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一切落在了奚络的眼底,就仿佛像自动过了一层滤镜,两位老人家的面容简直是憨态可掬,给人的感觉亲热到不行。 但见司仪还在那里高声颂词,按耐不住蠢蠢欲动的好奇心,便偷摸着用余光环视了方才出言的众人一眼,他们年龄差异极大,上到七旬老人下到看上去超不过十五等都有,但皆是贵气不已,哪怕有几个大腹便便的,看上去也是豪气十足。

    草草打量完了人,视线却并未收回,暗中庆幸着并没有人发现自己的小动作,目光除了不敢往宗褚那走去,都随缘四处飘散,却因屋内太多夺目的摆设,而找不到一个落脚点。

    奚城本尊嫁人的那一次记忆依旧尚存,可现下这样大的排场,更胜当时奚城飞蛾扑火,倾出自己存有的小金库来布置的场面,甚至比那还要辉煌几分,可见身侧之人对自己是有多上心,以及他迎娶薛珞那日,当时的自己也未曾见过有这两位老人家的出面,由此看来,他是真的没有骗过自己……

    纠结中一阵甜蜜涌起,但随着不远处一句铿锵有力的‘吉时已到’落地,冷不防的被身侧之人馋动着一并跪了下去。

    “一拜天地!”

    这高昂一声响起,令尚未回过神来的奚络一怔,连同着刚跪下的身形都抖了一抖,好在及时被身侧之人环住了腰身,头上象征有重大意义的喜帕也并未因此掉落,只是仍在为自己关键时候掉了链子而咬唇窘迫。

    “呵……”

    耳畔一声轻笑传来,是宗褚对她娇憨的表现痴醉,听闻者却骤升几分被嘲弄了的意味,涨红着脸不满的呜咽了一声,立即甩开了他当着众目睽睽之下偷握住自己的手,绷紧着身子,顺着他好心提示的方向伏身叩首。

    “二拜高堂!”

    起身后又不宽不紧的调转了一个方向,随着司仪话音落地冲着端坐着的两位老人家行了一礼,一想到即将就要完成最后一步,和身侧的这个男人真正走入婚姻的殿堂,心下既是期待又是害羞。

    “夫妻对……”

    只是不远处司仪喊到一半,却被一个突然闯入的人打断了话语。从没有想过会发生这样的惊变,无暇去管那些同样是一脸不明所以的宾客,慌忙中抓住了听完那人通报后神色骤变,将要起身离去的宗褚的手。

    “怎么了?”

    “没事,城儿你先别慌,只是有一不速之客来访,但不会有事,你就随小雀去后堂待着,待事情平息了,我会便会来找你。”

    听了他的话,自知自己多言也没用,此地宾客众多也不想令他为难,奚络便胡乱的点着头,换来宗褚安慰似的一笑,见她如此谅解自己,烦躁中又腾升出几多欣慰,轻轻挪开了她凭借本能紧握着自己不放的小手,视线移向了一旁婢子。

    “记住,没有我的命令,万不能让夫人出屋半步。”

    天性纯真的小雀却也是个有眼里色的,立刻会意过来扯着迷茫的奚络走远。直至望着她们的背影消失,才宽下一颗心,宾客中有好心者上前询问几句,只是宗褚没有一声回应,面色阴沉的直冲大门处行去。

    尚未穿过拱门,便听得远处叫嚷声连天,据看门者禀报,若不是当时及时将大门关紧,这偌大的府邸恐怕早已被他们一大队人马给踏平。

    死死盯着大门,心头怒意更甚,就在聆听暗卫汇报府外人马有几人之际,拍门叫喊声依旧不断,震的那厚实的门板都凭空多出几道裂缝,宗褚的面色愈发难看了几分,只是不消三秒调整好了面部情绪,挥了挥手,示意两侧仆人将大门打开。

    只是大门的裂隙一有松动,外边的人立马便顺势冲了进来,踉跄了几步才勉强止住脚步,可见方才他是有多想拆了这门。

    见状,宗褚的眸底明显划过一抹浓重厌恶,但见那领头者的气焰未减,双目充血的瞪着自己,性感的嘴角邪佞一勾,云淡风轻的挑起了眉。

    “不知晏大将军今日再次到访,又带着这么多的精兵,是有何贵干?”

    纵使没法像眼前之人这样淡定,也照样将宗褚口吻嘲讽的话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

    晏祥先是一怔,旋即眉头狠狠蹙起,哪怕自己的记忆被星月阁主那会使用妖术的朋友篡改了几分,但早在先前便已差人调查过此地是宗褚五日前新置的一处府邸,自己在此期间被陛下禁了足不说,纵使宗褚只是一时口误,自五千精兵一事后,自己也绝未在朝堂之上与他见过面!

    “呵呵,在下的妻子,自是在后堂等候着在下了,将军……”

    “她何时成了你的妻?!”

    一声‘妻子’俨然成了导火索,晏祥双目陡然瞪大,不待宗褚把话说完便直接出声打断了他的话语。

    “奚城是我晏祥三媒六聘、八抬大轿迎娶的妻!哪容得你这狂妄之人在这胡言乱语,你以为你披了这身喜服就有资格做她的夫?!”

    “呵呵呵……”

    丝毫没被晏祥说话时骇人的阵势所吓到,宗褚笑的轻快极了,大手只一挥,便支退了两旁仆人,全然无视掉门后那些兵卒同仇敌忾的目光,气定神闲的看着对面已然怒发冲冠的人。

    “将军大人怕不是说笑了,你已与城儿和离之事,早就闹得满城风雨,沸沸扬扬的了,何况此时她的一颗芳心已系在我的身上,眼看着就要下嫁与我,在这大喜的日子里,将军你又何必还要来自毁颜面呢。”

    “呵!”

    怎会被宗褚这满口歪言打击到,晏祥不甘示弱的冷笑一声。

    “说笑的人是你才对!你这卑鄙无耻的小人,往日里一直伪装出一副羸弱不堪的模样,现下我已知道了你的真面目,待我将奚城回去后便会上报朝廷,说你就是星月阁的阁主,存有异心,要颠覆朝廷,光凭这一条罪,便已能令你家族府上从云霄跌入谷底!”

    “呵呵,将军的口气还真是不小啊,但也先别把话题扯远了,鄙人早就知道将军会否辩了,不妨看看这是什么……”

    说着宗褚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样的什物,示威似的扬了扬,随着大手一松便掉落在地,哪怕晏祥再气急,也没傻到会去捡起这一纸废纸,狠狠一脚便踩在了那三个大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