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道凌厉的剑光之后,那个抱孩子的汉子垂下手,沉声问道:

    “现在你们想明白了吧?是多活几天还是立刻死?“

    霹雳堂的人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多活几天。

    倒不是他们贪生怕死,实在是因为他们知道,只要他们活到阿斯兰攻城的时候,他们便可能反败为胜。

    霹雳堂的堂主不知道什么时候少了半条胳膊,伤口处鲜血直流。

    “识时务,我喜欢这样的人。”

    那个汉子扫了堂主一眼,然后抬手指着远处,道:”城中有个平安医馆,你现在去的话,还能留下一条命。”

    “你,究竟是什么人?”

    转身要走的时候,霹雳堂的堂主还有些不甘心,忍着疼痛,问那个人。

    那个人绝对不是个普通的农夫,他对他们的功夫火器都了如指掌。

    那人勾起唇角,微微一笑,冰冷的眼眸荡漾开一圈涟漪。

    “当然是来收拾你们的人。“

    说完,他抬起手里的剑,在一具死尸的丝绸衣服上擦干净了上面的血迹,又看了一眼地上一个个被他破坏了机关的火雷,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用握剑的拳头碰了碰怀里那丫头的小脑袋,道:”任务完成,走,爹带你去吃点儿好吃的。”

    说走就走,他抱着着那孩子纵身一跃,掠上房顶,然后,若无其事地沿街找吃食去了。

    身后的血迹,尸体,好像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霹雳堂的堂主一口乱牙咬碎,道:“该死的,你给我记住,这个仇,我早晚会报!”

    “堂主,我们还是快点儿去平安医馆吧,您这伤……”

    一个手下担忧地看着他。

    他的胳膊被从手肘处切断,只做了简单的止血处理,现在还有鲜血淋漓不断地流下来。

    然而,那个手下话未说完,便见堂主重重地压了下来。

    失血过多,加上怒火攻心,他竟然晕倒了。

    罗迪在医馆里,一连给十几个各门各派的伤者处理了伤口,忙活了半天才好不容易有时间喘口气。

    他往外看了一眼,发现隼还没有回来。

    炉火上热着的一小罐子牛奶有些冒泡,他赶紧取下来,盖好了盖子。

    牛奶是专门给三千找的,他让伙计打听了许久才找到了一头下奶的牛,想着三千也不可能很快离开,便干脆花重金将那头牛买了下来准备日后用。

    温好的奶散发着一股股香味儿,有些像婴儿身上特有的香味。

    “离亭,你看着医馆,我出去看看。“

    罗迪起身,招呼了一个伙计过来。

    那个伙计是他的小徒弟,头脑聪明,医术还可以,普通小伤小病难不倒他。

    “师傅是不是担心那个孩子了?“

    离亭见他面带郁色,小心翼翼地问道。

    罗迪没有回答,只是偷偷掐指算了一下。

    受伤的门派算起来只是鹰猎的一半,剩下的呢?那个家伙会不会还在跟他们纠缠?

    抬头看了一眼天色。

    已经好几个时辰过去了,三千该饿坏了吧。

    “我出去找些药材,很快就回来。“

    罗迪才不想承认,他波澜不惊的医者之心在见到那小小的一团时已经有了微微的触动。

    或许,他真的该找一个女子了。

    出门,左转,他向着那座酒楼而去。

    不大功夫,他便到了那个地方。

    酒楼果然如预料中一般面目全非,酒楼老板和伙计正满脸愁容的收拾着被打得七零八落的桌椅。

    “店家,请问有没有看到一个男人,带着一个孩子?“罗迪上前,掏出了一锭银子塞给那个老板。

    那个老板看见银子,脸上的愁容才稍微消散了一些。

    “那个汉子啊,在开打之前就带着孩子跑了。哦,不是跑了,确切的说,是被人追着跑了。“

    罗迪一怔。

    这个地方,竟然不是被隼破坏的。

    “那,这里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那老板一听,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滚了下来。

    “这帮天杀的,他们本来说在这里吃饭住店,谁知道钱还没给就打了起来,后来那个什么门的门主……“

    “七星门?”

    “对,七星门的门主,他一个人杀了很多人,只留了几个人清理尸体的。“

    就在不久前,这屋子里血流成河,几个人清洗了半天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只是,这血腥味儿要好几天不散了。

    就算没人再来捣乱,这宅子以后也是个凶宅,别说做生意了,恐怕兑出去都很难。

    老板想到这里,更加欲哭无泪。

    “七星门的门主?“罗迪眉毛微微动了动。

    “是个少年,很厉害,深藏不露的角色,你还是别多问了,省的惹到他连你一块杀。“

    方才他见过那少年凌厉的剑法,当时要不是伙计硬生生将他按到桌子下,他恐怕早已被那些家伙的乱剑砍死好几回了。

    罗迪不动声色,心里却满是疑问。

    七星门的门主什么时候换了个少年?七星门的老门主身体康健,怎么会在这个关键时候退位?

    难道,瓦解鹰猎的计划有人插手?

    不好!

    心中一凛,他拔腿就向外面跑去。

    街道上的人稀稀落落,哪里有隼的影子?

    如果有别人插手,隼会不会有危险?

    越想心里越乱,他的脚步不由得快了起来。

    沿着街道找了一圈儿,他忽然听到了旁边一家铺子里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

    是三千。

    那哭声很着急,好像饿坏了。

    隼不会放着孩子不管,难道他真的出事了?

    情急之下,他连门也没敲直接推门闯了进去。

    “是你?”隼抬起头来,有些怔怔地看着他。

    怀里的三千见给自己喂食的小勺子忽然停了下来,有些生气,直接上去捉住隼的手腕就把勺子往自己的嘴里送,可是她的力气控制不好,勺子里的粥一下倒在脸上,她顿时嘴一裂,哇哇地哭了起来。

    罗迪赶紧掏出手帕想给她擦,她却扭过头去不让他碰,他只好将手帕递到隼的手里,那个小祖宗这才乖乖就范。

    “你是不是以为我出事了?”

    隼将手帕还给罗迪,回过头来,又重新盛了一勺粥。

    “在你的心里,我就那么差劲吗?”

    罗迪叹息一声,抿了抿唇,道:“那个少年是谁?”

    “是天命的,有着异瞳的应天劫。”

    那个少年曾经在宫里跟他交过手,他对他的功夫了如指掌,当时他一出手他便认出了他。

    虽然眸色不同,虽然招式刻意改变,但是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邪气是不会改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