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娘的是……谁。 .c o

    只听得身上之人嗓门极大地唤了一声,且最后一个字的余音着实变了调调,不知发生了何事,奚络本就僵硬的身子更是一震,感应到有谁靠近了自己,还来不及多想,慌乱中嗅到了一股极其熟悉的味道,顿时喜极而泣。

    “唔唔……!”

    “赶快随我来!”

    只能听得令人熟悉到想哭的妩媚男声,已将嘴巴撑的泛酸的布团被扯出,旋即蒙在眼上的布也被一把扯开,待看清了眼前之人,奚络仿佛在此刻重新活了过来,可即使心中蔓延着劫后余生的快感,知道自己没那个时间哭,匆忙下了床,捡起地上一只绣鞋,快快跟上了已迅速转过身欲扬长而去的丑文的脚步。

    仓促穿鞋间环视了一眼屋内以及那地上的女人,才惊觉这是一家妓院,一时奚络更是加快脚步,飞一样的踏出了门槛,瞬时又被瘫倒在地的那七八个强壮的男子吓到踉跄了几步,提着一颗心跟着丑文跑出了有几多阶梯却空无一人的大殿,在外头一片灰暗中,忐忑不安的冲前跑去,倏忽间诧异的停下了脚步,只因前方之人那伟岸的背影竟是显得有些摇摆不定。

    “师傅您怎么了?!”

    “为师,保、保护不了你了,快逃……”

    说着丑文用尽余力伸手往后门的方向一指,两眼一翻彻底昏了过去,被这一变故弄到瞪大了眼,奚络本能的上前几步,及时扛住了他将要落地的身子,几乎是魂不守舍的侧头一看,才发现他本就不黑的脸此时更是苍白的吓人。

    “怎么会这样,师傅、师傅,师傅你醒醒啊!”

    怎么、怎么办,自己现在该怎么办?!

    月、月儿,对了,月儿!

    月儿能救师父的……

    一定能!

    在拍了丑文的面颊无果后,脑海中依稀浮现出岚月救治自己时的模样,仿佛找到了点主心骨,将眼下发生的一切与心中惊急的怨气化作动力,撑起了体重本就不是很沉的丑文,直冲冲的往他方才所指的方向跑去。

    许是上天垂怜,又或者真如宗褚所说那样自己在关键时刻不会掉链子,在逃出了妓院后望着空无一人的大街上一脸茫然,恰好有一路人出屋,似是见到自己狼狈又无助的模样,关切的上前来询问是如何情况,奚络立刻说出心中所惑。

    眼前之人模样不凡,身上也穿的华贵至极,一看便知是位世家公子,在听闻自己含糊其词的描述后,仍旧是甘愿慷慨解囊,且仇视的看向了自己身后,扬言要拆了这座曾令自己受辱的妓院。

    但他那过于炽热的目光却让奚络心生惧意。

    推却了他要雇人送自己一程的好意,踉踉跄跄的向前跑去,在出了城门以后,奚络继续顺着刚刚那好心人的提示跑往京都城外,万幸是两城相距不远,依照着他的提示,兜兜转转,在绣花鞋将要被磨穿底之前,在得见了京都高耸城墙后一下都不做停留,顺着记忆中模糊的路线,寻到了那饱含着希望的木屋外。

    几乎是一字一顿的挤出了这些话语,奚络强撑着站稳了摇摆不定的身子,在闻讯大步上前的岚月将丑文接过以后,才如实重负的呼出了一口长气。

    哪怕是心中尚有一大堆的疑问,岚月也知道事有轻重缓急,探了一下丑文的脉搏,顿时心下大惊,扛起他便往屋内快步走去,忙着为生命垂危的他治疗,徒留下奚络一人伫立在门外。

    并非是奚络不着急,不想得知丑文的现状,只是现下已实在无法抬起这仿佛被灌了铅般的小腿,只得弯腰喘气喘了半晌,勉强缓过了一点劲,都还来不及跨步进去,忽然间身后一阵寒意袭来,心有疑虑的侧头一看,一入眼帘的便是面色阴沉到可怕的宗褚。

    他,他怎么会在这里?!

    惊惧的瞪大了双眼,在下一秒感到颈间某处一痛,焦急扭过了头求助地望向岚月,可就在这最重要的时刻,张开了嘴但喉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宗褚动作算不上轻柔的将自己一把抱起,然后快步朝着某个方向走去。

    不清楚他对自己干了什么些什么,奚络慌乱的蹬着腿,起先还能奋力挣扎几下,但宗褚脚下的速度愈来愈快,快到平地都能掀起一阵狂风,那刀子般的风呼啸在脸上,风沙灰尘与冲力令人根本睁不开眼,却依稀能看到自己与他竟身处于半空之中,腾升出一种下一瞬间就要掉下去摔个粉身碎骨的感觉,哪怕再不甘愿也只能伸出双手紧紧环住了他的脖颈,复又将脸埋在他的胸膛之上。

    被风吹得脑袋都发懵了,不知过了有多久,发觉耳畔风声已停下,奚络浑浑噩噩的探出了头,却惊觉自己竟已是身处于那锁了自己三日的木屋前,呆愣中见得宗褚在木门前用力一踹,进屋后又抬起后腿将门狠狠一踢,毫不怜香惜玉的将自己往床上重重一摔。

    “为什么不听话。”

    不费吹灰之力的解开了她的哑穴,宗褚的双眸眯起,居高临下的望着一脸呆滞的奚络,薄唇微动,语气却平淡的令人害怕。

    “知不知道找不到你,我有多担心?”

    “我……啊!”

    才从宗褚的一摔中回过了神来,奚络刚吐出一个字,瞬时又被他的举动吓到惊叫了一声,只因他猛地压在了自己身上,连同着整个人的重量都传递给了自己,腹部与胸腔被压迫险些就要喘不过气来,卯足了劲伸手去推,才发现他的胸膛坚硬无比,无论怎么推都推不动。

    “申英?”

    小心翼翼的出声,却丝毫的不得回应,本想继续奋力将宗褚给推开,耳边忽然响起不算响亮的鼾声,奚络顿时一愣,不敢置信侧头望去,他紧蹙的眉头下双目紧闭,鼾声未停,竟是在这一会的工夫内睡着了?

    他、他刚刚不是还一副山雨欲来的模样吗,若真是要惩罚自己,又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这么轻易的就睡着了……

    视线在远处木门与身侧他孩子般熟睡毫不作防备的脸庞上不停游转着,哪怕心底一阵犯怵,奚络仍是选择了先屏住呼吸,不想也不敢将宗褚给吵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