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剑压得那个小女孩的身体有些弯曲,然而她的眼神依然倔强无比。

    漆黑的眼睛盯着朱鹮,似乎想用目光将这个男人凌迟。

    “小妹妹,本来想让你体会一下无人欣赏的痛苦,现在看来,你不需要了!”

    朱鹮嘿嘿一笑,手腕一转。

    “哼!”那个女孩怒极,忽然笑了起来,“你以为我会让你得逞吗?你们,没有谁可以杀我。”

    笑容尚未消失,她的唇角便流下了一丝淡蓝色的血,随着血的流下,皮肤也变成了可怕的淡蓝色。

    方才,她在看到陆凶将最后一只虫子拍到水里的时候,便知道,这次她输了,输得彻底。

    其实,师兄是对的,她没有那个能力,她只能一辈子呆在他的羽翼下,像个孩子一样。

    “怎么回事?”

    陆凶收了追风斩,从水里上了岸。

    那个女孩站在那里,脸上还带着笑容,她还没有完全断气,但是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她看他的目光,满是倨傲。

    “服毒了。”

    朱鹮神色平静地道。

    “还能听见吗”陆凶问。

    朱鹮好奇地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她只是不想告诉我们她的秘密,我想应该还能听见。”

    “哦,那就好。”陆凶上前几步,俯下身,盯着那个小女孩,温柔而郑重地道:“小妹妹,有件事情,我一开始就想告诉你。”

    那个女孩的目光果然动了动。

    “你的国师师兄死了,临死的时候,他留下一句话:’你以为,你们赢了吗?‘。那个时候,我一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说这么一句话,他明明输得彻底,却还是不肯承认,直到后来我想起了你,原来你才是他的后手,你才是他的最后一颗棋子。他那样野心勃勃的人,怎么会这么容易去死?因为他知道,只有他死了,你的计划才能顺利进行,所以,他早就知道了你的计划,也早就认同了你的能力。“

    女孩的目光忽的一亮,随即又暗了下去。

    这次,是彻底得如同死灰一般。

    陆凶猜测,如果她还能开口,如果她还能动,她现在一定会行尸走肉一样地跳进澜沧江。

    她的师兄一直都知道她,懂她,可就是她,断送了他生存的唯一机会。

    他本来可以东山再起,但是他把东山再起的机会留给了她。

    她是多么的愚蠢,愚蠢到想用这种方法来证明自己。

    如果自己在白蟒洞穴中助他一臂之力,说不定结局就不是这个样子了。

    她的心里很乱,然而却再也生不出任何波澜。

    她本来可以让自己死得快一些,不用承受这种痛苦,可是她却偏偏服下了这种让人先变哑巴再失去知觉最后才会死掉的药,为的是看着敌人明明知道她有秘密却拿她毫无办法的样子,可现在,她算计来算计去,最终受苦的竟然是自己。

    这两个人男人,真是太可怕了。

    ”大帅真是诛心的高手!“

    在回对岸的船上,朱鹮由衷地赞叹。

    他的手里拿着那把剑,脚下有一具已经拔光了草叶的无头尸体,而那个尸体的头,正在船尾,看着越来越远的夜国。

    陆凶看了他一眼,那眼神说不上高兴。

    “那个女孩本来可以死得痛快些,带着让我们这些人求而不得的喜悦,去黄泉路上追随她的师兄,可是你的那些话偏偏让她带着无尽的痛苦死去,死了以后也没有脸去见那个人。“

    朱鹮好像完全没有看见陆凶的眼神,依旧自顾自地说着,说完,还摇了摇头,轻轻笑了一声。

    “你想说我心狠吗?其实你完全可以直说,不用这么拐弯抹角。”陆凶回过去头,盯着波澜起伏的江面道。

    其实他平时不是这样的人,但是见到那个小女孩的时候,他觉得他有必要走这一步。

    斩草除根。

    “没错,我是想说你心狠,不过像大帅这样的狠人,才是真正的国之栋梁。”朱鹮道。

    “彼此彼此!”陆凶淡淡笑道。

    朱鹮猛地回过头来,诧异地盯着他。

    “大帅何出此言?“

    “别跟我装了,云南叛军这件事我早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至于细节,王爷,咱们还是回去好好聊聊吧!”

    陆凶一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朱鹮这才发现,小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快到了岸边,对面早已等了一大群人,都是王府里的家将家丁。这些人有拿艾叶的,有端水盆的,还有一个打扮得花里胡哨,活像跳大神的。

    “你们这是干什么?”

    朱鹮刚上岸,话没说完,已经兜头一盆水泼了过来。

    刚刚凯旋的王爷再次成了落汤鸡。

    陆凶在旁边,自然也未能幸免。

    “老爷,听说江对岸多是瘴疠之地,各种毒虫毒雾,老爷又只身深入虎穴,这驱邪的仪式还是有必要的。”

    一个老家丁拿着艾叶点了水,在朱鹮头上又是一阵乱扫。

    “行了行了,我是去降妖除魔的,又不是去喂妖怪的。”

    那个老管家一愣,想了想终于收了手,随后一摆手,那个一直愣在那里不知道啥时候该开始的花里胡哨的中年女子顿时解脱了一般,一溜小跑就跑了。

    给镇南王跳大神,还不如给自己驱邪。

    那样的人,怎么可能被魔鬼附身?他自己就是个魔鬼。

    ”赶紧回去,饿死我了!”朱鹮道。

    陆凶一行人走了没几步,澜沧江对面又有几个旗花在空中炸开。

    陆凶知道,那是张傲郭平他们要回来了。

    今天是过年的日子,老天爷格外开恩,云南的天空竟然一天没有飘雨。

    回到城里的时候,陆凶看到很多人在镇南王王府前排队,拿着锅碗瓢盆,等着领今日份的粮食。

    朱鹮叮嘱了那几个家丁几句,家丁们立即回去,将存了好久的米面都拿出来,一口气分发给了那些百姓。那些百姓拿到粮食,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镇南王。

    “王爷,那些毒……”

    城中蛊毒肆虐,这些东西即使到了他们的手里,第二天也没有办法吃了,还不如在王府存着。

    “蛊王已除,还怕什么蛊毒?本王今天正式告诉你们,从今以后,你们可以安居乐业了!”朱鹮道。

    “真的?”

    “太好了!”

    “王爷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