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贾母众人闲聊一会儿,元春嘱咐道:“去外间传我父亲与伯伯。”

    外边站立的太监听了急忙出院传唤,而里面则是在元春坐的地方扯上了一席帷幔。

    及至贾政,贾赦等一干人进入,行礼之后,元春道:“父亲近年身体可好?家中都还平顺?”

    贾政隔幔答道:“劳娘娘挂念,近年宝玉甚为争气,好多事情不需我多加操心,虽年纪愈大但却还硬朗,家中之事一切都还好,娘娘在宫中也不必时常挂念。”

    元春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此次省亲全赖陛下之恩赐,前天还曾托人传话不可生长奢靡,今个我见院中各处尽是灯红柳绿,父亲何以不听?”

    “咱们虽说家中富足,但也不可如此的耗费钱财在这些面子上。”

    贾政拱手道:“多谢娘娘提点,臣记住了,前日得知娘娘回省,家中尽皆欢愉,时间紧迫本就没重建别院,因此在装饰上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唯恐有犯天恩”

    “今日之用度大多乃是从以前库房中拿出,虽然看去华贵,但多是以往之物,并无过多的花销。”

    “如此便好。”元春颔首笑道。

    又有凤姐、尤氏启奏道:“筵宴齐备,请贵妃游幸。”

    元春起身,命贾宝玉引导,随同诸人行至园门前。

    经过刚才与元春的闲聊,贾宝玉也对元春更加亲切,全不似最初见面的生疏,见众人都到园口,贾宝玉笑道:

    “姐姐,不知道你想先去那里逛逛?几年前来的匆匆想必许多地方也没有去到。”

    元春笑道:“不如就先去你住的地方吧。”

    说完,贾宝玉便领在前面,而元春,贾母等一众人皆跟随其后。

    过了沁芳闸,行了一会儿,便见一座磅礴的庭院映入眼帘正是。

    因此时万物尽皆凋谢,远远望去显得有些单调。

    “姐姐,若是在春天时分,万物复苏,我这却是最好的地方,只是此时却是有些单一。”贾宝玉有些尴尬道。

    元春摇了摇头。

    她本就出身贾家这种大的家族,从小也见识过许多豪宅,之后又一直在皇宫中待着,因此对美景什么的并不十分在意。

    她想来贾宝玉住的地方看看,无非也就是多些看看贾宝玉住处,这样以后在宫中寂寞之时也可回想家中之事。

    众人继续往前走着,进到中,早就有准备好的茶水一一奉上。

    饮毕,元春仔细的打量着屋中的陈设,举目望去,只见屋中甚少的装饰,简洁大方,给人一种朴素之感,元春暗暗点头。

    贾宝玉自小便在女人中打转,因此不管行为,还是所住地方的打扮皆有些奶粉气。

    以往因为过于疼爱他,对此事也并不多提。

    此刻见贾宝玉果真改变不小,心中顿时欢喜。

    贾赦从来未来过贾宝玉的中,因此一进来见陈设简单,心中不喜,心道这不是怠慢贵妃吗?

    不过此时元春在此,他自然也不敢口出抱怨。

    却说元春打量了一番,赞道:“很好,简洁大方,却是个好男儿该住的地方。”

    说完又道:“最近几年学业可曾放下?”

    贾宝玉颔首道:“并不曾放下,虽说我阴差阳错被召入朝中,但是若闲暇时分也常去书房中看书。”

    “不骄不躁,很好。”

    “既然到你这了,不如就去你平日看书的书房看看吧。”元春喜道。

    贾宝玉听毕,便点头应是,之后就带着众人一同去自己的书房。

    贾政往日也不曾来过宝玉的书房,听元春说起,心中也是好奇,不知道自己这儿子的书房会是何样,因此也兴奋的跟在身后。

    书房就与正堂隔着几间屋子,贾宝玉率先推开房门,指着屋内道:“姐姐,这就是我的书房。”

    元春及贾政等一干人进入。

    刚入屋中迎面的墙上便挂着一幅卧薪尝胆图,讲的是春秋时期越国勾践卧薪尝胆最终进过十年打败吴王夫差的故事。

    元春、贾政等都颔首微笑,在书房中挂着此图也预示着自己刻苦读书,也比较有警示的作用。

    待看到两旁的对联之时,屋中人除了黛玉宝钗几人外尽皆愣住了。

    因为此对联大气磅礴,将一个刻苦奋斗的精神表现的淋漓尽致,并且此联众人也并未听过。

    只见元春喃喃念道:

    “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

    “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念完,元春仔细体味了一会儿,问身旁的贾政道:“父亲,您可知道此联出自何处?女儿才疏博浅却是想不起来了。”

    贾政看到时候也低头思索了好一会儿,却是也从未见过,若是前人所对,凭此联之工整,之励志应当会众人传颂,难道是今人所作?

    “臣也未曾听过,想来是今人所作,不如问下宝玉便可知道。”贾政道。

    贾宝玉自然也听到二人的对话,此联是当初贾宝玉在上学时候记下的,因格外激励人,因此也时常念叨。

    刚来红楼这个世界的时候,为了激励自己,因此便写了下来,挂在书房,每日观看。

    刚才见贾政和元春正在说这幅对联,因此也不敢插嘴,此刻元春问道,贾宝玉笑着说道:

    “父亲,姐姐,实不相瞒,此联乃是我闲暇时候所书,因我未曾在外人面前谈起,自然也没有流了出去。”

    “你们不知道也属于正常。”

    元春和贾政一听,先是一惊,紧接着面上都浮现出一丝喜悦的笑容。

    元春道:“在宫中之时有一次曾听得抱琴说起你的消息。”

    “说你在外间凭借着一首《木兰辞》名震京城,当时我还不相信,以为是消息有错,现在看来当属名不虚传,看来几年不见宝玉你的变化也还挺多。”

    贾宝玉道:“姐姐莫要再夸,那诗,这联尽皆属于偶然得到,现在再让我写却也没这般好了。”

    “等会我一考校便可知道,你却也藏不住。”元春笑道。

    “怎么每次姐姐回来都要考校我一番呢?”贾宝玉佯装抱怨道。

    “我可听说你和家中的姐妹经常在园中开诗社,难道还要骗我?我这般不是正好随了你们的心愿?”元春笑道。

    贾宝玉没想到元春居然连此事也都知道,顿时笑道:

    “当真什么也瞒不住姐姐,如此考校姐姐却也成了我们的社长了。”

    此话一出,元春登时哈哈大笑。

    贾政、贾母等虽然觉得贾宝玉说话太过放肆,很不好,但见元春高兴,自然也不会出来说贾宝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