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孤萍去飞凤堡找郝月落了空,郝月已经随堡主和奚清平去京城了。还在飞凤堡等着的福松泉接待了姚孤萍,否则她还真难进得来,因为她丑陋的样子已经吓坏了那群小姑娘们。

    过了几天,令姚孤萍惊讶的是,燕皇竟被带回来了!虽说对他没有太多好感,几次被劫都跟他有关,可是看到他目前的狼狈像,再想想从前潇洒自得的模样,姚孤萍也替他难过,好在她是一位称职的医生,有她在,飞凤堡不用到处去请名医了。

    飞凤堡主得着姚孤萍为燕皇疗伤,心存感激,也不去过问过去她如何潜进飞凤堡的事。

    伤虽重却不难治,只是需时间调养。在宗国都城城下的燕国将士得知燕皇被飞凤堡救走,都赶往飞凤堡要人,待看到燕皇在飞凤堡被得到精心治疗后,他们放心了,燕皇需要调养,他们先行回国。

    燕皇醒过来后就问守在床前的程琳和奚清平:“为什么救我?如果你们不救我,我可能已经死了。”他咧嘴苦笑了一下,明媚的初秋阳光透过敞开的窗子打在他俊逸的脸上,只是这脸没有了往日的飞扬神采,显得很落寞。

    程琳琳的神色和声音都比往日温柔了很多:“因为我欠你的,你我的交易,你给了我需要的,我却无法给你我承诺的,因此救你一命也算是还你的人情,再说,我们也算是朋友了吧,作为朋友也该救你。”

    谈到“我却无法给你我承诺的”,燕皇有鼻子就有些酸酸的了,他最初提出的要求是强行与宗国联姻,所以才得见奚络真容,后来他已不需要联姻了,可是心里再也放不下这美丽得令人心醉的女子。

    这次出事不也是因为她吗?自己一进京城就急不可待地想要从此将她揽入怀中,忽视了四身安全,即将到手的宗国又失去了。

    他用手揉了一下鼻子,酸涩地垂眸低声说:“谢谢你们。”

    姚孤萍端来一碗药,劝道:“陛下,该喝药了。”突然这间毫无防备地见到这张粗黑的鸭梨脸,燕皇吓得呼吸一滞,头下意识地想往后躲,结果深陷在软枕中。

    其实在那夜攻飞凤堡时他瞥见过她一眼,那时他的心思不在她身上,加上天黑,没有留下太深的印象。姚孤萍见他的反映,虽然习以为常,还是相当不快,叹了口气把碗放在床边的几上。

    每次以前的萧王爷见到她都是眼睛放光,直往她身边凑的,现在这幅厌恶的表情她还没法接受。

    看着姚孤萍沉下的脸,她的好姐妹郝月忙解释道:“陛下,这是姚大夫,医术很高明的,是她帮你疗伤治病的。”

    燕皇看习惯一点了,这才对着姚孤萍道:“谢谢你,姚大夫。”姚孤萍想想,自己这幅样子也没理由责怪别人厌恶,就端起了药碗开始给他喂药。

    此后的生活对姚孤萍来说是快乐的,她又和郝月姐在一起了,没事时两人常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

    她们也会一起到郝月曾长期住的地方去怀旧,只是没有去地下山洞,郝月没有想起这个的必要,姚孤萍也绝不提起,她还担心某一天钟致远的秘密会被郝月发现。

    此时她们俩人坐在洞内的天井中,望着那些光怪陆离的光线,一切都很虚幻的感觉,相隔两人互诉心事已经有一年的时间了,没想到又在这里相距,现在有些事情已经不同。

    现在的郝月面色红润、清秀迷人,脸上总带着幸福的微笑,不象去年,清瘦、苍老,内心孤苦。同病相怜的姐妹姚孤萍还是孤单一人。

    郝月有些怜悯地问:“孤萍,你还没有找到能够接受你的人吗?”

    姚孤萍脸色暗淡:“郝月姐,你看我这个样子,会有男人喜欢上我吗?人人见我就怕,就象燕皇一样。”她心中想到,其实五王爷说过要娶她的,但也不是基于喜欢她,而是想利用她的才能,这不是她希望的,她只想要一个真心爱她的人,象其她女子一样。

    郝月皱起了眉头,这话,郝月不知怎么答复,她没办法说一起空泛的话去安慰她,确实,男人都是喜欢美丽女子的,这让她怎么去帮助姚孤萍?

    现在的郝月,自我感觉从未有过的幸福,她真希望姚孤萍也能体会到这种幸福。

    姚孤萍忽然笑了起来:“去年这上时候,我劝你逃离飞凤堡,到外边闯世界,结果你没有去,现在还想去外面吗/”

    郝月微笑着答:“不想去了,其实堡主派我出去了几趟,我发觉外面还是没有飞凤堡好。外面的世界很乱,而飞凤堡很平静,很安全,堡主对我们又好,现在堡主当我亲信一般,什么时候都留我在身边,我已经不需要出去了。”

    姚孤萍道:“你现在有了心仪的对象,自然不愿意远离,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郝月脸有些红,嘴唇不自觉地咧开:“他跟我提过,但我回答说等堡主结婚了我们才结。我想先看到堡主幸福,我不想在她前面结婚。”

    姚孤萍望着她那张晕红姣好的脸问“那堡主什么时候结婚?”

    郝月开心地笑道:“奚大侠早就向她求婚了,可是她说现在国家不靖,要等一切安定下来才结婚呢!可苦了奚大侠了,都等了几十年,现在还要等下去!”

    姚孤萍低头不语。郝月和她坐在同一条石凳上,此时,郝月背靠上姚孤萍的背,双手拢在眼睛上望向天井上空那一方蓝天,蓝天被初秋的阳光照得发亮,几缕细如轻纱的云闲闲地停在空中。

    郝月幽幽地说:“孤萍,你说孤独是什么?原本我以为我是天底下最孤独的人,后来遇见了你,结果发现你跟我一样孤独。我以为天底下就我们两人是孤独的,所以与你同病相怜,直到遇见了他。”

    郝月的背温暖而柔软,姚孤萍感受着她的体温,也感受着一个女子内心深处的感悟,她知道郝月说的他,指的是福松泉。

    她打趣道:“在他之前,你以为萧王爷是世上最好的男子,我记得你那时被他迷得不得了!”

    郝月也笑道:“是的,那时是我第一次来到阳光底下,长大以后第一次看到男人,萧王爷那么潇洒迷人,行为不羁,他深深地吸引了我,我从此为他不可自拔。”

    郝月转身双手环抱在姚孤萍的右肩上,头靠在她的左肩,幸福加娇羞地轻声说:“直到遇到他,我才知道什么叫一见钟情,什么叫心心相映,什么是心灵深处的震撼,自此,我才明白了感情,这不仅仅是吸引,而是一种来自心灵深处的共鸣。”

    姚孤萍有些酸酸的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她侧脸看向肩头的郝月,她此时有种小女人的娇媚,这是对任何男人都有吸引力的,自己这一生休想拥有。姚孤萍收拾下心头的失落,眉头一挑,玩味地调笑:“有没有这么肉麻呀?看来郝月姐真的动情了,中毒不浅呀。”

    郝月撒娇地摇了摇他的肩膀,头在她肩窝埋得更深了:“孤萍你是好姐妹,你不许笑我!先是他的埙,那么幽远孤独,一种牵引灵魂的声音,一种来自远古的呼唤,他的整个人也仿佛浸泡在孤独中。后来经过了解,原来他真的比我们孤独可怜得多,一样的愁绪使我们能够深深地了解彼此的所思所想,因此我们相互吸引,两个人的孤独加在一起并没有变成两份孤独,而是化成了我今生从未体会过的幸福。”

    她的幸福仿佛能流淌出来似的,一种似蜜般甜蜜的情绪,让姚孤萍也受到了感染,很想体会那种爱情究竟能怎样让人沉醉。她为郝月高兴,也为自己伤悲。

    感觉到了姚孤萍轻微的叹息声,郝月抬起头来,看见姚孤萍双手绞着自己的衣服,一脸伤感。

    郝月动情地对姚孤萍说:“孤萍,我的生命是堡主给的,我的幸福是你给的,如果不是你帮我治好了病,我到现在还会是像怪物一样的生活。现在我幸福了,结束了孤独,你却还没有,我很难过,我一定要帮你得到幸福。”

    姚孤萍很感动,郝月这样对她掏心掏肺,她还能继续隐瞒郝月吗?

    姚孤萍抬头侧脸,对上郝月那双闪烁着真诚的明眸,她有些难以户口地说:“郝月姐,我,我其实,其实有些事瞒着你。”

    郝月下颌枕在姚孤萍的肩窝上看着她不明白地问:“唔,什么?”

    姚孤萍垂下头来不知怎么开口,在长时间的沉默和郝月期待的目光中,姚孤萍终于用右手指尖无意识地在石登上划来划去,低声说:“姚孤萍是我本来的身份,我从小就是被人厌恶的丑八怪,这我说过。不过,我在一年前重新获得了另一重非常不同的身份,我给她另取了一个名字,叫奚络。”

    这一袭话把郝月炸晕了,她把头从姚孤萍的肩上拿开,迷惑地问:“我不明白,什么另一重身份?奚络,这名字好像跟一位美丽的前公主重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