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们一阵惊讶,齐棣生生被恶狗在胳膊上啃了几口。

    血留满了齐棣身上的杂花补子。

    莫赠紧握拳头,将手指嵌进了手心中。

    他在自责。

    这又怎能是他能左右的事情?

    “齐棣又在假惺惺什么?他又在假惺惺什么!”陀满森瞪着莫赠,那种恨意正将莫赠的灵魂撕扯。

    定鼎台下的齐棣已经王成他们护着,而狗是皇宫的狗,只能挡着不让咬到齐棣。

    不知是巧合还是故意为之,王城他们刚好将漠北王的头颅围住。

    像是在坚守着漠北最后一丝尊严。

    唯徐氏仿佛世间最高贵的人,她勾唇冷笑道:“汴唐才最假情假意,十几年前那场瘟疫是魏家做的,几年前的围剿也是魏家故意将军队引去引入那处苍凉地带,你们这些人啊!你们这些假情假意的东西!”

    “唯徐王妃,您是疯了吗?不能因为我在此处当施领者,您就故意针对魏家。”魏延成双手打开,奇怪问道。

    身下的百姓们不知道是谁起了个头,大喊道:“赶走漠北贼寇!赶走漠北贼寇!”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唯徐氏急促的挠着头发,跳入疯狗群中一把抱住了漠北王的头颅,她低声儿道:“阿修哥,你半辈子都在拥护这个你口中的好皇帝,而现在呢?汴唐人一直将咱们当成贼寇,你醒醒,看看这惨绝人寰的世道。

    魏家将我囚禁了十年之久,你们威胁漠北,让漠北什么都听你们的,漠北百年为汴唐,自前朝覆没后,你前怕狼后怕虎,所有罪名自己扛着守着,汴唐这群孙子不懂,他们不懂啊!”

    她越说声音越大,那凄惨叫声一直在众人耳边盘旋。

    陀满森还在挣脱着自己身上的绳索,唯徐芊芊背着身子捂紧了耳朵。

    她惊恐的双眸还是闯进了莫赠的眼睛。

    “齐棣,你维护漠北犯人的躯体,是有罪的。”魏延成蹲在定鼎台上,仿佛看热闹般突然严肃道:“还不快上来!她已经疯了!说话口无遮拦甚至毫无章法!”

    齐棣眼尾扫了一下魏延成,他身边的彪形大汉道:“少卿大人前几日剿暗妓一事时伤到了腿,您来的最近请您来帮一把,我们在这里守着恶狗。可是缺一人少卿大人的安全就不能保证了。”,,

    “汪汪汪!”

    疯狗加恶狗,看到活人更为兴奋。

    王成他们奋力顶着,突然一只恶狗险些闯进了里面。

    魏延成却很享受疯狗咬人。

    唯徐氏将漠北王头上的黑曜石拿下来,说道:“这颗黑曜石链子,是那个叫温望舒的女人送的,你说她是你姐姐,是你一生守护的同门师姐,你为温望舒做了那么多事情,就连她死去的孩子都找到了,可是她又能给你什么?到头来不还是我在你身边!”

    她尖叫着将手中黑曜石扔到身边的火盆中,她缓缓起身,像一具残尸一般走向齐棣。

    唯徐氏突然趴到齐棣的耳边说着什么,魏延成拿起弓箭,狠狠的朝唯徐氏射去。

    唯徐氏身子立马软在了齐棣的身上。

    他恍惚着面容,茫然的看向魏延成。

    “圣旨,唯徐氏不听管教,当即处死。”

    ......

    “母妃,母妃,母妃......不可能,那个人不是母妃,母妃怎么会死呢?说好的带我游遍汴唐,怎么就说话不算数呢?”

    他早已溃不成声。

    莫赠紧紧抱着陀满森,捂住了他的眼睛。

    陀满森突然咬住了莫赠的手,莫赠倒吸一口凉气,轻抿着唇。陀满森才七岁的时候,唯徐氏就不在漠北了。

    他经常问:“为何母妃还没有回来?”

    唯徐芊芊摸着他的头,安慰道:“母妃来信,等到她游遍汴唐,就带我们一起云游天下。”

    陀满森期待极了,直到期待到现在,陀满森甚至还是期待的。

    甚至,不信定鼎台下的红衣女子,是自己的母亲。

    那个女人和记忆中的怎么不一样?

    好像白了许多,也好像瘦弱了,面色老了。

    唯徐芊芊一震,缓缓将头转过去。

    红衣女子背后顶着三把根根入骨的利剑,猛然抽出一根抹像了自己的脖子,她已经没有了生息。

    “她同你说的什么?”魏延成笑道。

    齐棣扯着嘴角,回道:“魏家当诛。”

    ......

    在这残忍的强者时代,似乎没有任何人怜悯任何人。

    那汴唐深处的恶狼撕扯着腐尸,只啃着人的内脏。

    “陀满森,你振作起来,漠北的大臣主力还没有死,各部落的首领都还在,定鼎台一事已经结束了,如果让别人发现你们不在府上,后果将不堪设想。我们还有时间,我们还有时间将这个狗皇帝推下去!你振作啊!”莫赠哭哑了嗓子,陀满森口中腥咸,是泪水,夹杂着莫赠的血液。

    他的口缓缓松开莫赠,轻轻倒在莫赠的腰间,目中已经没有了少年应该有的光亮。

    他是麻木的,也是痛苦的。

    “我只有你和阿姐了。”

    陀满森眼角垂下了一滴豆大的泪水,莫赠一怔,揽住了他的头。

    陀满森满意的闭上了眼睛。

    定鼎台下的狼藉被收拾干净了,那些闻到血腥味儿就激动的恶狗,齐棣下令,被王成他们一一斩杀。

    原因是因为恶狗伤了大理寺少卿。

    齐棣两只胳膊,血肉模糊的不成样子,他站在定鼎台上望去漠北方向,深深的表达着自己对漠北子民的愧疚。

    本有说有笑的大臣们,也都站了起身。

    远远看去,齐棣就像这个世间的主宰者,冷漠,高贵。

    他蔑视所有人,甚至蔑视皇室最高的主宰者。

    陈冀文望着齐棣,眼中早已没了敌意。

    齐棣做的已经够多了。

    齐棣回到了家中。

    他没有包扎自己的伤。

    屋外还在庆祝漠北王之死,而齐府俨然成了另一副苍凉的气氛。

    齐元正在凉亭上喂鱼,他看到齐棣招招手,“如何?今日可还顺利?”

    齐棣点点头,想要开启干裂的喉咙却被什么生生掐着。

    那种窒息的感觉,令人喘不过气来。

    齐元这才看清了齐棣手臂上的鲜血,与伤口。

    “这是怎么回事!快叫大夫!”

    齐棣最终撑不住迷糊的眼神,软在了齐元身上。

    “少爷今日不小心落入了恶狗群,受到了惊吓。”