入砖三寸。

    如果伊牧没躲开,那筷子现在已经要了他的命。

    “到饭点不在家里吃饭,不知道阁下跑到我家院子里有何贵干?”

    被邻居们称为爽朗正直的胡老板,声音里透着寒气。

    伊牧转过身,一身玄色夜行衣,脸上蒙着黑布,一般人不可能一眼就看出他。

    这个铁匠,不简单。

    胡天覃坐在那里没动,眉眼藏在黑暗中,乌沉沉的,褪去白天给人的爽朗,显得阴暗含着隐约煞气。

    伊牧有那么一瞬间,感觉胡天覃跟原主一样,是那种刀口舔血的人。

    伊牧拽下脸上的黑布,对胡天覃一拱手,飞身借助那根筷子的力道,翻身过墙。

    “无意冒犯,还请体谅。”一颗老父亲的心。

    伊牧翻身进院子,芍芍小姑娘正拉着自若的手。

    “哎呀,你别害羞了,我爹爹做了好吃的饭,你和我吃过饭,一起写学堂留的作业。”

    自若脸上纠结,他以前是小乞丐,没脸没皮的,跟狗抢饭的事都做过。

    但他现在洗干净了自己,还上了学堂。

    夫子说,正常人是不会跟狗抢食的,那太有辱斯文了。

    自若从前不知道何为羞耻心,只知道吃饱穿暖最重要,现在他想做个有羞耻心的人。

    他已经连着几天在芍芍家吃饭了,今天再不好意思去了。

    自若比芍芍还要矮上一点,比较瘦,没有爱吃肉的小姑娘力气大,被她拽着到门口,简直刹不住脚。

    伊牧走过去,拎住自若的后劲脖衣服。

    自若看见他,又憋住气,不敢大声喘息。

    芍芍小姑娘咦声,好奇的说:“叔叔你刚才好像没在家。”

    伊牧摸摸她的小脑袋:“叔叔在家里睡觉呢,现在要带自若出去吃饭,芍芍你跟不跟我们一起去?”

    芍芍摇摇头。

    “我爹爹做好饭了,叔叔你一定要带自若去吃一点好吃的。”

    伊牧面对小姑娘不掺一丝杂质的大眼睛,生出了愧疚感,连小孩子都知道他苛待自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