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掌柜看着那两只攥在一起的手,瞬间好像觉得又有一道雷霆劈下。 .c obr />

    小荀啊,小荀,老头子我祈祷你,还是从来没有动过这个念想了吧。

    荀同叙自小沉迷制香,在男女方面一向没有兴趣,这跟他不一样,他万花丛中过,被带刺的玫瑰扎惯了,受点伤一壶茶一炷香就好了,可是想小荀这样从来没有男女经验的人来说,首战告败,那痛苦可就不是一星半点儿了,看阿娆这样子,是完全没有给小荀机会啊,要不今日怎么突然带了个男人来找小荀,举止还这么亲昵?

    目送两人走远,梁掌柜赶紧回来,抱起茶壶一阵咕咚咕咚猛灌。

    这孩子,不知道又去哪里了。

    出了月江香铺,阿娆立即羞涩地将手抽回来了。

    陆凶发觉她的手已经抽走了,他的手僵在半空中,收也不是,放也不是。

    有她的余温,很暖心,可是,她,为什么要抽走?

    看了看左右的人群,他好像明白了一些,是怕人太多了吗?

    阿娆在前面走,陆凶挑着扁担很快追上。

    “阿娆……“

    他低声唤了一句。

    “……程……程大哥……“

    阿娆低着头,脸上火辣辣的。

    两人不再说话,就这么一路沉默着回到了天平村。

    路上遇到徐嫂子,徐嫂子提了一篮子刚刚从地窖里取出来的萝卜。

    “阿娆,你看这萝卜多好,来,给你一根,回去烧汤,冬天的萝卜可是赛人参啊。”

    说着,她从篮子里抽出一根最白最好的,要塞给阿娆。

    “徐,徐嫂子,我有事儿跟你说。”

    阿娆看着她,眼神有些躲闪,但是从唇角勾起的笑容来看,又不像是坏事儿。

    徐嫂子瞥了一眼旁边的程大,似乎有些明白了怎么回事儿,于是对陆凶道:“程先生,我跟阿娆有些女人的私事儿要聊一下,要不,您先回去?”

    徐嫂子下了逐客令,阿娆也没有挽留他的意思,陆凶就算再不愿意,也只能离开了。

    “说吧,阿娆,是不是喜欢上这个程大了?”

    “徐嫂子,人家还没有走远呢。”阿娆有些不好意思的嗔怪道。

    “这有什么?你也不小了,一个人带孩子太辛苦,早就该考虑改嫁了。”

    “可是,可是我家那个……才没了不到一年,我这个时候……”阿娆有些为难。

    “哦——”她这一说,徐嫂子立即捕捉到了什么,笑道:“还以为你只是刚刚有了感觉,原来早已打算了。”

    “嫂子……”阿娆婴宁一声,别过了头。

    “好了,好了,不说了,你要是喜欢,嫂子绝对支持你。“

    “谢谢嫂子,对了,语童上学堂的事情,你婆婆没有再反对过吧?“

    徐语童去上学堂的时候,那老婆子坚决反对,一大早起来就不给母子俩好脸色看,徐嫂子也是个有性子的,带了徐语童就走,结果那老婆子又追出来,对母女俩又打又骂,徐嫂子的头发就是那时候弄乱的,但是那老婆子闹归闹,毕竟闹不过一个年轻力壮的妇人,最后还是被母女俩跑了。

    ”不用管她,她脑补出什么幺蛾子,对了,上次她生病了,请了个大夫,那大夫开了个药方,要不是语童机灵,指出了一味药有问题,那老婆子就被三脚猫大夫害死了,所以,她现在对语童上学堂的事屁都不敢放一个。“

    “那太好了,嫂子,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谢我干什么,来,拿着这根萝卜。“

    阿娆收了萝卜,将在镇子上买的一包点心塞给了徐嫂子,这才离开回家去。

    陆凶已经烧好了饭等她。

    看见她抱着一根萝卜回来,笑道:”其实,你要是想要萝卜,我可以去地窖里拿。“

    “程大哥,你……“阿娆放下萝卜,羞涩地笑了起来。

    对着他,她难得露出这样的笑容,特别是在香坊建成之后,多数的时间她更像一个男子一样坚强,隐忍。

    “这样吧,你明日去地窖里多拿些萝卜,冬天到了,腌些咸菜也好。“

    陆朝见娘回来,扔下笔打算吃饭。

    “娘,你喝酒了吗?“

    他抬头盯着阿娆问道。

    阿娆摇了摇头。

    “那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阿娆刚刚降温的脸又一下子滚烫起来。

    “我……我可能,有些走得急,热了吧。”

    “不是。”陆朝认真地摇了摇头,“娘肯定是喜欢上什么人了,我们学堂里有个叫青羊的,他喜欢上了促织,就天天看着他脸红,还有……你这样的笑。”

    阿娆恨不得上去把那张小嘴缝了起来。

    旁边的陆凶倒是很乐意,一边频频向陆朝使眼色,一边不停在桌子底下竖大拇指。

    哎,这个儿子总算没有白养。

    阿娆站直了身子,深吸了几口气,正色道:”这么小的孩子就学人家早恋,看来,明天我有很多话要跟先生讲了。“

    陆朝立即闭上了嘴,但是目光还时不时往他爹哪里瞥。

    有他爹护着,他也不怕他娘发难。

    “青梅竹马,有什么不好,来,先吃饭吧!“

    见儿子求救,陆凶赶紧搬过来一张椅子,让阿娆坐下,陆朝拿起筷子,把盘子里最大的一块红烧肉夹给了阿娆,阿娆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

    吃完饭,阿娆检查了一下陆朝的功课,她惊讶地发现这孩子进步飞快,简直就是天才再世,她甚至都有些相信,再过几年,这孩子可能就没有人能压得住了。

    待陆朝睡下后,她给陆朝整理书籍,竟然发现了几本奇怪的书。

    不是经史子集,也不是什么名人撰写,看起来,倒像是某个人的笔记,但是那个人显然不想让别人知道是谁写的,通篇都是印刷体,连名字都没署,

    阿娆好奇,拿过来读了几页,吓得脸色惨白。

    这,这些东西,若是传出去就是杀头的罪啊,这些人可真的是什么都敢教他。

    但是很快她又想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如果陆朝只是一个普通兵卒的儿子,为什么他身边所有的人都把在极力地把他往帝王之路上引?她不傻,那些人的目的她只需要稍微一总结,就能明白了。

    这个孩子的身份,究竟有什么特别呢?

    忽的,她又想到了陆凶。

    陆凶会不会也不是偶然救了她,而是故意接近她,借机保护陆朝?

    自己是不是已经不知不觉间走入了一个漩涡,从此以后,再也无法自由?

    她讲那几本书放好,从房间里出来,看着天空发呆。

    天空又在飘雪,这个冬天,注定是一个寒冷的冬天,寒冷的下面不是冷酷,而是更多人的心,坚硬如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